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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昭轻轻环住他,侧着脸靠在陆然的肩上。他的墨发在肩上铺了一层,凉滑又散发着淡淡的冷香。见他仍是捉着她的手没有睁眼,闻昭在他的头发上蹭了蹭,轻声道,“你这段时日……不轻松吧……”清风一样柔和,里头尽是疼惜。
披在他身上的大氅滑落了一半,背后的闻昭柔软又温暖,轻覆在他身上。陆然睁开眼,“你回来了就好。”
这人向来这样,不诉苦也没有发过牢骚,却能轻易叫她心疼。闻昭看着他沉静的眼,双手更用力地抱住他,将脸埋入他的颈侧,闷声道,“陆然,你怎么这么傻……”
闻昭的鼻梁和脸蛋凉凉地贴在他的颈侧,呼出的气却是温热潮湿的,陆然静静地由她抱着。
大氅滑地越来越厉害,最终落在椅子上,并掉了一截子拖到了地面。闻昭有所感应,便要将大氅捡起来,却在离开陆然后背的一瞬间被他抱入了怀里,坐在他的双膝上。
这速度太快,闻昭轻啊了一声,陆然已经埋进她的衣裳里,低声道,“让我抱一抱你。”
他说得平淡,闻昭却觉得他应当是不好受的。于是任由他锁住她的腰身,埋入她的怀里,手上轻轻地抚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尝试着开口安慰他,“我们别管外头的人怎么说好不好,时日一久,自然就忘了。”闻昭说是这么说,但她知道,这些人是忘不了的,哪怕不断有新的事情冒出来,想要打压陆然的人却可以随时将这事搬出来。
因为据她了解,陆然弹劾薛相的罪名虽有谋反,但证据却并不充足。如今皇上决定罢相却没有处决薛守义,也是因为外界不服的声音太多。
而这个亲自弹劾薛守义的陆然,则称了众矢之的。且他还是薛守义的学生,由此更是广为人诟病。
一想这些,闻昭的心便沉到了湖底。这时却见陆然从她怀里抬起头来,他的眉宇并不舒展,笼在一层薄雾般的轻愁里,他的眼神带了些微哀求,“昭昭,亲我。”
闻昭听到这猝不及防的要求,一下子愣住了,可他的眼神叫她拒绝不了。他已经这样难受了,她又不是个会安慰人的,若是这样做可以让他心里舒服些……
他的唇瓣厚薄适中,线条流畅形状丰润,闻昭每靠近一寸脸色便会红上一分。
等她轻轻贴在其上的时候,已经羞得不敢看他。她从未这般慢慢凑近他、亲吻他的经历,今日的氛围也不适合飞速贴上再飞速退离。他脆弱地索吻,闻昭下意识地觉得应当亲得久一些才对。可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动作,只能一下一下地啄他。
他温热又柔软,像是一块软糯又有韧劲的糕点凑在她的嘴边,她一下一下轻轻触碰,又舍不得张口吃下去。
闻昭不知道,陆然看她的眼里已然染了愉悦的笑意,这般近距离看她,她的眼皮都在轻颤,睫羽更是扑簌簌地抖。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人?她分明做不来这些,却为了安慰他,脸色绯红动作笨拙地啄着他的唇。
闻昭想起陆然亲她的时候是伸了舌头的,她虽不知道为什么亲吻分明是嘴唇的事情却要扯上舌头,可她无法否认,陆然用舌头缠她的时候,她觉得很舒服……这般想着,面上更红,闻昭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陆然的唇,更深的动作,她却做不出了。
可这已经够了。陆然激灵了一下。他的姑娘,会自己伸舌头了。
所以,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吧。
闻昭猝不及防被陆然反客为主,陡然睁开眼,却陷入了陆然深沉又愉悦的眼。他的眼睛在笑,她今日没有白来。闻昭的心里油然生出一波又一波的满足。
陆然从她口里退出,在她的唇角啄了一下,笑道,“闭眼。”她的眼睛这般大睁着看他,将一双桃花眼睁成了圆杏,愕然懵懂地可爱,叫陆然有些憋不住笑,只好暂停提醒她。
闻昭愣愣地、乖乖地闭上眼。今日她是来安抚他的,自然要顺着他些。
感受到他的温软再一次贴上来,他灵活又强势地攻城略地,闻昭双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口,迎着他的节奏回应他。
陆然的大手在她的腰侧轻轻按揉,闻昭迷迷糊糊地觉得哪里不对劲,脑子却已经转不过来了。
半晌,陆然的呼吸加重了些,从她嘴里退出来,双臂将她按进怀里,口上一边一边轻喃,“昭昭,昭昭,昭昭……你离开的这三个月,我过得当真不轻松。”
这句话就像是在回答她最开始哪句“这段时日不轻松吧”,闻昭心里的怪异感觉更强烈了些。陆然将她按得太紧,闻昭抬起头只能看见他轻微滚动的喉结和线条精致的下颌,看不见他的双眼,因此难以猜测他现在的情绪。
下一瞬陆然却把玩起了她的头发,话里带笑地道,“害昭昭担心了,我无事。”
闻昭用了力气从他怀里坐直,紧紧盯着他问,“弹劾薛相一事,真的没有关系吗?”
陆然眨眨眼,随后轻摇头,“这事要真对我有影响,我大可以将薛守义的罪证送到别人那里,自然有人不会放过这个能将他拉下台的机会。”
不动声色地将罪证送进别人房里,陆然是办得到的。
见闻昭用眼神询问他,陆然笑道,“不错,我手里的罪证确实已经足够将他拉下马,但是有些却是皇上不愿意公之于众的,比如薛守义和皇后的那点子事。皇上将这部分罪名瞒了下来,但薛相谋反的事又在与皇后的书信里,因此谋反之罪也不好定了。皇上顾忌着自己的颜面,便用与道隐狼狈为奸的罪名将薛守义罢黜。”现在那两人的称呼都要改口了。薛相不再是薛相,仅仅是薛守义而已,天师也不再是天师,唤一声道隐即可。
闻昭微张着嘴,随即却是一撅,“皇上这样不是就害了你吗?!”
陆然忍不住上手将她撅起的嘴按得陷下去,“不全然。我现在在赌。”
闻昭将他的手拍下去,又听他道,“赌皇上想要重用我。”说着话的时候,他面色淡淡,眼里却又几分笃定。
“可是若他想要拉拢你,为何会放任你身受非议呢?你的弹劾非但没有奖赏,反而因他而受世人误解,这样难道不会寒了臣子的心吗?”
陆然眼里带笑地回她,“若你受世人非议,压抑痛苦了一段时日,突然有人面色和蔼亲切地说要带你走出这困境,并且还许诺你一些令人眼红的好处呢?”
闻昭面上浮起了然之色。皇上这是要用雪中送炭来拉拢人心呐。
“但是你的官声到底会受影响啊,如今正是极力推崇尊师重道的时候……”闻昭抿着嘴。
“本来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彻底取得薛守义信任,助推他造反,再趁他没有坐稳位子的时候将他拉下来。可若是这样了,我便是与他一伙的反臣,后面助太子登基也只会是将功抵过的二臣。现在这条路已然是更好的选择了。现在顶多被人说成‘无情无义’,说好听点还是‘大义灭亲’。”
闻昭听得愣愣的,陆然说的这些话太大逆不道了,且这样的话还毫无保留地说与她听。她抬起手指轻轻竖在陆然的唇瓣上,看了眼外头,“小心些为好。”
陆然却捉住她的手,抬到嘴边啄了一口,笑意渐染,“不怕。我的书房是府里最安全的地方。薛守义都被罢黜了,他派来监视我的人自然不足为惧了。”
闻昭稍松一口气,又听他轻叹了一声,“他对我有提拔之恩,虽然利用之心居多,但我到底是做了一回‘白眼狼’了。”
闻昭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语气肯定地道,“你并不曾构陷他,只是道出了实情罢了。真正的源头只在于他心术不正。你还为江山社稷做了好事呢。”
陆然贴近她笑道,“嗯,我晓得,就是想听你说一遍而已。”话是这样说,陆然眼里的笑意却并不轻松。
闻昭撅起嘴瞪他,“你怎么变得蔫坏蔫坏的?先前好一副难过至极的样子,将我都骗了过去!”
陆然无辜道,“我当真没有假装难过。”闻昭一想,先前陆然分明就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因此话也少了些,是她自己将这些表现脑补成伤心难过罢了!他方才眉宇间轻愁大概真是在控诉她一离开就是三个月。
但她可以肯定,陆然就是故意的!闻昭撅起的小嘴可以挂油瓶,陆然将它按下去,盯着它道,“你再撅着,我就当你在索吻了。”
闻昭立马放平了嘴唇,哼了一声,“亏我心疼你。”
陆然眨眨眼,“外面议论我的话确实不大好听啊,而且我还要陪皇上演戏,多累。”言罢装模作样地叹气。
闻昭眼睛亮起来,“我可以帮你上个妆,叫人觉得你当真是难过得整晚睡不着。演戏自然要演得像样些。”闻昭忍不住嘻嘻笑,“嗯面上敷几层粉,显得苍白些。在眼下上点青黛之色,嗯,还要将唇上的血色也遮一遮,你这儿红得跟小姑娘似的,一看就是吃得香睡得也好。”
她笑得促狭又可爱,陆然一拍她,“调皮。”
闻昭脸色忽地一红,捂着后头,瞪他一眼,“喂,男未婚女未嫁的,你注意些。”
陆然看着两人暧昧亲昵的姿势,若有所思地点头,“好,那我争取早日娶你进门。”
闻昭一噎。喂!她当真不是在催婚!
好不容易回府了,闻昭从地道了出来,却见眼前有一双云纹鞋履,再往上看,竟是三哥坐在她的榻上。闻昭吓得几乎要从地道口退回去,将自己藏起来才好。
姜闻熠静静地坐在榻边,见闻昭又惊又愣的模样,面色平静、喜怒难辨地道,“出来吧,底下应当不舒坦。”
闻昭讪讪地出来,理了理衣裳,不知怎得,她竟有一种被人捉.奸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