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二十四）名为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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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转世之后你们俩的容貌都变了很多,若不是您身上的灵力和前世相比起来并没有多少变化的话我几乎都要认不出你们来了呢……尼古拉斯桑。”在少女的身形消失在门外之后，自称为人见阴刀的青年方自恍若无事般捧起了面前的清茶轻抿了一口。既然面前之人认定了荼苏是因为重新转世才会记忆缺失，尼古拉斯自然也懒得详加解释，仅仅只是略带讽刺地淡淡答道：“或许吧……但你那一身妖气却是没有任何变化。当初你不是一心想要夺回人见城吗？这么多年过去居然只混上了一个少城主的位置,你的动作未免也太慢了些吧。”

    阴刀似乎不在意地笑了笑：“……成为城主这件事对此时的我来说已经全无意义，此刻我也不过只是将此处当作了暂时的栖身之地而已。”

    尼古拉斯迅速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关键字眼，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哦……那么我是否可以将你的话理解为你已经将属于人见鬼斗和鬼蜘蛛的全部情感尽数抛弃了呢？”

    青年似乎有些惊讶地挑起了眉梢,继而却是用前所未有的疏冷淡漠口吻淡淡说道：“果然不愧是不知存活了多少时间的守护者啊……居然能够从我所透露出的那么一点点线索中推断出这些。虽然融合了那两人的全部经验记忆,但是我的智慧和您相比起来还是完全不够看呢。”

    尼古拉斯微微眯起了眼，最终还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啊……那么之前的事情以及你的真实身份就更加没必要让荼苏知道了。希望你也要一如既往地守口如瓶才好。”

    “……我似乎并没有答应过你要保密吧,尼古拉斯桑。”

    “似乎是这样的没错，不过你以为你有其他的选择吗？就算这些年间你的实力的确有所进步，不过毕竟是不上台面的半妖啊……当年我那般放任你也不过是看在荼苏的面子上而已,只可惜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继续庇护你了。”尼古拉斯浅浅地挑起了唇角，暗沉的眼眸中却满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当然，如果你不死心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和你在这里来一场战斗的，或许杀死你才是最为一劳永逸的办法也说不定……”

    “的确我并不是您的对手，这一点毋庸置疑……战斗之类的无意义行为还是避免的好。”目中的冷冽一闪而逝，人见阴刀——抑或说是占据了其身躯的奈落似乎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继而却是状若无事般笑着说道：“虽然您与荼苏看似一直是平等相处，但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彼此间应该签订的是主仆契约才对，如果她以主人的身份颁下命令的话……您似乎一定得听从吧。”

    “啊……你说的没错。”尼古拉斯丝毫没有掩饰地点了点头，再次投向对方的目光内更是隐约地多出了一抹嘲讽之意——虽然奈落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但他却又怎么会猜不到对方打得是什么样的主意？无非就是想通过荼苏来利用他的力量而已！只可惜就算荼苏当真恢复了原先的记忆甚至进一步地对其生出好感，他的野心也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实现的——他所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将现在的荼苏和那个因为失去了全部轮回记忆而变得心性软弱的“人见荼苏”视为了同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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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依言离开了厅堂的荼苏心底却并非如外人所看到的那般平静。以她的观察力自然早已看出自家的契约者似乎正在千方百计地对她隐瞒着某件事情，而在她就此离开之后对方方才所露出的那少许破绽估计也会被不留半分痕迹地抹平。然而即便如此，她却也相信着尼古拉斯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为了她着想……既然对方无论如何都不愿透露真相，那么她继续追究此事无疑绝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态当中，她最终还是跟着那名负责带路的女仆缓步靠近了安置客人的侧院。然而就在两人即将踏入小院的瞬间，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却倏然在近十位武士以及侍人的环绕之下缓缓地自院外的大路上行了过来。在稍稍愣怔了一瞬之后，原本持灯走在前方的女仆已是毫不犹豫地返身面向为首的那位面上明显泛着酒色过度的苍白之色的中年男子跪倒了下去，战战兢兢地低声道：“拜见城主大人……”

    虽然对这位传说中的好色城主心怀诸多不屑，但看在那位名为自家契约者好友的阴刀少城主的面上荼苏还是草草地弯身向对方鞠了一躬。然而在她再次直起身来的同时却发现对方的目光非但直勾勾地滞留在自己的面上，其间更是带着说不出的贪婪觊觎之色。同样看出可这一点的女仆颇为惊恐地睁大了眼，在犹豫再三后还是讷讷地低声说道：“城主大人……这位小姐是少城主的客人……”

    “哦……那又如何？”中年男子——城主人见当麻咧嘴露出了一抹冷笑，直接挥手命身后的武士将那试图再次劝说的女仆堵住嘴巴拖了下去，继而盯着面前缓缓皱起了眉梢的少女啧啧赞叹道：“年纪容貌都很合适，居然还拥有着灵力，果然是极品啊……”

    全身都是污秽的妖气……真是难闻。虽然先前便从人见阴刀的身上感知到了半妖的气息，不过这两只妖怪明显不是同一种类吧？荼苏神情恹恹地抬眸瞟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在精神链接通知尼古拉斯前来救场。然而就在她做出了决定的同时，一名披着整张皮毛所制的白色斗篷、看不清楚面貌的男子却倏然自当麻身后的阴影处闪出并向其单膝跪了下去：“……请城主三思而行。”

    “鬼……别以为你是阴刀的属下便有权力阻止我。”当麻的面色一瞬间冷了下来，然而被称为“鬼”的男子在上司显而易见的怒火以及几乎实质化的妖力压迫之下却依旧一如既往地定定跪在当地再次重复道：“城主大人，三思。”

    当麻面色铁青地瞪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仿若顾忌到什么般自顾自地转身拂袖而去了。而直至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处后身披斗篷的男子才缓缓站起了身来，语声平静地面向微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少女淡淡说道：“小姐，请允许在下送您至客房休息。”

    荼苏默默地盯着对方看了半晌，在下一刻却是出乎意料地向对方的披风伸出了手去——然而男子却仿佛早有准备一般迅速避开了对方掀开皮裘的动作，同时低低地开口说道：“在下容貌因意外损毁，不敢惊吓到小姐。”

    虽然荼苏并不相信对方的托辞却也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因此在略略怔了一下后也只能悻悻然地收回了手去。如果说那位阴刀少城主给她的感觉仅仅只能算是略有些熟悉而已……面前这个既不似妖怪也不似人类的存在给她的感觉便已经到了“熟识”的程度，可是为何无论她如何苦苦回想记忆都仿佛缺损了一块一般？虽然并不是没有被消除了记忆的可能性，可是以她的实力……又有谁能够无声无息地动下这样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