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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粗壮大汉是个喜好热闹的,连喝了两大碗酒后,就连声招呼着其余人也过来喝几口。小六子忙拦了,劝道:“大哥使不得,咱们还要看守俘虏,这酒你自个儿喝就是。等这活儿完成了,小的再请大伙痛快喝一场。”
众人听他这般说,面上虽露出些许不快,刚要迈动的脚步却是齐齐一顿,小六子说得没错,这几个俘虏对倭国来说算是十分重要的了,要是出了差错,他们有几颗脑袋也不够赔的。况且人家不是说了,等这个任务完成,还会再请大伙的。喝酒嘛,倒也不急于一时,只是那飘来的阵阵酒香着实馋人,有好几个守卫都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诶,怕个什么?在这东佃城中,凭那些个虾兵蟹将,还能飞上天不成?出了事有老子担着呢!来来来,都过来尝尝,这酒实在是难得的好酒。”粗壮大汉满不在意地挥挥手,不悦地瞪了小六子一眼,觉得他真真是败兴。要不是今儿这酒是他送来的,他都要大巴掌招呼他了。
守卫们听大汉如此说,心中再无顾忌,一个个勾肩搭背地围拢到桌旁,七手八脚地拿了大碗倒上酒,纷纷与大汉的碗碰了碰,然后一扬脖喝了个底朝天,都不禁大呼一声:“好酒!”
小六子唇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摇摇头,做出一副很是忧心的样子,扬声道:“那大伙先喝着,我去检查下那帮家伙的绳子捆得紧不紧。”
大汉笑骂了一声:“臭小子事儿真多。”然后就吆喝着众人倒酒,心中对小六子这般谨慎颇有些不以为然,他们用来捆李长德等人的绳子足有拇指粗,那些饿了整整两天的炎麟国人要是能挣开,也算他们有本事了。
小六子走到关押李长德等人的屋子前,回头看了一眼聚在一处喝得不亦乐乎的守卫们,见并没有人注意他,推门闪身进屋,屋中立时就传来了李长德等人的喝骂声。
守卫们听到动静,喝酒的动作停了一停,随后就哄堂大笑起来,粗壮大汉的笑声最为响亮,指着一人道:“去,喊小六子过来喝酒,净忙活那没用的。”他对东佃城的安全问题很是放心,城中驻扎着好几万大军,炎麟国就是再能,也休想不声不响地进来。
“大哥理他作甚?他愿意忙活就让他去罢。瞧他那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不让他折腾够了他是安生不了的。”另一个守卫伸手一拉那个被支使着去喊人的守卫,劝了粗壮大汉一句。
“真是自讨苦吃。”粗壮大汉嘟囔了一句,从善如流地叫众人重新坐了,吆喝着:“来来来,咱们接着喝!”
小六子进到房间内,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见没人理会这边,自靴中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对众人做了一个不要声张的手势,为防外面的人起疑,遂小声道:“接着骂,别停。”
李长德等人先是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人应是来解救他们的,心中欢腾的同时,骂得更加起劲了。小六子执着匕首将众人的绳子都割断,俯身在李长德耳边道:“要是不出意料,今晚应该就会有人来接应你们,你们先耐心等等。待会我出去将那些守卫都迷倒,若是过了丑时还没动静,我再想办法送你们出城。”
李长德感激地看着小六子,点点头道:“大恩不言谢,小兄弟的恩情我老李记下了。”
“那个,小兄弟,有没有吃的?咱们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就算有人来救,咱们也跑不动呐。”兵士们被关了两天,水米未进的,原本还蔫蔫的,骂人时已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这会儿得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们,立马有了精神,首先考虑的就是填饱肚子的事情。
“老肖,别给小兄弟添麻烦了,咱们再忍忍罢。”李长德同样渴得、饿得眼前直发黑,但想到人家给自己这帮人先松了绑,让他们在逃走时不至于浑身发麻走不得路,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了,怎么好意思再给人家多添事端呢。
“算不得麻烦,只是得等我先把外面那些人都放倒。”小六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点倒是他疏忽了,好在厨房里还剩有中午蒸的馒头,也勉强够这些人吃的了。
小六子让这些人悄悄活动活动筋骨后就还将绳子松松搭在身上,免得有谁路过时瞧出不对来。随后他就出去来到厨房里,头伸出窗外左右张望了两眼,确定没有人后,从怀中摸出一小包迷药,搬了两坛子酒过来,拍开泥封将迷药小心地洒了进去,顺手拿起锅台上的勺子搅了搅,这才抱着两只坛子一溜儿小跑着回到院子,笑嘻嘻道:“大伙怕是还没喝尽兴吧?我这儿还藏了两坛,想着等把那些个炎麟国人处理了再请大伙喝的。反正今儿个已是开了荤,索性就喝个痛快。”
守卫们刚刚将酒喝尽,粗壮大汉确实还觉不够尽兴,正要使人出去再打些酒回来,正巧小六子就抱了酒过来。粗壮大汉瞪着迷离的醉眼,手指晃晃悠悠地指点着小六子哈哈大笑,咬着舌头道:“这小子,老子就说他是个懂事儿的。快快把酒拿过来,给老子满上!”
其他守卫也喝得有五六分醉意,其中有两人迎上两步接过酒坛,推推搡搡地拥着小六子到桌前坐了,提起酒坛正要给大伙倒酒,一人动作忽地一顿,脸上嬉笑的表情“唰”地敛起,奇道:“这酒怎么打开过?”
嬉闹的人群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小六子心中“咯噔”一下,他在酒中下完了药就直接拿了过来,压根就没想到再将坛口封上这回事。笑容僵在嘴边,思绪飞快地在“马上逃走”和“找借口含糊过去”之间不断地徘徊着,还没等他做出抉择,就听问话那人爆出一串大笑,道:“你们快瞧瞧把这小子吓得,都快尿了裤子了!”说着一只大手重重拍上小六子的肩头,大嗓门“隆隆”地在耳边炸响:“不就是偷喝了几口酒嘛,咱们兄弟还会与你计较这等小事不成?”
小六子闻言,高高提起的心脏又重重地落回了原位,心虚地扫视一眼众人,嘿嘿笑了两声,道:“我就是想尝尝这酒味儿正不正,嘿嘿、嘿嘿。”满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滴滴答答地落下,在旁人看来他这是因偷喝酒被发现而羞惭不已,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那一刻,他的心都快要跳出腔子了。
众人复又划拳、行起酒令来,小六子跟着众人喝了几碗酒后就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歪倚在院中的桂花树旁,好像是睡着了。守卫们见他这般没用,嬉闹着嘲笑了他几句便不再管他,自顾自喝着,不多时院中就渐渐安静了下来。小六子偷偷微微掀起眼皮,只见守卫们横七竖八地,或趴伏在桌上,或是直接躺在了地上,再没有一人还是清醒的,便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挨个儿仔细查看了一遍,确认这些人是真的昏睡过去了,忙到关押李长德等人的屋子,叫了他们出来,然后又到厨房去拿馒头给他们吃。
等小六子再回到院子时,李长德等人已将守卫们都捆了个结实,随意地丢在一边,见小六子手中端着一大盆馒头,一个个像是饿狼扑食一般,呼啦啦将他围在了中间。
吃饱喝足后,兵士们忐忑地等着小六子说的,来救他们的人,直到子夜时分,从小院的后院摸出几个人来,见李长德他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院中,先是愣了一愣,直觉这是个陷阱,正要再偷偷地原路撤回,不想李长德感官太敏锐,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低声喝道:“是谁?”
阿福一直留心着动静,听得那正是李长德的声音,对着同伴打了几个手势,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随时准备火速撤离,他则是只身一人走到院中,道:“李参领,我是来救你们的。”说着闪身到李长德身侧,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扭住他的双臂,将他治住,然后腾出一只手,在他脸上一通乱摸。
这般诡异的举动让兵士们都看呆了,心中那些微的慌乱都抛到了脑后,眼神很是暧昧地看着那二人。李长德自是认出了来人是阿福,却不防他竟来了这么一手,脑中片刻的空白过后,双臂猛地发力挣开阿福的束缚,怒道:“你个小混蛋,这是干啥呢?”
“嘿嘿,李参领恕罪,我这不是得确认下,你是不是旁人假扮的嘛。”确定了李长德脸上并无易容,阿福心中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是松了一松,一双机灵无比的眼睛在院中一溜,立马就将地形了然于心。
“什么假扮不假扮的,赶紧地,咱们得快点回朝州城!军中有不少的细作,必须马上将他们全都揪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李长德拉了阿福就要往外走,这事儿在他心中煎熬了两天,终于见到了自己人,堆积的焦虑悉数爆发,恨不能胁下生双翼,瞬间就飞回朝州城,将那些害虫们全都抓出来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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