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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无尽袭来的冷风,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只在夏筱筱一个抬眼间便不见了身影,地上还有他的脚印,只停留在了她眼前,其余地方一片完整得没有任何踩踏过的痕迹。
他飞走了。
“喂!还有落止呢!你还没告诉我落止的事呢!”
她爬起来大喊着,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上一次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在她眼前消失了去。
夏筱筱不敢耽搁,寻他也没了心思,匆匆往太医院的方向去,花了几两碎银子才让得太医为她瞧了脉象,说是并无异样,她依旧还是放不下心来,虽说他应该是落止的人,可又总觉得他没安着什么好心,不然,又怎会先对她下了毒?
夏筱筱提心吊胆的度过了几日,依旧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异样,这才渐渐的放下心来,她可不能把命丢了,到时候出宫都没有福气享受。
那人就真的像他所说不过是来给她解药的,而落止现在在哪的事,他一点也没有透露给她。
夏筱筱想,她总得想出个法子来从北宫煜那里套出些什么东西来,却也渐渐的习惯了北宫煜动不动就使唤她的日子,还好,北宫煜极少再为难她,但是日子越发无聊起来。
整日她都守在北宫煜身边,现在是连他去上朝时她也得跟在他身后,下朝后她得跟在他身后,以前都是平顺做的事如今全推到她手上来做了,偶尔想往宫中随意走走散散心,不到一会儿北宫煜便又叫人来寻她,耽搁了时辰,一晚上夏筱筱就别想安静的睡好觉了。
也因着半夜也伺候着他,夏筱筱感了些风寒,初时身子不适,她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以为是那只孔雀给她吃的毒药发作了,结果去了太医院那老太医才告诉她只是因感了些风寒,她才松了口气,可是,风寒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北宫煜养的这些太医们太坑人,以前看着她是太子妃的份上抓药可都不需要银子的,如今她亲自去了,一开口便是大要价,现在她不比往常,一分一两的银子都够她赚好久,而且她还得攒着出宫的费用,前几日光来看自己是否中毒已经花了些,今日知道只是个区区风寒,她也舍不得将银子花在买药上了。
顶着一只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子赶紧回到御花园去,她因为以为是毒性发作,不敢让北宫煜知道,这时她是趁着北宫煜闲情好邀他的众位爱妃们到御花园闲坐的空隙给偷跑出来的,时间长了,难保北宫煜发现她给溜了。
彼时,御花园中莺歌燕舞。
大冬天的,在这么冷的寒风中,确实是莺歌燕舞。
北宫煜在亭子中摆了宴,周围有侍卫些围着,也有那些女人们围着,热闹极了。
亭子大,中央摆了一张圆石彻桌,北宫煜就坐在正中上位,身边围着坐的是叶秋雨夏萦夕这些品阶较高的妃嫔们,下方的雪地中跳着舞着的,多是一些不怎么受宠的美人,那些女人们,身上只穿了薄薄一层纱,跳着舞的还好,至少是动着的,也许不怎么冷,可是在一旁各施其技,弹着琴吹着箫的,在里面一站,也是穿得极少,夏筱筱看着就打着个冷颤。
夏筱筱特意从后面绕了过去,花丛延伸,不怎么能看见她的身影。
亭子中围绕方亭,四个角上都端放着几尊大大的火炉,比起亭外的温度自然暖和着许多,穿得少也不觉得冷,夏萦夕和舒长画两个在宫中最得他宠爱的妃子就挨着他坐,一左一右,舒长画莺莺笑着,给他剥了颗酸橘递到他嘴里,北宫煜一手悠闲的托着腮,下方的舞越看越是乏味,他也没顾着御花园内亭中正三三两两坐着赏着舞乐的众位爱妃们,声音不大不小,“去哪了?”
夏筱筱欲悄悄回到一角落旁的身影立马被众人的目光扫了过来,歌舞奏乐声骤停,她只好回到他身侧去恭谨的站着,低垂着眼淡淡的道,“出恭。”
亭中不少人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人脸立马红了,倒是舒长画一双眼盯着她好笑道,“真说得出口。”
北宫煜也跟着皱了眉,转过头来盯着她,夏筱筱一脸无所谓,一点不好意思都看不出来,脸皮倒是极厚。
夏筱筱也不是他那些爱讨北宫煜欢心的主,时时刻刻得注意着自己在北宫煜面前的形象,在这么大冷的天中还脱了衣裳供他观赏,自然不觉得不好意思,人有三急,总不能弄得自己像是不用如厕似的。
她听得北宫煜冷哼一声,又回过头去看着下方那些舞着的女子,似是先前的舞让人发困,不悦的道,“换几个。”
底下那几个,多是家中没什么势力的,或者平常女子出身的,相貌也敌不上北宫煜身侧这几个贵妃嫔妾,听得北宫煜这句话个个面上黯淡下来,她们今日听说皇上来了乐趣,特意在这御花园中摆了宴,到得来时听说要舞,便个个自告奋勇的上去,本以为自个儿来了机会,这会儿看北宫煜面上的表情,这机会怕是又给溜了。
人下去,隐约不知听得谁打了声喷嚏,北宫煜的脸上的不悦更浓了,指了指夏筱筱,“上去,给朕舞一个。”
“回皇上,奴婢不会。”
这句话她还是回得干脆。
果然,舒长画那厮又低低的笑了起来,“皇上让你去你便去,多啰嗦什么?”
夏萦夕脸色不大自然,趁此打了个圆场,“皇上,姐姐从小便不擅歌舞一项,不如由臣妾来给皇上舞一段吧。”
北宫煜盯着夏筱筱没说话,夏萦夕便褪了厚重的外袄,走下亭子,到了中央,弦乐起,身姿婀娜,随着乐声开始轻舞起来。
不得不说,夏萦夕除了有一副好面容,一副好身子之外,还有了一身的好舞艺,今日她穿了一身藕丝琵琶衿上裳和素绒绣花裙,裙上纹着百褶睡莲,在下面的雪地中轻舞旋转中,脚下便犹如绽放开朵朵雪莲,回眸间一颦一笑都撩人心弦,夏筱筱看得入神,北宫煜眼中也看得有些入神,紧绷着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扭过头来低声斥她,“好生学着点。”
夏筱筱是真的如她所说,将女子无才便是德贯彻得彻底,琴棋书画,歌舞纹绣,除了画,她无一样是会的,也没有心思去学这些讨男人欢心的东西,她站在他身侧,漫不经心,低声地道,“皇上若是能给奴婢找个习武的师父,奴婢定是能好生学着的。”
舞,武,都一个音,在宫中的这些女子们必备的舞艺都是必备的,于夏筱筱来说不是,武功才是她该得花心思去学的。
“到底是谁教得你整日脑袋里尽想些武啊功的?”
北宫煜的手探了过来,在她腰间狠狠捏了一把,北宫煜的那些妃嫔些都在一旁呢,疼得夏筱筱深吸了口气不敢出声,一巴掌毫不客气的往他手上拍去,北宫煜收手快,夏筱筱这一下落了空,她恨得牙痒痒的,“北宫煜,你爪子便不能消停会儿?”
“不能。”
他的手又伸了过来,将她的手一把握住,本该生气这,却有些好笑,也只有夏筱筱敢说他的手是爪子。
“怎这般凉?”
夏筱筱因染了风寒,一双手冰凉着,他握在手中低声道。
夏萦夕的舞惊艳着,他身侧的那些人个个的目光都放在了夏萦夕的身上,无人往这处看来,夏筱筱却还是感到不自在,她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凉也不关你的事。”
原本难得的,北宫煜好生同她说了两句话,此时又被夏筱筱一句话给打回了原形,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转头盯起雪地中舞着的夏萦夕,气结地道,“平顺,亭外侯着去!”
一直侯在一侧的平顺一听,小脸都不敢拉苦下来,扯着夏筱筱就往亭外走,夏筱筱惹得北宫煜不高兴,跟着他也得不好过!
夏筱筱倒是乐极,可是亭外就没有了火炉,才站了一会儿脚底便冰凉透了的感觉,脚丫子不停的轻跺着,“平顺公公,你都不冷的吗?”
她看向一旁的平顺,只有那张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上通红,身子一动不动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冷的模样,平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洒家是不坏之身?”
冷,他自然也冷,可是他哪敢像夏筱筱那样又是哈气又是跺脚的表现得那么明显?
“公公,你也是命不好,非得摊上北宫煜这个主子,罚人不分青红皂白,”夏筱筱深深的同情着平顺,又没良心的笑着,“不过还好,还有你在这冷风中陪着我挨冻,给我挡了些风去。”
夏筱筱打了个小喷嚏,随手扯过平顺的衣袖就往鼻子下擦,平顺起初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等知道她要做什么时,那恶心的鼻涕已经留在了他的衣袖上,平顺气得发抖,“你!你这刁奴!”
一抬眼,却望见北宫煜一双眼正盯着自己,他心里咯噔一下,发现夏筱筱的手正抓在自己的衣袖上,二人距离近,看起来亲密着,平顺连忙将衣袖从夏筱筱手中扯了出来,端正的站好,也顾不上生夏筱筱的气,和袖子上让人恶心的鼻涕,戳了戳她提醒道,“赶紧给洒家站好了,皇上正看着咱呢!”
夏筱筱揉了揉不舒服的鼻子,往北宫煜那里瞥了一眼,发现北宫煜的目光一直盯在夏萦夕的身上,转头又看着身旁的平顺,“平顺公公,你才比我大了两岁,还没老呢,怎么就眼花了?”
她逗笑着,手还特意在平顺眼前晃悠了两下,“我以为我怕北宫煜是怕糊涂了,原来你才是怕糊涂了。”
“什么糊涂不糊涂,你才糊涂!皇上若是对你好,说些关心你的话你受着便是,顶什么嘴?明明好好的非得惹他不高兴,跟他对着干,你看看这最后遭殃的还不是你?你说说到底谁糊涂?”
平顺这下生气了,低声叱喝着夏筱筱,他就没见过夏筱筱这样蠢的人,曾经她喜欢着北宫煜吧也是闷在心中不曾说出口,现在北宫煜稍对她好些了吧,她倒是处处寻着那人不顺心的事做,整日想着那宫外的落止做什么?那人能抵得过当今的圣上?
“是是是,奴婢糊涂奴婢糊涂。”
夏筱筱低低的应着,平顺这是因被自己牵连来受了罪发泄呢,她也确实有几分对不住他,不敢再拿平顺开玩笑了,在他身旁静静的站着,视线往亭子前看去。
夏萦夕的舞跳完,额上也有了些汗珠,模样看上去更是娇人,亭中,北宫煜和舒长画聊得欢,夏萦夕重新回去,北宫煜这才连连笑夸着,夏萦夕见不得夏筱筱在雪地中冻着,便开了口,“皇上,亭外天寒,也让平顺公公们进来侯着吧。”
“奴才就是奴才,岂有和主子共檐的道理?”
北宫煜一句不冷不淡的话,将夏萦夕的请求给驳了去,眼望着亭外的夏筱筱,冷嗤道,“依朕看,他们在亭外倒是更欢乐些。”
夏筱筱一听,心里又开始谩骂起来,倒是夏萦夕,越发让她喜欢起这丫头来,果然是她妹妹,虽然自己曾经对她并不怎么好,可是到了如今她还是想着自己的。
“皇上,别为了些奴才不愉快,”叶秋雨上前来,给北宫煜倒上了一杯暖身子的葡萄陈酿,眼角瞥了瞥夏萦夕轻声的道,“说来夕妃妹妹的舞姿咱们这些人可都是第一次看到,现在算是知道妹妹为何能这般受得皇上喜爱了。”
“呵呵,你们这些机灵鬼些,面上夸着别人,谁又不是有着自己的拿手项?爱妃的这酒,也是极合朕的口味。”
北宫煜饮下酒,回添清醇的酒味在口中散开,低笑道,叶秋雨脸上泛起光来,欣喜的又给他倒上了一杯,“这酒名为贵人香,葡萄嫩底稍绿,有暗紫红附加色,是酿这酒的极好品种,冬日饮暖胃暖身子,皇上若是喜欢,改日臣妾便多酿些给皇上送去。”
“爱妃有心了。”
北宫煜轻笑回着,一旁的舒长画倒是醋了,“皇上,改明儿臣妾也去学学这酿酒,也给您送去。”
“你酿的东西,朕可不敢喝。”
北宫煜调笑着,舒长画立马娇嗔在他怀中,叶秋雨的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悻悻的收回酒壶,眼角若有似无的往夏筱筱的方向看去。
亭子中,那么热闹着,外面的冷风吹过一阵又一阵,北宫煜仿佛是忘了外面夏筱筱还站着,直到天色渐沉,在亭中食过晚膳,这才下令要回凌云殿。
冬日的昼极短,在亭子中点起了明宫灯,将整个亭子附近都照得明亮,光映射到雪地上,仿佛雪面上就散发着微微的红光,好看极了,他们在亭子中享受着美膳,夏筱筱就在外面眼巴巴的望着。
“啊嚏!”
又是一个喷嚏,她手往旁边捞了捞,没捞到,转头来,发现平顺不知什么时候已隔了她好段距离,“公公,你离我这么远干嘛?”
“用你自己的袖子!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身上连张手帕也没带上!”
平顺是恶心极了,他一向最爱惜自己身上这套象征着太监总管的宫装,平时有个小印子在身上他都得拍干净了,竟然就这样廉价的被夏筱筱拿去擦鼻涕了!
夏筱筱没好气的盯了他一眼,“谁说我没手帕了!”
说着她便从怀中掏出一张来,特意当着平顺的面将手帕甩开,平顺懒得理她,依旧没有要靠过来的意思。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北宫煜混久了也学得了他那副小气劲。”
夏筱筱嘀咕着,视线落在手中的手帕上,月白色,上面细细的绣着一朵木兰,在周围的这些灯光中本清丽着的花朵顿时变得妖娆起来,这是曾经落止给她的。
她一直丢在暮锦阁内给忘了,曾经和落止闹脾气,她将他唯一送她的木兰发簪还给了他,本以为自己再没有东西来可以思念,也好在她给忘了,前段时间回暮锦阁才给找了出来,没有将着最后的手帕也还给他。
夏筱筱不过盯着看了一瞬,又将其好好的折起来收到怀中,手放在胸口处像在护着什么绝世瑰宝。寒风呼啦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曾经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虽然日子没有这般苦,可总觉得人冷心冷,而现在,她虽然整天被北宫煜呼来唤去,也会经常在这寒冬中吹着冷风,人冷身冷,那颗心,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暖和着。
夏筱筱发现,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总得有个念想,现在落止就是她心中的那个念想,她心目中的江湖大侠,长得好看,武功又高,对她温柔,除了那张脸长得和北宫煜一样,其他哪哪都是优点,他就像是住在她心中的那尊暖炉,只要点燃了,心暖和了,身子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
今夜回去,她定得朝北宫煜套套落止的消息!
夏筱筱这般想着,痴痴的笑了起来,回过神,北宫煜已散了众人,叶秋雨散在最后一个,目光往她这边看来,人走完,亭子处空了下来,北宫煜要摆架回凌云殿,正见往自己这边走来,夏筱筱连忙收起了笑。
北宫煜是见不得她笑,见不得她开心的。
果然,北宫煜走过来时一张脸在映红的光下并不怎么好看,方才她那痴笑确实是落在了他的眼中的,包括今日下午,她的目光便是一瞬也没往亭中扫过。
平顺上前去,拿过了黑色的绒毛斗篷给他披上,一袭的明黄便掩在了黑色之下,在夜间显得沉稳了起来。
“还不跟着回宫?”
北宫煜匆匆瞥了她一眼,越过她的身侧在回凌云殿的路上走着,平顺连连催促,他不像夏筱筱那般站了一下午跺了一下午的脚,一站便是老老实实的站着,冻僵了的脚早有些不听使唤,走起路来也有些跛。
其实夏筱筱也好不上哪些去,更何况本就患了风寒,垂头在北宫煜身后跟着,不多不少,也隔了些距离,他的那些宫婢们,几人在前方掌着灯,几人在后方掌着灯,有条不紊的,不管北宫煜的步伐是快是慢,总是隔着相同的距离将北宫煜围在了中间。
夏筱筱刻意往边上靠了靠,离得一名手提宫灯的宫婢近些,手往宫灯上的灯口靠着,手冻极了,好歹,这东西也是火烧起来的。
她扰着宫婢的步伐,那宫婢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也不敢出声,微微将她往一旁挤了挤,夏筱筱便又跑到了另一个宫婢身旁,三来两去,在北宫煜身后掌着灯的几人都不悦了起来,步伐不能乱,说也不能说,一个个只能在见夏筱筱跑到自己身旁用手肘抵了抵她,终于,北宫煜听着身后悉悉索索传来的声音,忍不住停了脚,扭过头来正好见到夏筱筱耸着肩走在最后一名掌灯宫婢的身旁,语气带着丝不悦“有这么冷?”
他一停下,那些宫婢些也跟着停下,他身后从第一个掌灯的到最后一个掌灯隔了三四人,他盯着她,夏筱筱悻悻地收回手背到身后,没好气的道,“你倒是在冷风中也站上三四个时辰试试冷不冷。”
北宫煜被她堵了一句,转过头气冲冲的往前走着,众人跟上,没两步,他又停了下来,怒道,“脚上挂铅了?是不是还得朕再找两个铅链来给你套上?”
他嫌她走得慢了,平顺连连朝她招着手催她走快些,她有些依依不舍的又在灯笼口上捂了两道火气,这才提脚跟了上来。
她上前来,随在平顺身侧,北宫煜盯着她,还是没有要继续走的意思,平顺手中的拂尘戳了戳她的腰,她又往前迈了两步,两只手在身前扣着相互取着暖,北宫煜就在这么多人惊愕的眼中,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往自己身侧,这才继续往前走着。
“你这双手一天到底都做些什么?跟个冰块一样?”
他转过头来拧着眉看她,夏筱筱手上传来的冰凉超乎了他的想象,垂眼看去,红得跟个卤鸡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