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十五）名为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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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踏在半空中的男子静静凝注着下方的少女,眼底深处的神色也看不出是嘲讽亦或是悲悯：“……从头至尾他的立场都未曾有过任何改变。”

    少女微微垂下了眸，轻叹着继续道：“我明白了。那么……另一个问题，其实你并没有来得及对我的父亲不利对吗？方才我的确只是关心则乱了。现在想起来……父亲大人和我之间毕竟是有着灵魂方面的联系的，如果他当真出了什么事的话我绝不会一无所觉。”

    “正如汝所言……吾方才只是为了让汝分心旁顾罢了。”

    荼苏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垂首瞟了一眼自己虽然经由巴拉克用水无月的冰遁血继简单止血却依旧显得狰狞无比的伤口，继而方才侧身望向了那张熟悉之极的的脸孔、似乎不愿错过对方面上的任何一抹极其微小的表情变幻一般缓缓问道：“你我之间签订的是主仆契约，如果我神魂俱灭的话你也同样会被抹杀不是吗？莫非你对他的忠诚当真狂热到了即便牺牲自身性命也无所谓的地步？”

    面对对方的灼灼逼视,青年在沉默了一瞬之后还是似乎略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抹消我们之间的契约对于主神大人而言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荼苏定定地凝注着面前的容颜,半晌之后方才仿佛终于接受了对方的解释般缓缓点了点头——此刻的她似乎已完全从先前的巨变中回过了神来并恢复了平素的冷静，当下便再接再厉地追问道：“毕竟当初在签订契约时你似乎也并不是完全心甘情愿,如果你因为想要摆脱契约而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不过现在看起来你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这样呢……你居然在和我签订契约之前便已身为他的部下了？可是之前在我失去记忆时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你为什么又不趁着那个机会杀掉我呢？”

    “……打从一开始主神大人便将你视为祭品来培养，自然要等到你成长至巅峰时才有献祭的价值。”

    “哦……原来竟然是这样吗？”少女意味不明地眨了眨眼,在下一刻竟赫然丝毫不顾自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展颜笑了起来，微眯的金眸间却赫然闪烁着一丝丝的疯狂和坚定，“能够受到一位真正的神祗大人如此厚待……我是不是应该感觉到荣幸呢？虽然你考虑的十分周全，可就是不知道主神大人是否当真能够做到他所承诺的那些呢？总之我已决定了……无论你是否有着自己的苦衷，我都会用契约的力量将你强行永远束缚在我的身边……就算终身将你监禁在异空间中也无所谓。而如果当真无法做到这一点的话我便亲手让你消失在这个世间。所以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亲爱的契约者。”

    ‘……你的身体不能再继续战斗了。’将荼苏大异往常的强势表现看在眼中，巴拉克一时之间不禁既觉欣慰又觉担忧，但还是迅速上前一步挡在了少女的身前。如果方才尼古拉斯的那一击仅仅只是伤到了她的身体他还不至于太过担心……但是对方所使用的死灵之力却同样会对灵魂构成伤害！虽然他的契约者现今仍然强撑着并未倒下，但他却清楚地知道她此刻的其实已经只能算得上是强弩之末了。

    然而少女对自己糟糕透顶的身体状况却似乎并不在意，仅仅只是笑吟吟地在心灵链接中回应道：‘巴拉克……没关系的，我的身体还可以再撑一会。不管怎么说尼古拉斯都是属于我一人的契约者啊……就算是这位主神大人想要抢走他也是绝对不可以的哟。’

    巴拉克在心内暗自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默默地后退一步让开了道路。虽然感觉到体内的能量正自伤口处不断流逝，但荼苏在下一瞬间却还是暗暗地将全身的死灵之力尽数凝聚了起来，同时仰首面对着对面的金发青年生平第一次以命令的口吻道：“蜘蛛族王子尼古拉斯，即时返回死灵界，不得吾命不得妄出……以汝主江荼苏之名义。”

    在其话音落下的刹那，金发青年的身躯蓦然一僵，眼底深处更是终于露出了一丝类似于恐慌的情绪。而接收到对方求助目光的主神则只是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挥，几人身周的场景便已是再一次被无边的暗色笼罩在了其中，同时抬首望向对面的少女冷冷说道：“……在吾之领域中汝等之间的契约等同于无，汝大可不必白费气力。”

    “是不是白费力气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吧？”少女强抑着因为灵体受损而不断自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烈痛楚，一边毫不客气地回应着对方一边继续加强了死灵之力的传输。所谓的契约自然是与精神方面的力量有关，按理说仅仅只拥有灵魂系神格的她在这一方面多半是不可能与主神相匹敌的……她此时此刻所能做的也不过只有集中精神孤注一掷罢了。

    熟料就在她静心凝神地对抗着冥冥存在于这黑暗一片的领域间与契约相悖的那股抵抗之力的同时，原本在巴拉克的攻击下受了些轻伤的金发少年却再次蓦然自后方冲了过来——一直暗中警戒的巴拉克看见此番情形忍不住微微冷下了面色，掌心间庞大的死灵之力瞬间便再一次凝聚了起来。然而就在他毫不犹豫地打算再次放出断头台的刹那，一只稳定纤长的手掌却倏然毫无预兆地两人之间的虚空中探出并牢牢地握住了少年那只因为使用了九尾的查克拉而长出了尖锐指甲的右手。而在下一刹那一道身着黑色和服、外搭白色羽织的身影已是缓缓地自虚空间划开的缝隙间迈了出来。

    在看清来者容颜的刹那，少女只觉得心底强抑的委屈和酸涩一瞬间翻涌而出。而就在她张口欲言的同时对方的视线却已先行一步落在了她腹间的狰狞伤口之上。在下一瞬间，男子棕眸间的凛冽神色瞬间化作了满满的心痛担忧之色，但不过片刻便已化作了滔天的杀意和怒气重新敛入了眼底深处：“实在是太不小心了……荼苏，是谁伤了你？”

    “爸爸……抱歉，让您担心了。”荼苏不自禁地转首避开了了男子略带指责之意的视线，心中的愧疚却是瞬刻之间便已压过了先前的不安。蓝染倒也没有过多地逼迫自己的女儿，目光仅仅只在对面两人身上巡弋了一周便已将事情的真相猜测出了大半：“他便是那个你一向忌惮的神祗了吧……不过尼古拉斯为什么会在他的身旁？你伤口处的气息似乎和你体内的能量出于同源，难道是尼古拉斯背叛并偷袭了你不成？”

    荼苏勉强张了张口，一时间却是不知该直接承认还是保持沉默。而巴拉克在抬首瞥了一眼自己的契约者之后却是干脆地给出了答案：“蓝染大人，正如您所想的那样——荼苏大人正在试图凭借契约的力量束缚那个背叛者，不过却屡屡被那位神祗使用精神法则阻挠……”

    “精神法则吗……”男人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在下一刻却骤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前段日子我已借助镜花水月的力量凝出了神格。说起来还真是巧合呢，我的神格也是精神系的……就是不知我和他的力量究竟孰优孰劣？”

    虽说当初经历了数十次轮回的她并没有凝聚出真正的神格，但是正是因为此她才清楚地知道“成神”一事究竟有多么艰难——可是她的父亲竟然在短短的数百年间便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了这一点？少女登时一脸惊讶抬起了头来，然而男子却并未多解释什么，仅仅只是温和地向她身侧的少年点了点头：“巴拉克……是吗，幸好有你在她身边照料。麻烦你帮我的女儿将伤口处理好……属于她的东西我这个父亲自然会帮她讨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