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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几日后,正值夜间的光景,包文正仍是在地面上盘坐假寐默诵黄庭经,隐隐感觉孙薇薇的气息有些异常,便睁开了眼睛凝神望去。
孙薇薇今日夜间修炼九幽心经之际,但觉经脉中气息滚滚如潮,分明是达到了赵嬷嬷所言的气息翻滚可破关的前兆,便催动着十二正经内的内力朝分作两道真气,一侧自丹田而起朝神阙,中庭,华盖笔直上冲,一侧由丹田而起朝命门,神道,中枢涌起。
随着脑海中一声脆响传来,气息自单天而起已然是势如破竹的通了任督二脉,孙薇薇启齿发出一声清啸,清啸声如凤鸣雁啼回荡在山洞之内,震得火堆上的火焰摇动不已。
双眸开阖间,目光如电,凌厉如剑。
待孙薇薇收敛了心神,内力运行在任督二脉和十二正经之中,只觉得内力澎湃如大江流水,收敛内力归纳于丹田之后,面颊上露出喜悦之情道:“终究是成了。”
“打通了任督二脉?”包文正也露出笑容询问道。
“不错,此刻便是武林七公子,薇薇凭借九幽剑法也能较一日之短长。”孙薇薇容光焕发,一扫昔日眉宇间的郁结,平添了几分飒爽之气。
孙薇薇走下床榻,柔肠百转千回的望着溪涧的方向道:“如果不是有这黄精,恐怕尚且不会这么快通了任督二脉。”
包文正闻言颔首道:“却是如此,须得感谢这湖泊中的白蟒了。”
“不若我们猎取些虎豹丢与湖泊之中?”孙薇薇提议道。
“此事我来操办即刻,你好生的稳固内息。”包文正摆手笑道:“莫非你不怕这白蟒了?”
孙薇薇想到当日湖畔中沐浴,险些葬身于白蟒口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瞧见包文正似笑非笑的神情,嗔笑着不依的上前捶打,嘴里道:“你还说,你还说。”
由着孙薇薇捶打不已,女儿家的撒娇之举又能有多大力气,包文正笑着揽住孙薇薇的约素腰身,求饶道:“不说了,莫要再打,再打我就要振夫纲了。”
“啧啧”
孙薇薇作势要推开包文正的手臂,眉眼含情如春潮,故作疑惑的笑道:“昔日你便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我功力大进,夫君这夫纲可难振了。“
“啪!”
包文正宽厚的手掌便拍在了孙薇薇的****之上,只觉得触手之间一片柔滑,揽住孙薇薇的腰身不曾松开,唇角凑进了孙薇薇的耳朵轻声道:“腥风血雨路漫漫,你我携手相伴。”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孙薇薇听到了耳边的这句情话,感受着彼此耳鬓厮磨,不再计较包文正适才的轻薄,也柔情万种的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一道纤细的身影涌入了包文正的脑海中,那顾盼流兮语笑嫣然的彼此誓言,还在耳边清晰的响起,那腾身一跃一掌击毙野熊的飒爽英姿还历历在目,可是未过几日的功夫便以作罢不谈,与包府的屋顶之上冷眼旁观父亲被仗毙而亡。
在包府的后院凉亭之中对弈之间,更有吕金霹与张霞夫妇二人在旁,均是喜笑颜开言道来年考举之后便拜堂成亲,岂料一夕之间物是人非。
包文正揽着孙薇薇的身躯,抱着在父亲墓碑上刻下媳孙薇薇一行字的情谊,也不由得心中豪气顿生,只欲此刻便在江湖中翻云覆雨,搅得六大门派围剿魔教,报下这番血海深仇。
至于保安镇三班衙役首领姚公擎,保安镇的知县张大光以及将军府的二公子黄启明三人,相较魔教高手的飞檐走壁,不过是寻常人而已,必当将尔等的首级奉上父亲大人的坟前。
此刻,山洞之内的火光渐渐的黯淡,待二人心境略微平复之后,便各自做着晚间的功课。孙薇薇于床榻之上修炼九幽心经,包文正于地面之上端坐,继续默诵黄庭。
翌日,日头已上枝头后,包文正背负强弓于樵山树林中猎取了一头雄鹿,朝樵山的湖泊方向走去,回想起这白蟒身躯盘踞之时宛如一座山丘,鳞片如小儿手掌般散发着阵阵寒气,丈余长的蛇信吞吐之间发出“嘶嘶”的叫声,那血盆大口中的腥臭味更是让人窒息,包文正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但是正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白蟒曾与自己有救命之恩,若不是白蟒现身绞杀了棕熊,此刻的包文正早已经是魂归地府,又多次衔来黄精供二人修炼,此情不可不报。
包文正来到了湖泊边缘,瞧见湖泊中泛起了阵阵的水花,心知白蟒依然察觉到自己的踪迹。
“扑通”
奋力的将肩膀上的雄鹿抛进了湖泊中,只见白蟒一个纵身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雄鹿吞进了口中,有三尺高的身躯立于水面之上,双眸之中散发着冰冷的光芒,蛇信“嘶嘶”作响,巨蟒溅起的水花拍打着岸边,更有一团水花迎面朝包文正笼罩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包文正顿时被冲洗一身水花,宛如被瀑布迎头扑来一般,通过眼帘的水花瞧见白蟒未曾窜来,这才略微松下了绷紧的心弦。
“多谢蟒兄与林中救我性命。”包文正擦拭去面颊上的水花,指着那日白蟒扑杀棕熊的方向朗声道。
白蟒硕大的脑袋微微一动,又拔高了数尺,紧紧的盯着包文正的身躯,倒也不曾扑上前来,口中的蛇信吞吐间倒是慢了几分。
包文正见白蟒未曾窜来,心中略定了几分,再次道:“蟒兄又衔来黄精与我吞服,文正得此增益,今日有一卷黄庭经经文奉上。
“内息思存神明光,出于天门大无闲,恬淡无欲养华茎,服食玄气可遂生,
还返七门饮太渊,通我悬膺过青灵,坐于膺间见小童,问于仙迂与奇方,
服食芝草紫华英,头戴白素足丹田,沐浴华池生灵根,三府相得开命门……
待一卷黄庭经送完,包文正悠悠起身之时只觉得自身的后背已然是冷汗淋淋,再次朝白蟒躬手施礼后,便双腿有些发软的起身快步离开了。
白蟒已然是矗立在湖泊之上,双目望着包文正逐渐远去的身形渐渐消失不见,随即悄无声息的又潜入了湖泊之中,湖面的水浪渐渐归复为涟漪,一圈圈的荡漾开去。
是晚,白蟒与湖泊水边吞吐月光之时,偶尔有点点的月光附在了白蟒的周身鳞甲之上。
“呛!”的一声。
且说包文正刚回转到山洞之外,孙薇薇瞧见包文正如同跌落到湖中一般,好奇之下也停住了手中的九幽剑法,捏了个剑诀收敛内力,将长剑归还于几丈外的剑鞘之中。
正欲开口想问,瞧见包文正脸色略有些苍白,转念一想便花容失色的道:“你莫不是去寻那白蟒了?”
包文正强笑着回道:“下山在即,焉能不去谢过白蟒的恩情。”
“你怎能不带前去?”孙薇薇双眼一红,眼眶含泪的上前抱住包文正的身躯,哽咽着道:“有我在侧,再不济也能护着你离开,你这独自一人前去,万一有什么好歹可如何是好?”
“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女儿家天生怕这些软绵绵的畜生。”包文正温香在怀略觉得有些温暖,敦厚的强笑着说道。
孙薇薇垂泪不已,哽咽之间有哭声弱不可闻,哭着道:“你若有个好歹,你可让我如何是好?”
揽住孙薇薇的肩膀,包文正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道:“莫哭了,我已然平安回转。”
若是说孙薇薇与湖泊之中被包文正瞧见了身子,是不得已之下才提出婚约的话;那么包文正为了让孙薇薇改善些吃食便去猎杀棕熊,险些丧命于樵山之中,才让孙薇薇在婚约的基础上动了一些感激之情;如今孙薇薇而产生的依赖之心,则是包文正以胎光一定算尽了尘世;三者相加才算是深深占据了孙薇薇的芳心。
这才听闻包文正独身一人前去湖泊之中,后怕不已而顿时泣不成声。
包文正好言相劝了两日,孙薇薇这才渐渐消了气,每日二人修炼各自的功法,不敢稍有懈怠。
正值五更时分,包文正醒转之后也不曾唤醒孙薇薇,瞧着孙薇薇侧身仍在恬睡之中,便轻手轻脚的拿起墙壁上的强弓和羽箭,走出了洞外。
樵山之上仍是星光点点,皎洁的月光和璀璨的星光相互辉映下,将光华洒向了苍茫大地。远处的山丘之上,有几只野狼正在对月长啸,在夜风如洗中显得有些苍凉,长啸声远远在樵山中回荡。
包文正运转四季法诀猎杀了三只野狼后,将其中两只野狼的皮肉分离,扔于了湖泊之中,巨蟒灵动而起一口吞下了两匹野狼后,便潜回了湖泊之中,掀起了偌大的水波,慢慢的湖面归于平静,有涟漪随着荡漾。
包文正在湖泊之下约有数丈之远简单梳洗了自身和两张狼皮,肩膀上扛着一头狼,腋下卷着两张狼皮便施展风云无形无相的身法,朝樵山外五十里的村庄疾驰而去。
待天色大亮之时候,包文正远远的看见了这座村落,回想起当日经过这里饥寒交迫之下,不得已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柴门被当做乞儿,两张仍在雪泥之中的大饼,村外露顶土地庙中的一夜长坐,也不由得暗叹世事无常。
包文正扛着野狼便走进了村落,瞧见村落的街亭上写着“野草村”三个褪去了磨痕的大字,也有人远远的往来,不由得惊呼出声。
“谁家的汉子,居然扛了一只青狼!”
“樵山之上青狼成群,这方圆百里多少年不曾有人去樵山狩猎了!”
“那腋下还有两张青狼皮,好汉啊!”
见周围的百姓围绕的越来越多,包文正抱拳施礼朗声道:“诸位父老,今我愿以两张青狼皮换一些吃食和水酒。”
“噗通”
“用这头青狼换一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包文正将肩膀上的青狼尸身仍在了地面,指着青狼说道。
有一闲汉分开了众人,走上前来笑着道:“不知好汉要换些什么吃食和水酒?”
“我们这野草村远离大名府珍馐美馔自然是没有,家中有羔羊两只,不知可换得一张狼皮否?”这闲汉名唤黄七倒也是身材魁梧,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额头上一道略浅的刀疤。
“换得!”包文正闻言也不计较,将腋下的青狼皮解开,将其中一张青狼皮抛了过去。
闲汉双手接过,只见青狼皮上血渍如新分明是刚射杀不久,而背上的羽箭痕迹略微不显,细观这少年嘴唇之前的绒须,于是眼珠子一转,笑着道:“好汉,这狼皮之上箭孔略大,不知一头羔羊可好?”
“青狼皮在大名府中可换的十五两纹银,不知你这羔羊可值几何?”包文正心知闲汉欺他年少,也不着恼笑着反问道。
有另一身穿绸缎身材略显矮小粗壮的乡绅,身后由身穿粗布皂衣的家丁跟随,乡绅走了上前拱手道:“好汉,若说这野草村,能备齐吃食和美酒以及胭脂水粉的,除了我黄员外还有谁家?”
“我愿以煮好的牛羊肉各二十斤,上好的清曲酒两坛,以及胭脂水粉换好汉手中之物!”黄员外面有得色,夸耀道。
闲汉黄七见黄员外走了上前,心中气愤不过倒也不敢多言,这黄员外与黄七乃是本家,更何况黄员外家大势大也不是黄七敢轻易招惹的,于是面显强笑,渐渐隐于人后。
“如此,便遣家丁取来,换与你便是!”包文正笑着道。
黄员外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们野草村多年未曾见过能猎杀青狼的好汉,愿备上薄宴与好汉畅饮一番。”
“员外好意心领,只是还有同伴在村外等候,有所不便。”包文正如今尚有官府的缉拿榜文高悬,也不愿在野草村中多做停留,婉拒道。
“我黄某一向爱结识朋友,不若将好汉同伴一同唤来如何?”黄员外拱手笑着道。
包文正朗声一笑道:“今日在野草村能与员外相识,他日定然和兄弟们上门叨扰,只是今日却又不便。”
黄员外见一再拒绝也不再强求,今日与邻里之前与这好汉结识,已然是达到了自家光耀门楣的目的,于是挥手派遣身旁的家丁,速去将一应物品搬来。
家丁匆匆而起,黄员外壮着胆子走近了青狼,见青狼腹下不见起伏,这才凑近了一观,又望着那两张青狼皮血液如新,背部的箭孔也不甚显眼,遍寻不到第二处箭痕,心中也是颇为惊讶,这分明是一箭射杀。
不多时,两名家丁各提着吃食美酒与胭脂水粉来到了身前,包文正接过了一应吃食后略一查看,与黄员外所说分毫不差,吃食还略有溢出,于是拱手谢过后,将胭脂水粉揣在怀中,提着吃食和美酒便离开了野草村。
樵山之上,孙薇薇一套九幽剑法练罢,望着山下依然不见包文正的身影,略感奇怪的同时心中却不免有些黯然。
掐算时日,今日应是孙薇薇的生辰,想起去年在天王庄中高朋满座,更有济州府的舅舅带着两位表哥前来庆祝生辰,那日与父母身前承欢,又有温文尔雅长兄在侧,说不出快乐。岂料今日父母已然逝去,长兄更是为救自家的性命而死于暗器之下
故乡今夜思千里,愁鬓明朝又一年。
孙薇薇将长剑归鞘不免叹息,时至今日藏匿在樵山之上,又怎忍为了自家的生辰而劳烦文正哪,再说这樵山之上除了春风明月,也再无他物。
只是文正清晨未曾知会便独自外出,如见这般时辰也不见回转,孙薇薇心中不由有些嗔怒,寻思着等其回转,定要说个分明。
时至午间,包文正这才提着若干午间,足下轻飘如风吹浮云,回转到了山洞之外,高声喊道:“薇薇,薇薇!”
“唤什么,晨间外出也不见你知会!”孙薇薇瞧也不瞧,转身将长剑抛出,长剑“呛”的一声归于数丈外的剑鞘之内,便要朝山洞之内走去。
包文正将手中的吃食和水酒放下,掏出怀中的胭脂水粉便迈步朝山洞之内走去,见孙薇薇略有些不悦,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薇薇你看,我去山下给你换一些胭脂水粉。”包文正将手中的物件抵在了孙薇薇的眼前道。
孙薇薇瞥了一眼递上来的胭脂水粉,均是些寻常下人用的物件,不悦的道:“莫不是嫌我色衰?”
“今天是你的生辰,所以我就打了些青狼,下山与换了些吃食和胭脂水粉。”包文正心中略觉得郁闷,黯然的说道。
“你清晨不知会一声,到如今方才回转,就是为了给我庆祝生辰?”孙薇薇楞了一下,望着包文正黯然的神态,诧异的问道。
“恩,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把这些给丢了吧。”包文正上前正欲将胭脂水粉归置,却被孙薇薇所阻,也是愣住。
“夫君?”孙薇薇声音有些哽咽的道:“你为何待薇薇如此之好?”
“你是我的娘子。”包文正黯然之下也没察觉孙薇薇的哽咽,如实回道。
“是啊,我是你的娘子,你是我的夫君。”孙薇薇喜极而泣,如梨花带雨嫣然一笑道:“如此简单的事,偏是我想的多了。
“莫要不悦,待到了济州府我一定为你购置最好的胭脂水粉。”包文正歉意的道。
孙薇薇将胭脂水粉夺了过来,语笑嫣然着道:“谁个说我不悦了?”
“你,刚才不还…….?”包文正诧异的道。
额头早已被孙薇薇的食指轻点了一下,啐了一口“呆子”,孙薇薇眉目间顾盼婉约,转身神采飞扬的走出了山洞,瞧见外面的吃食和水酒,心中更是平添了几分欣喜。
当晚,早早的被孙薇薇叮嘱前去梳洗后,二人趁着月色在山洞外对坐,虽只有寻常吃食和浊酒两坛,却有皓月和漫天的繁星作伴,更有春风吹拂树冠的“瑟瑟”声响为乐,待浊酒渐渐喝尽,孙薇薇偎依在包文正的肩头,月光将二人的身影映照在远处的树梢,随着春风吹拂而摇曳。
“你说,我们将来会有儿子还是女儿?”
“为什么不能都有?”
“听娘说,女子生产之时,常有血崩致死的。”
包文正有心说那便不要生产了,但是念及包家如今只有自己一人,也是左右为难。
“呆子,不捉弄你了,薇薇乃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又怎会有血崩致死哪?”孙薇薇调笑着道。
男子的爽朗笑声和女子银铃般的嗔羞在樵山的夜空中回荡,远处湖泊中的白蟒静静的趴在岸边对月吞吐,更有青狼群对月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