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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东北风弱了许多,中午的太阳晒在身上有些暖意,用过了午食不久,吕三娘在母亲张霞的催促下,携梅香来到了包府。
包文正已然与后院的凉亭中等候,身穿昨日那一件蓝色的长袍,身若青松手持古卷负手而立,朗朗的读书声清晰可闻。
小翠引领者吕三娘与梅香二人来至了凉亭之中。
包文正与吕三娘互施一礼后,二人于石凳上落座,各有随身丫鬟侧立与身后。
吕三娘今日略施了胭脂水粉,较昨日更为美艳动人,包文正几月前已然有“龙吐水的迹象,又加上饱读诗书自是悟了男女之情,此刻见吕三娘肩若削成,身形婀娜多姿也不由得呆看了一下,方才醒悟后脸色一红,低头摆上了棋局。
棋局之上,眼见黑子已经逐渐被围,只是困兽之斗而已。
吕三娘却是大感匪夷所思,棋局之上已有一百多目纵横交错,正与昨日的残局一般无二,如此惊人的记忆力当真是少见。
“昨日误伤了公子的手掌,不知今日是否已经好转?”吕三娘手持白子已然是胜券在握,因此询问起包文正昨日的伤势。
包文正手持黑子扔举棋不定,闻言答道:“本无大碍,今日已是好转,劳姐姐挂念了。”
“姐姐在冬日里一身单衣,却面色红润,这习武强身果是不虚。”包文正手中黑子落下,不经意的问道。
吕三娘闻言答道:“三娘自幼习武,数年前便已不畏寒暑。”
“文正却是不知竟有这般好处。”包文正抬手举起自身略显臃肿的长袍,接着道:“若读书之余练习一二,也不必今日如此装扮。”
吕三娘如冬日的腊梅盛开嫣然一笑道:“公子才学出众,来年便要考取举人,不必在意这些末节。”
“听闻多年习武之人,能一跃几丈高,手提百斤而奔走,可是如此?”包文正望着吕三娘窈窕的身姿,颇有些怀疑的问道。
吕三娘闻言不由得踌躇,修行绣阁的心法多年,飞檐走壁已是等闲,如今反而不知如何回答包文正这一跃几丈高,手提百斤奔走的寻常武夫的把式。
身后的梅香见自家小姐为难,于是低声道:“一跃几丈高,手提百斤奔走之事,梅香随侍小姐多年,目染之下已是能为。”
包文正露出目瞪口呆之色,分明是不敢相信,问道:“曾得见江湖卖艺的好汉,日食肥羊半只,美酒数坛,身形甚是魁梧!”
“公子说的是外家功夫,讲究的是外练筋骨皮,自然是身形魁梧。”吕三娘掩嘴一笑接着道:“梅香随我修习内功心法,自然是赶不上身材魁梧的江湖中卖艺的好汉。”
包文正大奇道:“内功心法,倒是不曾听闻?”
“内功心法讲究的是气聚丹田,行走于周身经脉,也是各门派的迷藏,非门中弟子得师尊亲传,便是同门也不可私相授受。”吕三娘故意如此说道。
包文正闻言,已知吕三娘起了戒心,于是话题一转道:“那么各家门派修习的心法不同,莫不是行走于体内的经脉的气息不同?”
“正是如此,行走的经脉不同,炼化的内息或强或弱,或刚猛或阴柔皆有差异。”吕三娘手持白子见棋局已然明朗,包文正所问也是寻常,故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内功心法居然如此奇妙,不知人体的经脉几何?”包文正继续问道。
吕三娘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人体有十二经脉,十二经别,奇经八脉,十五络脉,十二经筋。”
“公子若是一求甚解,三娘可为公子绘出,毕竟周身经脉繁杂之极,也非言语所能论述。”吕三娘接着道。
包文正闻言笑道:“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今日听闻姐姐一番话,也算是对江湖有了些许的认知,如此便有劳姐姐了。”
“明日,我遣梅香将周身经脉图送来。”吕三娘闻言一顿,将手中白子置于一处,这才笑道:“公子,胜负已分。”
包文正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棋局,果然黑子已无腾挪之地,于是起身拱手笑道:“姐姐果然是兰质蕙心,文正不如也。”
“既已有分晓,三娘须得回转家门,年前得空为父母缝制几件新衣,这便告辞了!”吕三娘起身施礼。
“姐姐稍待,文正曾与古籍中得来一首诗词,细细品鉴之下深觉优美,送于姐姐。”包文正从凉亭一觉拿出一轴画像,递了上前。
吕三娘脸颊微红,接过了这轴画像之后,与梅香施礼后离去。
包文正心中略定,吕三娘既然已经应允了明日将经脉图遣梅香送来,那么基础练气决的修炼的最大的障碍已经不复存在。
父亲与二叔手持弓箭射杀的江湖人,自然武艺也不会高强到哪里去,因此推算这本基础练气决应该也不是了不得的功夫,但这已经是目前能够修行的唯一功法了。
今日吕三娘言辞之间,已经说出各门派的心法非弟子不得修习,非师尊传授不得私相授受,言下之意便是不便告知。
梅香回转之际,手中持有几本典籍道:“少爷,我与前院中遇到管家,因近日恐无人得从大名府回转,因此与村外土地庙寻获几本典籍,待下人从大名府回转必将书铺的到家典籍尽数购来。”
“放于书房之内吧。”包文正挥手示意小翠。
小翠心中一暗,低头走了出去。
这两日得见吕家小姐的身段和容貌之后,小翠自知相差甚远,便是与吕家小姐身边的丫鬟相比,也多有不如,往日还曾期盼能为少爷的妾室,如今想来更是遥不可及。
吕三娘与梅香回转到了吕家,恰逢父亲吕金霹与院落中翻晒粮食,张霞则是寻些野草喂自家的兔子,得见吕三娘早早的回来,梅香手中捧着一轴画卷,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哪里来的画像?”
“包家少爷送于小姐的。”梅香如实的回答道。
张霞心中一喜,放下了手中的野草,擦拭了手中的污渍和水渍后随着二人进屋,道:“让为娘也看看婉儿夫婿的画工。”
梅香闻言只得解开画轴上的红绳,与张霞展开了画轴,画轴上一幅仕女图栩栩如生,正是吕三娘与湖泊上踏水而行,略向远处的身形,身形侧面依稀得见吕三娘的容貌,身形翩若惊鸿且身姿曼妙,下首更有一阕古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这分明是以画卷暗表心中的爱慕,吕三娘得见画卷后,脸颊一红,啐了一口后快步回转到卧房。
“啧啧啧,婉儿的夫婿果真是好才学啊!”张霞见画卷之中婉儿身形于曼妙之余,多了一番似有若无的妩媚,更有一首未曾见过的诗词提上,心中大是欢喜。
“坐看牵牛织女星,秀才谈情也是文绉绉的。”张霞见梅香收敛了画卷,进了婉儿的闺房后瞥了吕金霹一眼道:“一把铁蒺藜,打出一朵芍药花,我这不乏少年侠士追求的鸳鸯刀,就为你生儿育女,成了拔草喂兔准备吃食的寻常村妇。”
“娘子,今日的鸳鸯刀张霞可依旧是美貌不弱当年分毫啊!”吕金霹低声凑了过来,拦住了张霞纤细的腰身,低声笑道。
“啪!”
张霞一巴掌拨落了吕金霹的手,低声骂道:“青天白日的怎可如此,若被女儿看到,脸皮还要不要?”
“那便夜间?”吕金霹憨厚的嘿嘿一笑,转身走出了大厅之内。
张霞闻言不由得心中一荡,咳嗽一声转身继续去忙活农家的事务。
是夜,本有心与张霞行夫妻之礼的吕金霹,见女儿闺房的油灯一直亮着,边悻悻然的熄灭了念头,沉沉的睡去了,一家三口皆是内力高深耳聪眼亮之人,些须虫蚁之声尚能听闻,又何况是人伦大事时发出的声响。
吕三娘与闺房的案前,将周身经脉图一一画来,此番一直绘制到了五更,已有邻里的鸡鸣犬吠之声传来,这才绘制完毕,也不梳洗便盘膝打坐,搬运内力来缓解困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