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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分别
几乎是在他问的同时,郁辞就能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气收紧、喷在自己耳侧的呼吸也有些紊乱、气息间温度像是高得有些烫人。
“我都看了。”郁辞低声应了一句。
话音刚落,腰间的手顿时就勒得更紧、耳边却渐渐像是几乎听不到呼吸声了一样。
他已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其实很多时候,薛忱都觉得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得到郁辞怎么样的应答——又希望她能温柔地安慰自己,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失落无力而心生同情。
他在她面前,总是显得有些矛盾和无措,仿佛永远都像是最早在东屏村见到她的那个下午一样,想多看她几眼、又有些紧张忐忑。
但她好像总是能给出最好的一个答案——薛忱感觉到怀里的人忽然间笑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和狡黠:
“把你拍得特别好看。”
没有心疼不满地指责记者胡乱报道、却也没有安慰他不要放在心上,只是笑着夸他“拍得特别好看”——是一种完完全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回答,却又好像每一个字都那么恰到好处。
就好像听完她那一句话,他这么多天以来心里的委屈、低落、懊悔……就在这一句话里一下子也变得轻巧起来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郁辞,郁辞……”他抱着她,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喊她的名字——他现在忽然就有些庆幸去年那一天自己不守纪律半夜偷溜、被罚去了劳动教育。如果不能遇见眼前这个姑娘,现在的他该有多难熬?
郁辞也不嫌弃他烦人,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耐心答应着。
她不知道薛忱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抬起了头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又压着自己吻到一起的、当然也更不知道……自己睡衣的衣摆是什么时候被撩起来的。
从衣摆下钻入的手掌心带着明显的茧子,微微有些粗粝,在腰间摩挲的时候让她不自觉地跟着轻轻颤栗、条件反射性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和神经。
薛忱紧紧贴着她、像是本能地轻轻蹭着,额头微微有些薄汗,眉眼间终于染上了几分情-欲的色彩,却依然还是一派少年的模样——有些青涩,又格外直白。
郁辞听见他又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听见自己低低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慢慢地放软了身体。
其实她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只是没有想过来得这么快、有些在她的预料之外。不过……世界上本来就是有很多事是无法预料的,就像遇到他、就像和他在一起。那么如果是薛忱,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郁辞伸手摸了摸薛忱的眼睛,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薛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顿时脸色就更红了,却又咧着嘴笑起来。
很奇怪,明明已经是这么暧昧的姿势和境况,郁辞却非但不觉得太过紧张,反而依然觉得有些想笑。
然后她就真的笑了。
薛忱似乎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带着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凑过来吻住了她,直到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终于又把人放开,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贴着她蹭了一会儿、神色间似乎是有些挣扎,好半天才终于试探着握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身-下带。
郁辞微微愣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略带意外和不解的鼻音。
“我什么都没准备,”薛忱的脸色已经彻底红透了,直线死死地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怂得已经不敢和她视线相对,“我刚才还喝酒了,对你不好……”
他怎么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当然想得不得了。现在这是突发状况,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他和一般情况还不太一样,万一郁辞怀孕,他就算结了婚也不能陪着照顾她。再说刚刚还喝了不少酒,一点儿措施都没有,万一要是……
他虽然今晚喝得不少,意识却还清醒得很,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可……虽然理智占了上风,却还是实在难捱。见郁辞没有回应,薛忱有些艰难地喘了两声,低低地喊她:“郁辞,郁辞……好不好?”
他好像总是很容易出汗,才多大会儿工夫额头就已经沁满了汗,有汗滴从额头顺着他的眉峰渐渐落到眉梢、在划过眼角和脸颊,最后落进衣领里。
他却还在执着地问着自己“好不好”。
郁辞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薛忱有些恼羞成怒地咬了她的锁骨一口,然后就听到了她带着轻笑的一声“好”。
……
薛忱第二天睡过头了。
可能是最近压力实在太大、已经很久没有睡得那么安稳过了,早上郁辞起床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女朋友温柔的声音哄着又睡得人事不知,等到彻底清醒的时候郁辞已经去学校了,客厅桌上的保温桶里还放着热腾腾的早饭。
以前睡过头,面对的都是五千一万米的罚跑,今天乍一睡醒面对这样温柔的待遇,他还一下子有些不习惯,懵了一会儿才又想起昨晚的事,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了下来,一边吃早饭一边傻笑。
郁辞今天也有些晚了,是最后一个进办公室的。她刚在座位上坐定,就见隔壁桌的程欣连着椅子一起滑了过来、凑在自己跟前有些好奇地问:“郁辞,昨天下班出校门我看到你了,你男朋友来接你啊?”
郁辞有些意外薛忱昨天都猫在角落里了也还是被看见,不过倒是也没怎么在意,爽快地就点头承认了。
多半是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否则要是认出了薛忱,程欣现在怎么也不可能表现得这么平静。
程欣见她点头了,顿时就有些好奇,凑近了趴在她桌前眨了眨眼睛:“我怎么觉得背影好像有点眼熟,是我认识的人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难以回答。说不认识吧,以后迟早要知道、多少有些尴尬,可要是说认识吧,她肯定又会继续追问。郁辞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想了想后回答:“大概只是背影比较大众吧。”
“是吗?”程欣撑着下巴有些疑惑地想了想,却也怎么都想不出来昨天看到的郁辞的男朋友到底像是谁,只能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没忍住又关心地追问了一句,“他现在还那么忙吗?”
“挺忙的,一年也就几次假吧。”郁辞笑了笑,见程欣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知道她是好意、但却也并不想多说自己的私事,给程欣递了颗糖后就转头去备课了。
程欣偷偷看了她几眼,到底还是没有再问、只是神色间依然还有些担心。
薛忱这天晚上就要归队、傍晚就有查房,不能再和郁辞一起吃晚饭,下午的时候依依不舍地背着包回队里去了。
薛忱很快就又回到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和比赛当中——之前两年是奥运和全运年,为了备战国际和国内的最高等级赛事,乒超联赛的赛程不得不一再压缩,到了今年,一切终于又都回到了正轨。薛忱放完假小半个月后,新一个赛季的乒超联赛就正式打响了。
联赛期间,薛忱和其他主力也会参加几站公开赛。不过公开赛的分量毕竟有限,一队主力都在打联赛,除了中国、日本这样重要的两站外,其他大多都会安排小将们参赛、也算是给他们积累一些大赛经验的机会。所以接下来的三个月对于主力们而言总体还是比较放松的。
薛忱难得放松了两三个月,郁辞的微博下面却已经是“尸横遍野”、一片哀嚎:
“悬赏寻找失踪人口郁郁太太!”
“太太已经好久没在微博摸鱼发过图惹,更不要说出本子了。最近一条微博还是两个多礼拜以前发的!”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啊太太你到底去哪里了!!!上次你画的乒乓少年好带感啊还有没有后续!为什么再也不画娇花惹!!!”
“说到乒乓少年,我顺着娇花的微博把整个国家队微博都摸了一遍,我的天每个人设都好苏好热血啊!”
“其实我老觉得太太是内部人员啊,上次周队和邹睿不是还给太太的画留评论了,更不要说娇花都给太太点赞多少回了!再之前太太还发微博给国乒抱不平来着……”
“闻到了……”
“恋爱的……”
“酸臭味!”
“然而太太再也没画过娇花。”
“然而太太再也没有摸过鱼!”
“然而太太已经失踪大半个月了!”
在一众哀嚎着的热评当中,有一条加了黄v认证的留言格外显眼:
“科科。你们太太最近不止不摸鱼了,连我约的商插都推了好多。再不出现我就要买根绳子去她门口上吊了!”
粉丝们对原博也熟悉得很,是郁辞相熟的编辑,微博上也常有互动。她这条评论一出,顿时就引来了一片附和:
“我出五毛为买绳子做一点微小的贡献!”
“我出一块!不能更多了!”
“我直接买好绳子寄到太太门口!所以编辑小姐姐能把太太家地址给我吗?”
看完了评论的“编辑小姐姐”差点掀桌子:好生气哦!根本没法再保持围笑!粉丝和太太一样都那么讨人厌!
而这个时候的郁辞……真的是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马上就要高三,学生们已经开始考虑文理分班时候的选择。郁辞这几天忙着找了不少学生谈心——劝一些选择不那么合适的学生重新考虑。
什么叫选择不太合适呢?就像有的学生其实理科并不出众,可因为想报考的专业只招收理科生,所以依然选择理科。但这样的选择是有不小的风险的——不管是对于学生自己,还是对于学校的升学率而言。
这样的“谈心”对郁辞来说其实有些艰难。她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坚持爱好、放手一搏来得好,还是暂时妥协、选择文科稳妥保底、先确保考上好大学来得更理智一些。
高考固然不能决定一切,可在这些孩子们的人生之路上,却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岔路口。她不敢轻易开口去“劝”、去左右别人的人生,只能把道理和利弊全都掰开了和这些马上就要真正成年的孩子们一一分析清楚,让他们再好好考虑后作出决定。
“你这样……不太合适。”作为年级组长的唐晏清看着她交上来的文理分班表忍不住微微皱眉,“学生毕竟年纪还小,一意孤行将来难保不会后悔。”
“我不知道他们自己选的对还是不对,但我也没法确认,我、或者是学校给他们的建议就一定是对的。”郁辞同样微微皱眉,“我也不可能强压着他们按我说的选。”
唐晏清毕竟已经有了几年的经验,慢慢地接了一句:“你可以和他们的家长联系一下。”
“家长会的时候我都和家长们说过。”郁辞抬头看他,“学生当然是应该要回去和家长商量的,但是最后,我得看到学生自己来跟我说,要选择什么。”
她在“自己”两个字上,咬上了重音。
唐晏清沉默下来,定定地看她。
郁辞没有闪躲,就这么神色自然地和他对视。
唐晏清终于还是先收回了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以为你这样,就一定是对学生好吗?”
“我不知道。”郁辞摇头,语速有些慢,却没有迟疑和犹豫,“但我想,利弊我都说清楚了,他们有权利自己做选择,也应该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说着微微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和他们的父母,能为他们的以后负责吗?”
唐晏清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又看了眼郁辞、低低地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这几个学生……我再想想。”
郁辞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桌前,一时半会儿地还忍不住有些发呆。一直到桌子被人轻轻敲了一下,这才一下子回过神来,抬头就见清秀的少年正捧着一叠资料放在自己桌上。
郁辞接过资料看了几眼,问他:“一会儿我给你拿到教导处去盖章,还需要什么别的?”
“再要一份学校出具的敲章的成绩单,”顾璟有些不好意地笑了一下,“谢谢老师。”
郁辞笑着摇摇头示意不用放在心上,看他眼神清亮、精神不错,心情终于是也好了不少——现在顾璟大概是她班里最让她省心的学生了,最近决定了出国读大学、正在积极地准备申请的各种资料。大概是找到了目标,整个人都显出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力和精神来。
少年见她答应了下来,道了谢就要出去,刚走了没两步像是又想到了些什么忘记说了,赶紧又折了回来,抓了抓头发有些点脸红:“那个……老师你最近好像挺累的,也要好好好休息。同学们都挺自觉的没偷懒。”
“好。”郁辞心里一暖,忍不住笑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能得到学生的关心,至少……她为人师表,也不算是误人子弟了吧?
郁辞最近一是忙着学校里的事,二来是最近老师要办画展、她有不少事要去帮忙,再有就是老师大概是以前被她气得厉害、现在难得见她终于肯下功夫好好学画了,给她布置的“作业”量不小,她实在是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像以前那样的频率接插画了,所以就推了不少。微博每天也都会看上两眼,却也没有什么太多内容可说的,干脆也就不发了。
郁辞忙得连微博都顾不上发,不过薛忱最近却是一年之中最轻松的时候。明知道郁辞忙,他倒是乖乖地只每天打个电话随便聊几句、不影响她每天排得慢慢的日程,转头就天天挠心挠肺地刷着女朋友许久都没更新过的微博看。
看到粉丝那几条“恋爱的酸臭味”的评论,他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的手,心说现在的小姑娘眼神还挺好使的、忍不住就要点个赞,却到底还是在动手前一秒冷静了下来,自己偷着傻乐了一会儿,总算还是忍住了。看粉丝们说大半个月没见过太太出现、呼叫失踪人口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有些酸溜溜地想着……你们这才大半个月没见她更微博、这算什么?我都一个多月没见过女朋友了!
还有下面有人说“然而太太再也没有画过娇花”的——谁说没画过了!薛忱不高兴了,小心翼翼地从行李箱里找出了郁辞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遮掉了封面上的画和字、拍了一张照片,火速地传上了微博:
“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不管去哪里比赛都会放在行李箱里带着。”
他好说也有五位数的粉丝,不久球迷们就纷纷留言:
“忱哥说随身带本书,对不起我没笑。”
“不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