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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叶婉见多识广,对阿舞那个禽兽一般的父亲也颇觉匪夷所思,亲生的骨肉怎的就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生生给送进了青楼去受那活罪。就算是家中活不下去了,送到大户人家去做丫头侍女也好,为了多卖一两二两的银子,竟毫不在意地毁了自家女儿的一辈子,真真不是个东西。
几位掌柜也皆是摇头叹息,他们对阿舞很是同情怜惜,却别无他法。孝道在那摆着,不管阿舞的混账父亲做过什么,终究是生养了阿舞一场,他们还能拦着人家父亲管亲生女儿要“赡养”银子不成?可怜阿舞才出了虎口,转眼又入狼窝,心中凄楚痛苦也只能自己往下咽罢了。
“回头叫阿舞随我一道去京城吧。”叶婉暗暗叹出一口气,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阿舞只是她铺子中的一个伙计,这种事她也不好替她强出头,直接带了阿舞远离了这里,也算是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法子了。
“好好,回去我就与阿舞说,她定是乐意的。只这事不能声张,不然叫那老混蛋听到风声,追到京城去,反给东家添麻烦。”香芹闻言眼睛大亮,一拍巴掌,很是赞同叶婉将阿舞带走。只要阿舞悄无声息地远走,那老混蛋再没了借口到在水一方去闹了。也省得阿舞整日惊惶愁苦,听到点什么动静都要吓得面无人色的,长此以往下去,非把她逼疯了不可。
阿舞的事计议已定,众人便撂开了这个话题,大伙儿难得与叶婉相聚一场,可不想尽说些糟心的事儿。由薛掌柜带头转而说起了旁的趣事,席间气氛也恢复了先前的其乐融融。
一时饭毕,叶婉有些微醉,顺势便歇在了龙门酒楼的后院。虽说她人常年不在平安镇,各间铺子里依然保留着她的房间,倒是蔚凌羽,瞧着幽兰、玉竹两个安顿叶婉歇下了,他独个儿去了龙门客栈,随便寻了个房间,歇下不提。
第二日,叶婉早早就醒来,因着宿醉,头还有些疼,她没有召唤两个丫头过来,自己悄悄起身,洗漱一番后,稍稍觉好了些。幽兰和玉竹听到里间有动静,知是叶婉起了,忙忙穿戴整齐,进到里间服侍。
待叶婉收拾妥当,徐掌柜已经吩咐伙计端了早饭送到叶婉房中,叶婉叫了两个丫头一起坐下来吃,发现徐掌柜还很细心地给她准备了一碗醒酒汤。就着爽口的小菜略略喝了一碗浓稠的米粥,叶婉又捏着鼻子喝下醒酒汤,这才叫了幽兰和玉竹,将给陈婶子等关系要好的几家备下的礼物搬上马车,准备往溪水村去。
车夫昨晚就得了吩咐,知道今天一早就要赶去溪水村,一大早起来就将车套好了,帮着两个丫头把一大堆东西搬上马车,待得叶婉上了马车,鞭子一甩,赶着马车“哒哒哒”地往溪水村去。
那边蔚凌羽用过早膳过来龙门酒楼寻叶婉,正见着叶婉的马车越驶越远,忙叫人牵来马,追着去了。毕竟骑马要比马车快,刚出了平安镇的城门没多远,蔚凌羽就赶上了叶婉的马车。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叶婉心中一动,掀开车帘的一角,见果然是蔚凌羽,不自觉带了些嗔意,问道:“不好生歇着,你来干嘛?”
“好歹我也在溪水村住了些日子,也想回去看看不行么?”蔚凌羽微微笑着,叶婉那张小脸有些发白,在晨曦的照耀下格外惹人怜,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噗通、噗通”猛跳,只能兀自强装镇定。
叶婉撇撇嘴没再说什么,一甩手放下了车帘,重新坐好,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心中忽地涌起一股愉悦。两个丫头坐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悄悄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亦是没有吭声。
陈婶子一家昨日就听去镇上回来的人说,叶婉回来了,所以他们一家子早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点心、糖果,等着叶婉的到来。不多时,就听见外面有马车的“辘辘”声和马蹄的“哒哒”声,陈婶子“噌”地一下站起身,道:“诶哟,是婉丫头吧?”说着拿脚就往门外去看。
到了陈婶子家大门外,叶婉让幽兰和玉竹将给陈婶子一家子的几匹上好的布料、几件精巧的钗环和一些京中的特产搬下来,正要敲门,大门自里面被打开,叶婉与陈婶子差点撞了个满怀。
“我就说是婉丫头来了,果然呢。快进屋来。”有两年左右没见着叶婉了,对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陈婶子是真想得慌。
“陈奶奶是能掐会算不成?竟都没等我敲门,就来迎我啦。”小手被陈婶子温暖的粗糙大手拉着,叶婉心头忽地一片宁静,那些微的陌生感也完全消失不见。她这才离了溪水村多久,再回来发现,这里几乎完全变了一个样儿,先前那些土坯房或是茅草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水儿的青砖大瓦房,愈发显得溪水村干净又整齐。
陈婶子笑得眼睛弯弯的,道:“昨儿个就听说你回了平安镇,我寻思着你今儿个一准儿会来,这不才刚听见马车声了,就赶紧着去给你开门。”
将叶婉一行人让进屋里,春花满脸带笑地给叶婉和蔚凌羽沏了茶,手不自在地在围裙上抹了抹,道:“那啥,这茶叶是平安镇最好的茶了,还是昨儿个下晌娘让当家的特意去买的,估摸着是没有京城上的好,婉丫头将就喝啊。”她有些不安地看了蔚凌羽一眼,这人她不认识,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只是想到外面那些传言,心头就有些发虚。
叶婉端起茶碗喝了两口后,放下碗,对幽兰道:“将东西拿过来。”转头对春花笑道:“感情春花婶子是惦记着我从京城带回来的好茶呢,好在我这几个丫头贴心,都替我想着呢,不然还不叫婶子嘀咕我小气了。”边说笑着,叶婉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白瓷罐子,往春花面前一推,道:“这是去年春上进贡的云雾茶,今年的还没下来,且喝这个吧。”
春花听得叶婉还似前些年般与她说笑,心神松了松,一拍大腿哈哈笑着,道:“你这丫头,回来能过来看看咱们比什么不强?不过拿些好东西来,我也是乐意收的。”拿起白瓷罐子打开,凑到鼻下闻了闻,只嗅到一股极清淡的茶香,随即盖上盖子,有些惋惜:“这茶想来定是极好的,就是味儿淡了些。”这边儿的人都喜好喝味道浓重些的茶,却是不懂这云雾茶的珍贵。春花倒不是在意叶婉带来的东西好不好,她一向心直口快,又没有将叶婉当成是外人,遂顺口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生怕叶婉觉得她是在挑剔。
不等春花说点什么补救,蔚凌羽叹道:“啧啧,皇伯父真真是疼你,这上好的云雾茶看来是没少给你啊。”侧头笑对春花道:“婶子可别小看了这茶,这茶闻着清淡,冲泡好了可香着呢。这是进贡给皇上的贡茶,一般人可喝不到。”
春花和陈婶子一听这话,心中不禁一惊,春花更是险些没拿稳白瓷罐子,忙忙放下推回给叶婉,道:“我滴个娘诶,这皇上老爷喝的茶,咱们可不能要,这么稀罕的东西,还是婉丫头自个儿留着喝吧。”
叶婉浑不在意地将罐子又推回给春花,道:“婶子尽管收着吧,别听这人胡说,我那还有不少呢。”嗔了蔚凌羽一眼,啐道:“这么点东西你眼红什么?说得好像你府中没有似的。”叶婉可是知道,虽然诚王不甚在意茶之一道,年年贡上的好茶蔚谦都会分出一份来给诚王,这其中哪可能少了这极品的云雾茶?
蔚凌羽讪讪地摸摸鼻尖,他这不是想拍一下叶婉的马屁么,哪想拍到了马腿上。
“我还从京中带回来些布料,春花婶子和陈奶奶看看,都是极好的,别舍不得穿,放上几年颜色就不鲜亮了,可就白瞎了我的一份心意。”叶婉将几匹布料摆在炕上给二人看,其中有两匹鸦青和藏蓝的,适合男子穿,正是给陈大叔父子准备的。因着进门就没见着陈大叔父子,叶婉便问道:“怎没见着陈爷爷和大奎叔呢?”
“婉丫头长大了,他们外男怎好来见?”其实在溪水村等大多数地方对这些规矩都不甚看重的,只是陈婶子想着叶婉现今在京中生活,还是避讳些好,省得叶婉被人说道。
闻言叶婉不禁“噗嗤”一笑,道:“陈奶奶这又是哪一出?陈爷爷、大奎叔都是看着我长大,什么外男不外男的,要说到外男,他才是呢。”叶婉白嫩的小手一指蔚凌羽,“咯咯”笑得欢快。
这一下让蔚凌羽更觉尴尬,忙解释道:“京中也没这么些讲究,只要大规矩不错了,这些小节也是不计较的。”
“嗨,看来是我小心过头了。你陈爷爷也时常念叨着你,就怕你在外面吃亏受委屈。待会吃午饭时让他见见你,瞧着你过得好,他也就放心了。”陈婶子面上带着笑,眼中却有些湿润,不说叶婉是她们看着长大的,跟自家孩子一般,就说她家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也全是托了叶婉的福。现今大奎负责管着叶婉在溪水村所有的产业,一个月能拿将近十两银子的工钱,整个溪水村谁人不羡慕她家?
“婉丫头,你跟婶子说说,我听旁人说你现在是啥公主的,是真的么?”春花早就想问问叶婉,这些个传言听多了,她不自觉就信了几分,现下见了叶婉就更觉心中痒痒,想知道这其中的子丑寅卯。
“嗯。皇上封了我做敏嘉辅国长公主。但是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叶婉,你们可别因着这个就与我客气生疏了。”叶婉感觉有些头疼,这个身份给她带来许多便利,有时候也会给她带来负担。
“娘诶,还真是啊!”春花张大了嘴巴,吃惊不小,“这么说你是皇帝老爷家的闺女啊!”
叶婉扶额,无奈解释道:“不是,这个辅国长公主只是个封号,就跟官职一样,并不是独独皇上的女儿才能有的。”
“哦、哦。”春花和陈婶子还是不明所以,但看叶婉苦着脸,便也不再多问,她们被这个消息震到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陈奶奶和婶子陪我到各家走走看看吧,我给大伙也带了些东西,这就送去吧。”叶婉见她们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便站起身,她现今的身份,她们也需要时间去接受、适应。
叶婉带着东西分别去了里正、栓子等几家,等走了一圈出来时,在陈婶子家附近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人,像是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般,围观起了叶婉。
“诶呀,瞧瞧婉丫头,真真是个有能耐的,如今这派头,竟比那些个大家小姐还强些呢。”这是素来与妮子娘交好的孙周氏,她从一开始就瞧不起叶婉和杨慧珍,却不想杨慧珍走了什么狗屎运,嫁给了赵兴做了县太爷夫人,再后来赵兴更是高升做了知府,她早就嫉妒得抓心挠肝的,现今见着叶婉,她虽不敢太过分,说些酸话儿是难免的了。
叶婉本不想搭理这人,抬脚刚要走,这时妮子娘排开众人,抢到叶婉面前,“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不住磕头求道:“叶小姐,当初是我们一家子瞎了眼,不识贵人,得罪了你,求你发发慈悲,就饶过了我们吧!”因着妮子推叶婉入水那事儿的影响,导致妮子今年都十八、九岁了,还说不上个人家儿。再这样下去妮子怕是就要成个没人要的老姑娘,老死在家中了。还有妮子爹,那年被叶睿晨一脚踹在了命根子上,差点就废了,幸得邱郎中心善,给他诊治了。自那以后他反倒是改了从前的那些坏毛病,肯老老实实干活了。虽说叶婉家的养殖场等不会收他家人去做工,靠着种那几亩地也能勉强糊口了。
叶婉定定看了妮子娘好一会儿,见她是诚心认错,暗叹一口气,道:“你们算计我,我还击,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什么饶不饶的。从前的事我也不想多计较,你起来吧。”
妮子娘闻言充满希冀地抬起头看着叶婉,期期艾艾道:“那、那你也不拦着妮子说人家儿了?”
“呵,”叶婉冷笑一声,道:“我何时拦着她说人家儿了?没人愿娶她,只怪她心思恶毒,却是与我何干?”
“是是是,妮子她已经都改了,再不敢有害人的心思了。”妮子娘胡乱地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只要叶婉不再对妮子存着怨愤,过不了多久妮子一定可以嫁出去的。
“真的改了么?不若你现下回去,到你那个好闺女的被褥里好好翻翻,定是能翻出有趣儿的玩意。”叶婉冷冷一笑,若是妮子不作妖,她嫁不嫁人的、生活怎样她也懒得理会了,不过她却是听说了一些让人心里膈应得慌的东西,那么也就怪不得她不给她活路走了。
“啥、啥玩意?”妮子娘心头一凉,妮子都快二十岁的人了,也知道人事了,别是她藏了什么姑娘家不该碰的东西吧?妮子娘不知妮子做下的事,下意识就想歪了。
“至于是什么东西,或许你去问问你家那个好小姑子,她也是知道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