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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太阳逐渐的悬挂在中天,气温也有所升高之时,明月舫甲板上的绣阁绣女穿梭而过络绎不绝,也有数名明显与姬青莲交好的绣女来此围观对弈。见这棋盘上黑白对弈竟然是难分难解,再仔细一看这落子之间分明是姬青莲刻意相让,双眸之间的狡黠之色被若有所思所替代。
绣阁空谷幽兰姬青莲的棋艺,在绣阁的一众真传绣女之间是首屈一指也几无可对弈之人,可是再看这包文正举棋落子虽是气势恢宏但是仍显稚嫩,看着二人自日出对弈到了日中,每每有合围绞杀之形却视作不见,二人战的难分难解。
姬青莲心中对于包文正的棋艺进境之速,也是略有惊奇,棋局初展之时便已瞧出包文正确实不甚熟悉,落子之时刀砍斧削意图甚是明显。但是随着棋局过半却渐渐有了几分长进,竟开始初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包文正手拈棋子眉头紧锁,沉吟了良久仍是无法落子,这才注意到身侧已有不少绣女驻足围观,个个皆是青春年华身姿婀娜,一阵阵幽香萦绕其间,或是含笑不语或是眸子稍带狡黠之色,心猿意马之下更是难以凝神落子。
“青莲小姐棋艺之高实令文正高山仰止,在下早已经输了。”包文正望着这棋盘上的黑白之势虽看似难分难解实则另有玄机,于是抱拳施礼笑道。
姬青莲掩嘴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公子的卜算之术名震天下,棋盘之上不过解闷消遣,又何须在意。”
包文正闻言笑道:“待我回去苦练十年八载,再与青莲小姐一较高下。”
“公子大好男儿胸怀天下,若有来日届时青莲自当扫榻相迎。”姬青莲眉宇间流露出几分若有若无的情愫,眸如秋水暗波送来望着包文正说道。
这姬青莲本就是武林四大美女之一,才貌双绝自是不说,更难得是那顾盼婉转之间幽怜娇弱的气质,此刻一眼撇来竟然是带了几分情愫,仿佛空谷中的兰花暗自芬芳,却又期盼待良人前来。
包文正望着姬青莲这面颊上的柔美和眸中风情,一时之间也不禁有些恍惚。
寒暄了几句之后,在这众绣女婀娜身姿的围绕下,又听闻姬青莲这扫榻相迎和眉宇间那一丝令人心神荡漾的神采,包文正如芒在侧自然是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告辞离去了。
待包文正身形渐渐走远到了拐角后消失不见,姬青莲身侧的真传七绣女便围了过来,窃窃私语又不时的低声浅笑。
绣阁真传七绣女日后便是绣阁的中流砥柱,因此姬青莲素来素来交好,但这些绣女既然能从数千弟子中脱颖而出又岂是寻常女子,此刻大多也然瞧出了绣阁阁主姬如烟和姬青莲的意图。
孙薇薇被阁主姬如烟和长老以询问昔日天王庄被剿灭一事支开;吕三娘则被赵嬷嬷带到了船舱较为偏僻的区域,以争真传弟子仍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修炼武功为名,也是暂时不能与这包文正有接触的机会。
而偏偏此刻,向来不对男子假以辞色的姬青莲与甲板之上与这包文正对弈时刻意想让,那眉目间的风情让人为之侧目,而后又说出扫榻相迎言语双关的遣词,这一众冰雪聪慧的绣阁真传绣女岂能不知事有蹊跷。
姬青莲眼见这群姐妹越说越不像样子,烟嘴含笑之余那眸中略带狡黠的神采,分明是已经识破了此间的道理,作为女子的姬青莲也不由得面颊如火,嗔责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天色已近黄昏,明月舫在似水流域秀澜镇码头停下。
这秀澜镇位于泗水流域的分支之处,秀澜镇以调制的胭脂水粉而闻名遐迩,绣阁的绣女又怎会错过,因此阁主姬如烟便令明月舫今夜在此停靠,待明日一早便朝大名府方向继续航行。
当夜幕降临之时,孙薇薇这才从明月舫的议事阁中走转了出来,心中不由的略微诧异,天王庄被围剿一事今日已然说过了数遍有余,但是阁主姬如烟和长老仍是锱铢必究反复详询,言道是魔教狡诈凶残,为孙薇薇主持公道一事还须从长计议。
回转到了甲板之上,孙薇薇作为大名府的绣女,本是跟绣阁的总阁弟子也不甚相熟,又唯恐那吕三娘再次去纠缠夫君,便意欲前往包文正所居之处,却听闻夫君被姬青莲相邀已然下了明月舫前往秀澜镇去了。
孙薇薇这才有些明悟,想起在济州府浮生客栈中这姬青莲终日围绕在夫君的身侧,今日询问这天王庄惨案一事不过是两个时辰便可尽数了然,却一直从日出拖延到了夜幕,此刻这姬青莲又邀夫君前去秀澜镇,分明是对自家相公已然生了觊觎之心。
可是,孙薇薇还得强颜欢笑故作不知,一来自家拜师于六大门派之一的绣阁,倘若惹怒了阁主姬如烟和少阁主姬青莲,对于向魔教复仇从此敷衍应付了事,岂不是辜负了夫君这连月来的筹谋,天王庄的灭门血案何日才能昭雪,九泉之下的父母大人以及那为了自家而死的哥哥,何时才能瞑目。
二来,夫君的卜算之术委实太过神乎其神,若是阁主姬如烟和姬青莲不惜代价也要将夫君夺走。自家这武功虽然已经迈入了武林一流高手,但是在绣阁眼中仍是无足轻重,所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若是姬青莲当真起了杀机,莫说为天王庄复仇一事,便是自家的性命也是旦夕之间。
孙薇薇转念之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姬青莲身为武林四大美女又名列武林八公子之列,不论才智和武功都远不是自家所能匹敌,夫君虽是敦厚守礼却也难防这姬青莲的心计,为今之计唯有去寻吕三娘,合二人之力先将姬青莲排挤开方是上策。
赵嬷嬷此刻仍是端坐在吕三娘的船舱之中,望着吕三娘盘膝在床榻之上修炼内功,心中也不免有几分恻隐之心:一来这吕三娘贤良淑德对那包文正又是一片痴心,如今已然有了武功和容貌略胜一筹的孙薇薇与其争夺夫君,吕三娘本就只占了三媒六聘而不得那包文正所喜;二来昨夜阁主姬如烟吩咐为了绣阁的日后兴旺,已然令姬青莲去于包文正多行结交,故近日着赵嬷嬷叮嘱这吕三娘修炼武功。
赵嬷嬷年老成精又岂能不知阁主姬如烟的心思,分明是要将包文正变成姬青莲的夫婿,否则二人结交又何至于刻意将吕三娘遣开。
但赵嬷嬷作为大名府绣阁的管事,阁主之命又怎敢不从。
“铛铛!”
孙薇薇叩响了吕三娘的船舱,听闻声响之后进门一看果然是赵嬷嬷在座,心中便知此事已然不会有错,与赵嬷嬷见礼之后便坐下嘘寒问暖百般的逢迎,只字不提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赵嬷嬷心中一叹,孙薇薇这些日子本是与吕三娘冷面相对,如今能找上门来想必是已经有所察觉,这二女都是自家调教多年的绣女,言道船舱中略显气闷,起身便走了出去。
“孙师姐,可是这明月舫上有发生了变故?”吕三娘听闻船舱房门开合之声,便纳气归于丹田,睁开了眼睛问道。
孙薇薇颔首轻声道:“想必师妹也察觉到了不妥吧。”
吕三娘起身走下了床榻,苦笑的说道:“赵嬷嬷守了一日,名为传授武功实则禁足于我,想必师姐也是一般无二吧?”
“师妹可知你我二人皆被禁足的缘由?”孙薇薇淡声问道。
吕三娘沉思片刻面上渐有诧异之容,盯着孙薇薇神情仔细揣摩着说道:“若只是师姐被禁足,还可道师门觊觎师姐手中的九幽心经。”
“可是,如今你我二人皆被禁足,不外乎令我二人都不能与夫君相见,可是师妹着实想不通阁主为何要这般做?”吕三娘蹙眉不解的问道。
孙薇薇叹了口气道:“适才我去寻夫君,听人说少阁主姬青莲邀了夫君去秀澜镇了。”
吕三娘心中惊疑不定的问道:“莫不是阁主刻意禁足你我二人,便是为了姬青莲能与夫君亲近?”
孙薇薇颔首不语。
吕三娘余光扫了孙薇薇一眼,也如她一般沉思不语。
此时谁先开口问策,便是落了下风。
船舱中沉默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二人面面相窥皆知洞获了对方的心思。
二人于船舱之中商议了片刻功夫,拿定了主意后,孙薇薇便起身离去。
月朗星稀,明月舫停泊在秀澜镇的码头之上,孙薇薇一袭玫红色的百褶罗裙罩体尽显婀娜身姿,抬目凝望着远处的灯火照耀下的秀澜镇人影依稀,耳听江水拍打着明月舫的船身,又有凉爽的江风吹拂在身躯之上,一阵阵冷意从心中升起,抬眸凝望着那明月在夜幕中不时有浮云掠过,额前发髻随风飘起之时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淌下。
赵嬷嬷倒未曾回转吕三娘的船舱之中,明知此事已经被秀外慧中的吕三娘所识破,又岂会去厚着脸皮故作不知。
吕三娘站在船舱的窗前凝望着苍穹上的夜幕,油灯的昏暗光亮在江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江风吹拂起那几近及腰的长发随着翠烟罗裙一起摇曳,那盈盈一握的腰身更显的纤弱,凄婉的双眸望着远处那秀澜镇星星点点的灯火。
秀澜镇上,姬青莲与包文正并肩走在前列,南宫宇则在一众绣女的围绕下不时的含笑作答,沿着秀澜镇的胭脂水粉店铺徐行慢走。
绣阁的绣女大多则是修炼暗器飞瀑针法,故虽少有携刀带剑的绣女,但是众人那衣着穿戴明显就不是寻常商贾之家,,因此这些绣女虽然是身材婀娜多姿惹人遐想,落落大方的谈吐和那眉宇间傲气凌人的气质倒也无街头闲汉上前自讨没趣。
姬青莲本就是身材婀娜,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和那空谷之中暗自芬芳的幽兰气质,今晚又淡施了脂粉增添了几分雅致温婉,此刻与包文正并肩走在众人身前,宛如夜空中的繁星一般璀璨夺目,引得沿街的寻常百姓侧目不已。
便是瞧着包文正也略有几分羡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