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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将军府是新建的府邸,在萧少将军晋升的那日,楼景帝连同晋封诏书一同赐下。
府邸内陈设简约大气,占地面积最大的是一个演武场,设施齐全。
萧桓正在后院习武,神色端凝,薄唇紧抿。他从见到那个天生异瞳的男人之后,就有一种奇异的不安,心中憋闷不知从何宣泄,回来之后就径直往武场去。
思及此,萧桓禁不住又往场内木墩子上来了几招,想想又觉得不够泄闷,又命小厮取了战刀。
萧桓兀自沉思,那小厮刚刚离开,管家又从外头进来禀报:“主子,外头有一支车马队伍求见,说车内的人,是您家乡的未婚妻子,姓叶。”
管家的话语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萧桓,他愣愣地抬头看去:“什么,姓叶?”
“是的……”管家点点头,抬起头看看自家主子,管家是圣上连同府邸一同赐下的,并不是跟随萧桓多年的侍者,是以并不清楚婚约之事,“奴才听着就觉得不是真的,只是那姑娘实在坚持,还拿了信物来看,奴才本想直接将那一行人驱逐,只是看那信物似乎不像假的……”
说罢,迟疑着看了萧桓一眼。
莫非自家主子当真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那同帝姬的那件事又是如何一回事?
萧桓微微抬手,阻止管家再说下去。
“……我去看看,你准备些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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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府发生了何事,不在殷嬅考虑范围之内。
她现在只想趁着顾安竹还未入西楼宫内,将她口是心非的暗卫解决。
“顾安竹已经到帝京了,别告诉本宫,这个消息你会不知道?”连殷媛都拿到了消息,她身侧这人恐怕更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说是明日到达,恐怕是自己先做了准备。
啊不对,他告诉她的“明日入京”,还只是原定计划,这样说起来,这人连骗她都算不上,只是玩了个文字游戏罢了。
殷嬅缓缓展开手里的信纸,挑眉看那男人。
“不确定的消息不敢呈给主子过目。”老男人手中呈着其他消息,满眼认真地看着她,解释道。
殷嬅颔首:“那你已经安排好人手了?”盯着顾安竹,别让他再整什么幺蛾子。
“是。”老男人道,复又迟疑,“萧少将军府上,今日那位叶家女寻上了门。”
“嗯?你同本宫说这事干嘛?你觉得本宫该有什么反应?”殷嬅轻声问他,“你这是在揣摩本宫心思?既然你连本宫想什么都知道,怎么不干脆替本宫将所有事情都做了?本宫还乐得清闲。”
“……属下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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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嬅仔仔细细看着他,半托住他的下颚。
这个男人的这张脸,她看了十几二十年,曾经携手相拥,曾经唇齿交缠。
他守护她这么多年,如今却仍旧坚持着要护她到婚姻嫁娶。
她终于软下了语气,整个人都显出疲态:“顾安竹都要进京了,你怎么都不哄哄我?”
“……如今是在西楼,帝姬无需担忧,属下誓死护卫主子。”老男人看她突然软化,连“本宫”的自称都不用了,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我哪是在怕安危问题,你不是连我想什么都知道吗?怎么这下又说不清楚了?”她又嗔怒,依偎在他怀里,托着他下颚的手指转移到他唇上。
殷嬅的手指在他唇瓣上摩挲,老男人止住了动作。
她的手指划过他唇瓣,勾勒着唇线,突然在他唇中心滞住:“我倒是没有注意,你什么时候生得唇珠了?原本似乎没有。”
上唇正中唇红呈珠状突,称为唇珠。
“嗯?”老男人微愣,没有反应过来。
殷嬅越看越觉得,这男人的唇,有些眼熟。
和“殷嬅”记忆里的唇,有些不同?这人的样貌怎么会这样改变的?
有人说,天生薄唇的人生性凉薄,可这薄唇带珠之人,又如何呢?
难不成,是天性凉薄,唯对一人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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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嬅看着看着,眸中幽暗渐生。
她凑过去,叼住他上唇瓣,细细吻他。
她没有闭眼,看着老男人眼眸先是由惊慌失措,逐渐染上遮掩不了的情意,两人的动作也逐渐用力。
他的唇色浅淡,看着没什么温度,吻起来却很舒适,像灼热的火苗,他生得唇珠,吻人的时候有着不一样的凹凸之感,有一点点痒,勾得她忍不住继续吻他。
这种触感……即使知道眼前的释迦不会是那个人,唇舌交错之间,她都难得有些迷惑。
他的唇真像那个人。
连性格也……有些该死的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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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是这样。”吻毕,她气喘吁吁窝在他身上,“上次在浴池里,你不是很放纵的吗?还是你们男人都这样,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
老男人也有些气喘,闻言手紧了紧:“主子……当日属下无状……”
“睡了就是睡了,做了就是做了,我认得起,你倒认不起了?”她笑容嘲弄,“还总是想将我同萧桓凑作堆,你是怎么看我的?”
“属下……”
“属下什么?‘属下心目中主子是最好的?’还是什么?”殷嬅又打断了他,“我上次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还同我这般生分,这些天我很生你的气。”
老男人呆愣道:“主子那时心情不爽利……”
“所以我不开心就拿你解气?你是这样想我的?”
“……并无。”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殷嬅气得直接踩了他几脚,老男人倒是不痛不痒,她见状又踩了几脚。
殷嬅快要气哭了,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拿她的话当儿戏。
无论是他,还是那个人。
都是如此。
只余她一个人,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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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在属下心里,永远是最好最尊贵的帝姬。”
“只是帝姬?”殷嬅道,“我从很久以前就在想,如果我不是帝姬,那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自然是会的。”老男人没有停顿,看着她的眼睛,“属下是主子的剑,此生只为主子而活。”
他看着她,眉头轻皱,犹如一头护主噬敌的孤狼。冷峻的面容掩盖不了深藏的温柔热情,让她可以清晰地知道,这个男人忠诚于她,属于她,没有丝毫的底线。
可他始终认为,她是不属于他的。
殷嬅垂眸,觉得鼻头有些酸涩,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当年为护着“殷嬅”,万箭穿心而死的,不正是他么?
走过那么多世界,她始终停不下脚步。
这一刻终于承认,她嫉妒,疯狂嫉妒。
即使拿走原主的记忆爱情,还是嫉妒,越体悟,越深入,越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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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拒绝我了。”殷嬅终于放弃同他讲理,淡笑道,“我不要萧桓,我只要你。”
释迦的眼里凝聚风暴。
他不动,只是看着她。
“让人散播消息,任由左相一党推波助澜,不过是因为我清楚萧桓不会毁掉婚约。”殷嬅踮起脚,贴着他不放,一点点解释给他听,“我不喜欢他,我不会和他在一起,萧桓那个人,又正直又执拗,他心里家国大义重的很,孝字当头,他不会弃了婚约的。”
“只是我需要这流言帮我引些魑魅魍魉,你看,顾安竹不就忍不住了吗?”她咯咯笑,“那个男人怎么可能看着手中玩物另投他人怀?我看他还疯得不够彻底,要再疯一些才好。他想毁了我,哈哈,他想毁了我……”
即使如今的“羌浮帝顾安竹”已经不是上一世的羌浮帝,可他的目的,只会是更疯狂地毁了她。
释迦并不知晓这一切,他心脏有些抽疼,看见她笑着笑着又不自觉哭出来。
苦难,不知为何和笑相伴。
他忍不住拥住她,就像小时候他第一次抱起摔倒的小小的她一样,她的身子依旧柔软,她的面容依旧如画,她依然在笑的时候哭出声来,只是这缘由比年少时难堪得多。
在释迦尚且是个少年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文德皇后怀中的小婴儿,那时候她眉目间没有人间疾苦,没有被泪水浇灌的痕迹,成天爱笑,对谁都笑,脸颊肉包包的,合该被娇宠着长大,养成不识愁滋味的深闺姑娘,纳一个尊她敬她爱她的驸马,平安喜乐一生。
这才是她应该享有的一切。
他曾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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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迦,你是我的。”她脸上泪水沾湿胭脂,妆容有些糊,却依然有一种绮丽的好看。
“你不准放开我,怎么样都不准……”
“你要是敢死了,我就跟你下去……”
“你死都不能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