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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田并不遮掩“楚先生没什么话要带给你的。不过他问我要不要跟他结婚。”她说这些事一点也不害羞,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张多知表情显得很精彩。但并不是惊讶,而是确认了某件事之后的兴奋。
齐田没说话。
车子开始转弯,张多知注意着红绿灯和路口的行人。
人行横道上有个妈妈带孩子被卡在路中间了,要进不进要退不退,张多知想躲开,齐田突然问:“你帮他出的主意?”
张多知心不在焉说“也不能这么说”回过神来已经迟了,这个小丫头……幸得她不认识字,都还只是靠本能,她要是认识字得上天去。
但即然事情已经确定了,也没必要诓她“医生认为楚先生大脑是清醒的。我们想知道楚先生是完全失去对世界的感知,还是只是不能表达,无法和我们沟通。所以在楚先生的病房开过战略会议。但现在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一直都能听得见。”也许只是运气好。
其实从他这方面来说,这个提案只是一种手段。
毕竟就人选来讲,他觉得要是其它的女孩大半都能成,嫁给一个失去知觉的大集团强权者,意味着什么?想嫁的不要前扑后继好吗!哪怕是短暂的不完整的交换式婚姻也能得到得太多。
但以他对齐田的了解,她跟本不可能答应。她这个人,不在常理之内。但这个人如果不是齐田,意义就大打折扣。
最重要的是,齐田现在经济上已经宽裕了,更没有接受的必要。
齐田似乎是好奇“楚先生现在这样个子,结婚能办得下来?”
张多知笑笑“你太小看资本的力量。不过跟楚则居结婚,对你来说还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
张多知说:“你应该也有体会。人是有阶层的。就拿你家打比方,你妈妈,和你爸爸就不是一个阶层的。有些事情,你不站到一定的阶层就不会懂,甚至自己跟本都不会意识到。就拿看星星这件事说,因为人的层次不同,你爸就不会懂你妈站在那儿干嘛。那么做有什么意义。”张多知打着方便盘转了个弯,开进医院的停车区。继续说:“其实如果早半个月,我都会建议你接受楚先生的提议。当然,这算走捷径,走捷径虽然可行,但也是污点,就算过去很多年,也许都会受人非议。有别的选择最好还是不要。当然了,你可能现在觉得,这不算什么,但人要看得远一点,不能只顾眼前。”他确定齐田不会答应,所以非常恳切。
“如果我拒绝,你们打算接下来怎么办?”齐田问。
“难说。要再找人太难,没有合适的人选。这几天如果找不到就只能放弃。楚先生这边没有合法的人出面,我们可能要放弃一部份资产。”张多知提到这个长长叹口气,这几天全部能用的人都调过来在做清算。
“一部份是多少?”
“大概百分之五十。差一点的话,可能百分之七十五,不能再多。”张多知说“我们要把这百分之五十或七十五让给楚老的二女儿和外孙女。和她们同盟,应对楚老的兄弟那边。这样能保住另一半。否则只能全盘拱手。楚先生和楚老这么多年算是白干。”
“那你们打算给我开什么条件?”
张多知好笑“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要考虑接受,会要求什么条件?”想看看她有多聪明。
但齐田没再说什么。
到医院洗完牙出来,齐田特别在走道照了照镜子,被自己牙齿吓一跳“这么白。”眼睛瞪得老大,扭头眦给张多知看,拉着张多知跟自己比较。显出点孩子气。
张多知觉得,这样挺好。
她本来就还是孩子嘛。
两个人回到赵家,齐田把钱取了一部份出来,把卡交给张多知。张多知那边的人也是神速,律师立刻带了文件过来,毕竟程序上很多东西要办理。看到齐田年纪这么小还吓一跳,以为自己搞错了。
齐田拿文件拿过去,也不客气,让他从头到尾的条款都解读一遍。
把字签了,张多知建议“你以后得有熟悉的律师和会计。公司办起来的话我会在这边设个办公室,很多东西你都没概念,你现在时间紧,慢慢接触可以,但不能不学,做老板不能什么都不懂。知道吗?”
“知道了。”齐田点头“老家那边你会亲自过去吗?”
“现在不会。”张多知想了想说“过几天我们一起过去。把两件事情都解决。”从某种角度讲,事情反而变简单了。
陪在一边的律师还真拿不准这两个人什么关系。一个教一个学时,有点像父女。他跟张多知一起走的时候,很客气地跟齐田打招呼“齐总我们先走了。”
齐田愣了一下,一时不能适应,有点慌乱地对他点点头。
等两个人走了,齐田一个人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觉得真有意思。
自己是齐总了。
现在她也买得起两万块钱的车,车里也可以挂吊坠。她仰头看看天,望望左右没有人,在原地高兴地蹦了几下。
回家时,家里午饭已经吃过了,见她又回来了,章丽连忙问她“你们吃了饭没有?”刚才两个人行色匆匆像是有正经事,她就没问。现在一看,张多知怎么人都走了。
赵建晨在沙发上看电视,嘀咕“你别搞得那么客气,看吧人家都不敢来。”
章丽没理他,去给齐田热饭。
齐田上楼,赵多玲不知道在看什么,坐在楼小小客厅窗前的桌边。齐田过去,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把怀里抱的纸包放在桌上“喏。”
“什么?”赵多玲笑。
“你开嘛。”
“搞得神神秘秘。”赵多玲打开纸包一下就愣了。
里头是钱。
“我打听了,家里大概找人借了这么多钱。妈妈你拿给外婆吧。”齐田觉得自己拿有点不好意思。“剩下的应该可以租个铺子。小区门口就有一个。”
她刚打听过行情了。自己觉得小区门口那个就不错,正字路口,又离家近。如果外公外婆觉得不好,看别的差不多的地方,只要不是特别中心的地点,这个价也够了。还有富余。
赵多玲手在钱上拂了拂,就把钱包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齐田的头,有些感概“田田真的长大了。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齐田又把公司的事跟她说了。
赵多玲一开始非常吃惊,但提到对方是张多知,她就明显放下心。
她一向都注意培养齐田的性格,希望她是个自己有主意的人,毕竟在当时那样的环境,她能为女儿做的事很少。很多时候,齐田都只能靠自己。如果性格太软弱,就会跟她大姐一样。
所以现在赵多玲也并不因为女儿不事先跟自己商量而生气“你赚的钱,当然自己能支配。你这么有主见,妈妈很高兴。”
还问了一句“小知是楚……楚先生的人?”以前她只知道张多知上头还有老板,但并不知道是楚则居。
从齐田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赵多玲又问了一句“你见过楚先生吗?”
“见过。”齐田说“他人很好。”……算是很好吧。
“那就好。那就好。”赵多玲连连点头。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没有再多问了。叫齐田去复习,自己拿了纸包下楼去。
不一会儿齐田就听到楼下有哭声。
她偷偷从楼梯间伸头看,一楼客厅里赵建晨在一边抽着烟,章丽搂着女儿哭得伤心。钱就放在桌子上。
赵建晨抽了一会烟站起身说“别哭了。再哭该哭出丧气来。好好的别招不自在。”
章丽有点急“你胡说什么!”但还真不敢再哭了,怕把好运气哭走。
她哭是高兴,但也难过。
她一直觉得女儿会丢是自己的错,如果多教些世道的险恶,人可能就不会丢。现在女儿回来了,她想补偿,却有心无力,还要女儿来补贴家里。
赵建晨把钱数了数,分成几个小包。拿个旧包装上“我去把钱还了。”对章丽说“我觉得田田说得对,门口那个铺子挺好的。你去问问。看有没有价还。”他这些年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少了风吹雨打,两老说不定就能多些阳寿,多照应着母女两个。
虽然他和她妈年纪都大了,帮不到什么忙,但尽力就是了。一家人,一起才有个奔头,日子慢慢也就好了。只有看着女儿把日子过好了,他也才能去得安心。
赵建晨走了,章丽情绪稳定下来,说干就干,解了围裙立刻就往小区门口去了。
赵多玲在楼下坐了一会儿,上楼来时,看脸上表情显然也有些感触。走到齐田房里看她复习,摸着她的头说“以后要好好孝顺外公外婆。我们对不起他们。”
齐田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好,可能是因为她离家太久,觉得自己没有侍奉两老,没尽到孝心让两老操心了。还想安慰她几句,这时候章丽回来了,在楼下叫,赵多玲立刻就下去。
母女两个在楼下说话。一开始在说铺面,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说起赵多玲以前一个朋友来。
“我也去了的。多好的姑娘。就那么没了。”
说不知道是说的谁。
齐田没再复习,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乱画。最后停下来,丢掉笔,拿手机给张多知打过去。
张多知以为她有什么事“怎么了?”
“你刚问我的,我想到了。”
我问了什么吗?张多知回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