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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了一半夏清婉就止住了。
她该说什么呢?威胁?利诱?拿什么威胁?拿什么引诱?
她的底牌在沈厌自己故意暴露出来的血脉面前毫无优势,夏氏血脉受天道眷顾,但两个夏氏一起对上了呢?
天道哪个都不会帮,可这个“不帮”,已经是“帮”了沈厌了。
她素来自负身具特殊血脉,自负受天道眷顾,毕竟如果不受眷顾,又如何得来的“多世为人”的特殊?又哪里来的“跟随娄泽尊者转世”的缘分?
可恨!可恨多了个沈厌!
人丁稀少、择优而活,夏清婉不知道沈厌这一支血脉是如何流落的,但想来也和夏氏内部的竞争脱不了什么关系。
……然而现在再探究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她落在沈厌手里,只能等着看夏清榕怎么走棋。
夏清榕……夏清榕……
夏清婉的眼底一点点涌上血丝,通红的眼白加上毁了大半的容貌,使她再不复曾经清秀娟美的模样,发丝凌乱唇瓣干裂。
“我等着……哈哈哈,你得不到的,她也得不到,得不到哈哈哈,他也得不到!”说着说着开始大笑,又仿佛不堪重负一样笑出了大颗大颗眼泪。
他,她?
沈洛辨别不出夏清婉到底是在重复还是在指代两个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瞬间注意到夏清婉的小动作。
修士被捕之后,若是一心求死,大多选择自爆,可自爆元神这种事,导致的后果就是力量虽大却不可入轮回。
凡人和修真者的区别天上地下,可世间总有平衡,就好像凡人死后入轮回,得道的修士一旦死了,便是连个灵魂渣渣都不剩。
甚至有时候求死都是不成的,若是面对高出几个境界的修士,想自爆都没有办法,必然会被压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厌本就比夏清婉境界低,毕竟他再如何天赋异禀,年龄都摆在那里,之前能够把夏清婉制住,主要也是靠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和夏氏离火的助攻。
第一时间,沈厌将夏清婉提溜出了飞舟。
他们这会儿已经离积云山很远,而飞舟之下已经是一块荒山,没有人烟,沈厌将夏清婉丢出了飞舟后就即刻远离,远远站着,冷眼看她。
修士的威压像被禁锢在铁罐子里的气体,越来越膨胀,却压抑着没有爆发。
夏清婉瘫软在地上,被摔得咳嗽几声,笑容愈发诡异:“哈哈你怕什么……”
话一边说着,身上的气势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升起来,搭配上她那张毁掉的脸,狰狞如魔修——或者准确点说,她早就不是正道修士了。
“轰!隆隆!”晴天霹雳。
暗紫色的雷电划过天际,直直扑过来,沈厌挥手打散,雷电四溢。
然而本该消弭的雷电再次汇聚,沈厌突然发现雷电劈向的方向,是夏清婉。
“嘭!”
紫光乍亮,真元溢散。
第二声,“嘭!”
沈厌操控着飞舟观察这奇怪的景象,随时做好放手逃逸的后手准备,却看见本该渣都不剩的夏清婉周身连块衣角都没有破损……
也不对。
夏清婉的真元像被戳破了一样,哗啦啦的流逝。
这哪里是自爆?哪家的自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引发九天雷,夏清婉这不是要和沈厌同归于尽,而是是要逼那天道。
夏氏与天道关系密切,以夏氏血祭天,以毕生修为作祭……
沈厌没有上前,他眼里隐约看见夏清婉身上的“气运”往天上升起,又有部分往另一个方向逃逸。
而那个方向,最近的夏氏血就是夏清榕。
看来夏清婉最后还是决定把气运分给夏清榕了?知道夏清婉的目的绝对不可能单纯,更不可能是什么“把气运留给哥哥”之类的狗屁原因,沈厌更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废了,接下来能造成威胁的只有夏清榕一个。
他等着雷电消逝,最后一缕气运消弭在重新降临的阳光下,举起长剑,一剑,直接穿过夏清婉的后心,尤不放心,再一剑,斩下她的头颅。
除去那被灼烧的皮肉不谈,这依旧是一副美人的颅骨。
自此之后,世间再无夏清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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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男人拨动琴弦的手指顿了顿。
复又轻轻笑了一声:“倒是比我想象的坚持得短,不过也无大碍。”
旁边躬身站立的另一个修士闻言犹豫了一下,进言:“那洞天的计划……?”
“不过提前些时日,这就派人过去吧,那几个派宗的棋子,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洞天秘境之外,各大门派宗族派遣来接应的长老、弟子、门客……皆守着洞天“口”的一亩三分地。他们一边严阵以待,一边思考着自家那些赶凑得巧进入洞天的同门有什么收获。
这次开启的洞天毫无预兆而且内情不明,那些被洞天开启的动静吸引过来的修士进入之前都给自家宗门传了信,当然也有相对惜命不欲进入的,也守在外头,等着分一杯羹。
原本几处势力相互制约还算是相安无事,一切情况尚且在掌握中,一队人马之间突然有个修士暴起,一击收割了一条人命。
局势顿时混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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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之外,刀光剑影,恐惧谩骂。
洞天深处,草药香味弥漫,众人蠢蠢欲动。
醒着的,没醒来的,被困在原地不能离开的……许许多多的修士,目光齐刷刷投向香气传来的方向。
这是争夺,修行之路夺天地造化,夺万物灵气,夺机缘宝藏。
谁夺了秘宝,谁占去先机。
而看起来就特立独行的一人二虎,就像是活生生的靶子,立在秘境之内。
巨瞳霍然睁开。
一道苍茫古老的声音在洞天之内缭绕。
“本君之传承,有缘者得。”
“境内灵草无数,独唯一名曰’凄离’……”
众人神色震动,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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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离草,根须鲜明,入无根水则生灵。
草药在透明的水中化作一缕半透明的绿意,灵巧得像蛇一样,被沈洛一饮而尽。
清冽的草香,在口中荡漾,滋味难言。
记忆是味道古怪的东西,酸甜苦辣人生百态,哪怕是一刻时间不同,那一份记忆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沈洛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些平淡的日常,毕竟她早就忘却最开始的记忆,这种情况大多数位面商人都有。
大家最初的记忆年限都不常,人活得久了,总是不可能样样事情牢记,而最开始的记忆就渐渐模糊,如果不是太重要的回忆,大家一般都不会去记的。
就好像沈洛知道自己出身修真位面,却也只觉得自己的过往是简简单单的“修行、锻炼、争斗、进阶”之类的重复,千篇一律,没什么好怀念纠结。
然而她在“记忆”里看见了她自己。
一个面黄肌瘦的豆芽菜。
这有点神奇。
虽然她看起来有点惨,但那种情况在如今的沈洛眼中还有些不够看。
那么多位面,那样多的生灵,人人有人人的不幸,不过是无父母,被欺凌,凄凄惨惨戚戚,如今再看,虽然知道是自己的回忆,但也没什么代入性。
画面转换,她的眼里出现了一把漆黑的发尾。
可能是由于身高和视线角度的问题,那发尾一荡一荡的,在白衣的衬托下显得挺好看。
沈洛有点兴趣。
然后她看见了一张脸。
清冷的瞳仁,鸦羽般的眼睫,嘴唇很薄,却生着唇珠,似是带笑。
哪里都有他。
那个人……叫娄泽。
一听,就耳熟,好像记忆深处的土层被翻滚出来,露出微微湿润而常年不见天日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