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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的雨忽然越来越大,掀起滔天的波浪,大浪一层一层的追逐,却被□□的堤坝挡住,碎掉了阴谋诡计,最终又归于平静,天气虽然恶劣,但堤坝坚固,轻易出不了事情,除非有人从中做梗,大批的人马派了出去,但风大雨大想要找到些什么实在太不容易。
正德先生即使能掐会算也算不出哪里会有问题,焦急的在原地转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如意身上。
侍卫从外面进来,浑身湿透:”抓住的人咬舌自尽了,一句话也没说。”’
能派出这样的死士来,那就是下了极大的资本要做出点事情来的,出去传话的人应该现在就到了,怎么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是苏夫人没有预料到什么,那可就糟糕了,难道天要亡了王爷?!
正德先生在世几十载,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如此煎熬难耐过,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把一颗心放在油锅上煎熬,炸的噼啪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德先生甚至以为不会有奇迹出现的时候,外面却忽的传来了马蹄声。
从夜里的时候太子的心情就非常好,看了会书写了会字,还召了最喜欢的一个侍妾侍寝,按照安排,事情必定已经办成了,明天的时候消息就可以进京了,他只需要在明天早上的时候早早把李宣睿私带家眷出城的事情上乘皇上,然后等着后面消息一并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在稍微煽动,就可以把李宣睿打入十八层地狱。
太子的心情很好,非常的好,梦里都带着笑意。
磅礴的大雨中,三块礁石,那一处遗弃的破桥其实并不在堤坝上,而是上游的一个庞大的蓄水池区,一旦这些蓄水池被炸开,那么就会有大量的水涌入下流,水位猛然升高,突破了堤坝的防卫,最终形成凶猛的洪水。
炸药就在那破桥根底下埋着,找到的时候有几个人正要动手。
一切处理妥当,已经是第二日白天,雨也停了,是湛蓝湛蓝的天,望不到头的宁静和祥和,正德先生终于不顾形象的瘫坐在了堤坝上,这其中的险,又哪里是外人所能想象和感同身受的。
昭帝才刚刚起来,侍候的宫女们才侍候了昭帝洗漱穿戴,像一层粉红的潮水般退了出去,昭帝抬头看了一眼同样一身明黄的太子,有片刻的恍惚,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死后的情景一样,他暗暗摇头,感觉自己没了早前的精神,渐渐的有了老人的迟暮。
但他很快把这些抛到了脑后,淡淡的询问太子:”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怎么不去早朝上说?”
太子又往前站了一步:”回父皇的话,儿臣要说的是家事,故此不方便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
昭帝抬头看了一眼太子:”什么事?”
“父皇听了先不要生气,儿臣听说三弟去陕西,是带着了内眷和孩子一块去的,这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但陕西那边的事情那么紧要,事关万千黎明百姓的身家性命,三弟这样做也太儿戏太马虎了些,为了三弟以后,儿臣恳请三弟回来之后父皇能训导与他。”
如果昭帝完全不知道李宣睿带着家眷孩子出门的消息,乍然听说一定会非常生气,一定会觉得太子这样的说法很合理很应该,很有为长的风范,但偏偏昭帝知道,而且已经决定不追究了,太子却说了出来,昭帝就品出了一些阴谋和陷害的味道,如果知道肯定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提出来,到底是什么打算,这种事情就算不说,如果真是为了李宣睿好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跟他说,等李宣睿回来了太子亲自斥责也不是不可以,但太子却偏偏告到了他这里来,这所谓的好心一下子就大打折扣,很有打压兄弟给兄弟上眼药的嫌疑。
昭帝眼里的阴沉一闪而过,快的垂着头的太子来不及捕捉,就听的昭帝淡淡的道:”行了,去上早朝吧。”
这和太子预料的情景很不相同,皇上不是应该震怒应该大发雷霆吗?然后他借机在假意为李宣睿求情,体现自己的爱弟之心,实则却把李宣睿打入更深的地狱,一举多得,但皇上的反应太安静了,安静的叫他心里忽的有点发慌觉得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某种的圈套里。
整个早朝太子都有些心不在焉,等着那个陕西发大水的八百里加急呈上,等着李宣睿永堕地狱,然而整个早朝都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好像是特意出来叫大家解解上早朝的困乏,吏部的孟旭言终于上了个奏折:”陕西那边呈上的折子,说今年汛情已解,几乎没有发大水的地方。”
往年这个时候正是灾民遍地的时候,就是京城在不久之后都会收到冲击,今年怎么就忽然这么太平,太平的有些异样。
礼部尚书呵呵的笑了一声:”国之大幸,恭喜皇上!”
昭帝朗声笑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龙凤胎去了陕西,之前西藏的事情还有这次陕西的事情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更加相信一个说法,那就是龙凤胎是天降的祥瑞,到哪哪里就风调雨顺可以逢凶化吉。
太子完全进入痴傻石化的状态,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是发大水么?怎么就忽然成了一片形式大好,李宣睿就成了治河的大功臣呢?!
如意筹集善款的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一直持续了三天,她每天都带着两个孩子到场,有时候叫兄妹两个就站在那里看看,有时候就叫帮忙抱着捐款箱,这年头双胞胎少龙凤胎更是少,两个孩子长漂亮可爱,引的不少人为了看孩子专门赶了过来,还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粉丝群,有人喊着多捐款:”我是为降珠小姐多捐的!”有的人喊:”我是为浩曦少爷多捐的!”
两派闹得不可开交,比着谁捐的多。
如意不想这事情在继续发酵下去,她已经给钟子墨去了信,叫筹划在陕西开分店,等到这边开了分店,往后不管是学徒还是店员,都优先从善堂的孩子中挑选,而且善堂的收成,抽出一部分来资助善堂的孩子,所以现在这些钱虽然对善堂来说重要,但也没有那样重要。
若是闹的过了,对两个孩子也不好。
堤坝上的风云她不是不知道,不过已经安然解除那就没有什么呢,接下来要怎么做,等回去了要怎么向皇上说明,那就都是李宣睿的问题了,和她没有关系。
回程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三,李宣睿虽然忙完了河堤的事情但还是没怎么闲着,临走的早上还和几个官员去外面零时转着走了走,体察访问当地民情,算是杀了个回马枪,叫那些人丝毫没有准备。
回去的时候除过路上带的东西,还有善堂的孩子们送的礼物,以及年岁不大的月牙儿,如意本来是不想要的,孩子在那地方长的好好的,她非像个人贩子一样给带走,感觉好像有点不人道。
但月牙儿是个孤儿,她的身世和小容的十分相仿,小容想起自己的情形,就对月牙儿十分的怜惜,求如意把这孩子带上:”您若是不带上,留下了她,张府的人嫌弃她没有争光,一定不会在像从前一样带她,孩子才这么小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带回去跟着小姐一块长大,红姑□□上几年,保管比谁都对小姐忠心,比谁都能干!”
小容说的也有道理,如意去问了月牙儿自己的意思,结果月牙儿紧紧的搂着降珠的胳膊不撒手,所以就把月牙儿一并带上了。
如意虽然喜欢孩子,也喜爱月牙儿的懂事,但这个世道自生下来就有分明的等级,她虽然对月牙儿好,却也自小就叫她明白身份的尊卑区别,因为人生在世,那些活的清楚透彻的人,都是明白自己的定位的人,过于宠爱反倒失了本意。
所以月牙儿是叫几个丫头一起带着的。
回去的路上天气也好,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到八月下旬的时候就进了京。
孟王妃的月份已经很大了,十月的产期,好像所有的营养都流向了肚子上,整个人枯黄无光,她在脸上厚厚的擦了一层粉又擦了胭脂,看起来好似才好了些,然而擦的东西过于厚重,让整个面部表情都僵硬起来,又好似也没有多好,小丫头进来,低声禀报:”外面的小厮进来传话,说王爷先去了香山别院接苏夫人,要晚上一会才能回来。”
孟王妃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她又不是不知道,一起从陕西回来的,跑去香山别院装模作样给谁瞧?!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
又了一个时辰,小丫头才进来通报:”王爷进城了。”
那就是快到了,孟王妃叫人叫了众人一起去了二门迎接,说是去迎接李宣睿但分明也还有苏如意和那两个孩子,那么远的路上跟路过去,孩子还不知道要折磨成什么样子,孟王妃想到这点心理才痛快了些。
然而莺莺燕燕的站在二门口,等瞧见如意那隆起的肚子以及几个月不见就又长高了很多的两个孩子,分明的瞧着比之前更懂事更有气势,还有那是如意,水灵的像是那水养着的水仙花,一点都不见在外奔波的苍老和憔悴,这一分大礼砸的孟王妃气血不足,眼冒金星。
其他的人连看见李宣睿的喜悦都少了大半,这稍微一停顿,李宣睿就打发了所有人下去:”各自回去吧。”
转身带了孟王妃回了正院。
酒水饭菜都是早准备好的,李宣睿沐浴之后就吃到了可口的饭菜,等到吃完,孟王妃叫莲心给李宣睿按摩,她坐在跟前,下意识的翻动着手上的书本:”苏妹妹瞧着也有几个月了。”
李宣睿闭着眼道:”快五个月了。”
那就是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月了,只怕也是知道的,怀了身孕都敢往出跑,这要多大的胆子,多不要命,孟王妃只想张口骂上几句。
她缓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后宅有人传说是苏妹妹跟着王爷去了陕西,把我气坏了,抓着好几个人打了一顿,这种事情要真是滋长起来那可了不得,叫外人信以为真,只怕御史言官也要弹劾王爷的。”
李宣睿忽的睁眼看了一眼孟王妃,孟王妃好似还是先前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颧骨开始突出,下巴越来越尖,成了个十分刻薄的样子,那眼里的光幽深又有几分混沌。
他远路回来,孟王妃先着急着打问的是如意怀孕的事情,着急着给如意跟他出去这件事定性加罪,可他之所以带了如意去,以及如意到底做了什么,这后宅的人到底受益了多少,别人全然不知。
李宣睿忽然就觉得很憋屈,为如意憋屈,如意即使做的再多,别人也都不知,如意即使付出再多,也只能默默无闻,他的如意不应该承受这些。
他漆黑的眼里是幽冷的光,看一眼好似就有极寒的冰箭射出:”苏氏确实是跟我去了,而且是我的意思。”
孟王妃怔了怔,不知道李宣睿怎么忽然开口说这些,她最近脑子的反应不是很快,有些事情要慢很多,半响才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原来如此。”
就好像顷刻之间他们的中间就隔了一条鸿沟,一个站在这边,一个站在那边,在也过不去,不能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