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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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明远的眼前迷雾散尽,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灿烂的金芒和鲜血淋漓的场面。

    而他的哥哥……正搂抱着那个讨厌的人一脸震动。

    乔明远软软倒在地上,身体有种不能控制的虚弱感,他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宋诺，希望他能抬起眼睛看他一眼，然而直到被那只灰色的狼衔在口中，被带离这片地方,他的哥哥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是被那个人感动了吗？

    细长的枝叶时不时地划过他的身体上，乔明远疲倦地闭上眼睛想道,他明明是被肖寒控制住了身体,对着哥哥挥刀而向的罪魁祸首明明就是他！……但是挡住了刀芒的却也是他,乔明远一遍一遍安慰自己：这不是你的错！都怪那个可恶的肖寒！可是他的心还是凄惶难安，他觉得他的身体像是被虫子啃得满是漏洞，四处漏着冰凉刺骨的冷风。

    都是肖寒的错！

    不,是你太弱！

    像是有两个尖锐的声音在他脑中尖叫。

    “弱”这个字扣动了他的心神。这个字就像一个耻辱的标签牢牢贴在他的身上，他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掉。

    他真的弱吗？

    从幼时抱头被动挨打，到末世第一天他的哥哥嫌弃他，不要他，到他的哥哥第一次受伤，到如今被人控制着去杀他最重要的哥哥……

    乔明远，你配不上他……

    你还要这样下去吗？难道只有失去他你才会醒悟？

    ……

    黑暗像厚重的帷幕被他一把掀开，刺眼夺目的金色光线从四面八方围住他，这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中，最中央的是一颗璀璨夺目的球体，那是所有光线的源头。

    他迎着刺目的光线向着光球走去，他直觉那里拥有他想得到的东西。

    他艰难地迈出第一步，金色光线像是察觉到他的意识，紧紧卷住他，渐渐收紧。

    第二步，光线收的更紧，狠狠勒进他的皮肤，光球白光大盛，刺得他流下眼泪。

    第三步、第四步……第十步，光线已经勒进了他的血肉，血液流淌，他脚下留下淋漓的血色脚印，白光太过炽烈，尽管他闭上了眼睛依旧刺目得很，他的眼角已经发红，渐渐流出混着血丝的泪水。

    为什么？

    你是为了什么这样做？

    值得吗？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力气回答，更加没必要回答。

    虽然他的身体很虚弱，摇摇晃晃站都要站不稳，但是他仍旧朝着最炽烈的那处迈出一步。

    光线勒进到了他的骨头，痛感再一次加剧，他咬着牙，再一次迈出……他恍惚间似乎听到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眼前是极致的白，他茫然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触感坚硬清凉的物体，紧接着，就有一股强烈的吸力将他吸了进去！

    ……

    一道恢宏壮阔的诵唱声在他耳边响起，不，不是一道，而是成千上百道声音同步同时，气势波澜壮阔，振奋人心。

    “我发誓善待弱者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黑暗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明明是陌生的语言，但是他却能听明白它的意思。

    一遍又一遍的传颂……

    乔明远不由自主地跟着吟诵，甫一开始，就极有感染力，他渐渐吟诵出声：“……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话音落的瞬间，眼前骤然明亮——这是足有数千米长宽的大型广场，广场是由大块平整的白色岩石铺就而成，风格有种异域美感，最中央有一座高大的雕塑，头戴桂冠，手中拿着权杖，威严又慈悯地注视他。

    时间持续了短短一瞬，一道白光从雕像权杖射向他的眉心，乔明远的眼前重归黑暗，同时感觉到身体被高高抛起。

    “嘭”地——他被扔到了地上。

    乔明远睁开眼睛，他的瞳仁深处几颗金色星耀流转，睁眼的瞬间，一种温暖的、光明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他下意识使用了魔法元素修炼法，随后便惊异地发现，一种白色的元素夹杂着金色元素争先恐后地进入他的身体！

    没有等他惊叹这个奇怪的现象，一道死气机械的声音响起，声音沙哑磨得耳朵难受，“你醒了。”

    陈舟的头发依旧油腻腻地黏在他的脸上，他似乎一点都觉不出难受，大灰的脏脑袋像家猫一样蹭了蹭陈舟的手，这一人一狼明显比之前的表现“活泼”多了。

    乔明远坐了起来，身上还隐隐作痛，他回忆起刚才梦境，眉心一痛，记忆中却是多了一些东西。

    关于光明神和“神选者”——来自光明神的神谕，光明神殿的圣光传遍大陆，光明与黑暗无尽的斗争，“神选者”是光明神选中的子民，受光明神眷顾，消灭黑暗，传播光明是他们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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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住他！”宋诺眼神阴沉，他的眉头自从乔明远出事就一直没有松开，脸部的肌肉像被糨子厚厚刷了一层，周身气势更盛，他厌恶地看了一眼躺在山洞中的肖寒，语气冷冽。

    “不要太过和他接近！”

    周拓和周清河点点头，虽然肖寒看似救了宋诺，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只是他这样满是漏洞的算计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明明宋诺一点都不会感激他，谁会感激一个真正的侩子手？

    宋诺几个起跃，直到离着山洞的距离远点之后，他才张开羽翼，从空中向下搜寻乔明远的下落。

    他的速度飞快，心中一片焦灼。

    这一切都是由他而起，如果他在最开始见到肖寒的时候就一掌拍死他，就不会再有之后的这些事情。

    纵使知道乔明远并不是一个手无弱鸡之力的孩子，他杀掉穿山甲的那股韧劲狠劲甚至还仿佛就在他的眼前，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得担心他。

    宋诺摸了摸胸口，那里翻滚着一种奇特的情绪，很新奇也很顽皮，他没有时间去分辨这种情绪，只想快些找到他。

    时间慢慢流淌，哪怕是宋诺被魔格改造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一天一夜不停地飞翔，他体内的能量在迅速流失。

    毫无收获的宋诺回到暂居的山洞，他让周拓和周清河守在洞外。

    肖寒狠，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看着肖寒失血过多白得发青的脸，宋诺没有一丝的怜惜，虽然最开始被肖寒决绝的姿态震撼，但是等他细一琢磨就知道这人又在算计他。

    肖寒似乎拥有能治愈的异能，普通人受到那么重的伤肯定没救了，但是他就是能残喘着一口气慢慢修复自己的伤势，如今竟然还能清醒着。

    宋诺笑起来，动用许久未曾用过的恶魔的蛊惑力，他眼中的血色漾出一*地誘惑，仿佛散发着迷人香气的食人花等待猎物上钩。

    “肖寒？”宋诺的声音沙哑性感，他艳丽的唇勾起，如冰雕般的脸庞带着一层魔魅的光泽。

    “告诉我你的目的。”

    肖寒黑沉的眼睛慢慢亮起微红的亮光，但是眼神却是沉滞了下来，瞳仁慢慢扩散，他深情缱绻地倾吐心中的爱意：“我要你。”

    宋诺气息微顿，眼中的血色散开，像一层诱人的红色薄纱，期待来人揭开，他徐徐善诱，“这是什么意思？”

    肖寒吃吃笑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与此相对的是嘴唇泛起的青色更重，“我爱你啊，我想要的只有你。”

    宋诺睁大了眼睛，心中巨浪滔天，错愕不止，他从来没想到肖寒竟然对他怀有这样的心思！这瞬间，他心念电转，前世种种齐齐涌上他的心头。

    真是荒谬！爱他？最后却肢解他？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肖寒满腔的热烈爱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用甜蜜温柔的语气说道，“我爱你，我想要你，我只要你，你只能是我的。”

    他这幅样子简直就是爱他入骨！爱他到不可自拔！

    不，不对！若是他真的对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感情，有这么强烈的意念，交易系统怎么会毫无反应？

    掩下心中起伏不定的震荡，宋诺面色维持如常，没有纠缠在这件事情上，继续问他，“告诉我陈舟的位置。”

    肖寒仍旧痴迷地看着他，语气未变，“我不知道，他背叛我，我没有让他离开。”

    食人花散尽了香味，打开了它的獠牙，冰冷的寒气从宋诺身上溢出，山洞中的温度猛然降至冰点。

    宋诺冷冷地重复道，“告诉我陈舟的位置！”

    去掉一身魔魅气质的宋诺重新变得冰冷，肖寒眼神闪烁，他遗憾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是他自作主张带走了乔明远。”

    宋诺漠然注视着肖寒，肖寒的脸明明还是那张，但是宋诺却觉得陌生，甚至会冒出一个想法，前世的事情是不是根本就是一个梦？

    这个毒蛇一般阴险诡异人真的是那个曾经带给他温暖和信念的人？还是本身那种温暖就是他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丽牢笼？

    肖寒所说的爱让他觉得厌恶！

    肖寒如今的所作所为仍旧让他费解——最开始装作他没有重生，留了下来，后来却越来越不加掩饰他与前世的不同；他先让陈舟控制小远，进而让小远过来杀自己，最后他却挡在了自己前面……他究竟有什么阴谋？

    宋诺捏开肖寒的口腔，将一颗蚕豆似的红色胶囊塞了进去，亲眼盯着他咽下去，然后掰开他的嘴巴，用食指在他的舌下、牙后探索，确认没有东西，才松开手。

    离开肖寒口腔的瞬间，肖寒用舌头卷住宋诺的手指吸允了一下。

    宋诺恶心得不行，他恶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那张青白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五指手印，渐渐肿了起来，他才转身离开。

    “阿诺，我爱你。”肖寒的声音像是毒蛇分泌的黏液，粘稠滑腻，在宋诺身后幽幽响起。

    宋诺身形停顿，他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所谓的爱我，就是将我肢解成一堆肉块？”

    肖寒因伤口在背上，此时正趴伏着，努力抬起的脸上一脸惊喜，他的声音欢快起来，“咦？阿诺你明白这种感受的对不对？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他像是陷入了甜蜜的梦境中，语气梦幻，“我爱你至深，怎么能容许你有一丝一毫的不属于我？即使是梦中都不可以……如果你注定要离开我……”他的目光灼灼锁住宋诺，重新恢复了那种阴柔的模样，没有说下去。

    肖寒口中的爱让他厌恶！他觉得停下来听这个神经病说话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叉！

    宋诺再不看肖寒，无视对方神经兮兮的表现，走出洞口。

    太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黑暗吞噬掉光明，他望向幽深的密林，紧锁着的眉头泄露出一丝郁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