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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提斯这才明白,原来雷翁早上跟马利加商量的是攻打海寇老巢的事情。“头儿,这的行话管这地方叫海寇码头。他们现在应该都在享受早上掳掠来的美酒,赶紧把他们拿下吧,里面屯了不少好东西呢!”波尔查操着一口浓浓的库吉特口音,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雷翁摆了摆手,叫大家围过来。
“这个地方入口太窄,我们如果所有人进去,一旦撤退就有可能堵在这进退不得。”雷翁冷静地说着,音调不带一丝波动,“这样,法提斯,艾雷恩,波尔查,贝斯图尔,班达克。你们五个人都是一身海寇的装备,就假装海寇进去,千万不要说话。然后等待时机,我会带着两个人杀进去,等到我们就里应外合,一定能够取胜。”大家都认同他的计划,于是法提斯他们就准备去了。
“后面的事情不难想象,”法提斯把目重新转移到了诗人身上,仿佛从一场梦中苏醒过来,“毫无防备的海寇被我们杀的一个不剩,不过这些诺德人能在尽情享受的时候被痛快地杀死倒也算好命了。”
一场杀戮之后,整个峡谷弥漫着血腥的气息,雷翁带着队伍把战利品搜刮一空,坐在海滩边上休息。天色将近拂晓,远处的云层显露出淡淡的紫红色的光彩,静静地照映着海面。法提斯杀了两个海寇,都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精准地找到链铠的缝隙,然后一剑刺穿了这些强盗的咽喉,他头一回感到自己战斗的价值,他认为这才真正保护了弱者。正当他兴冲冲地想向雷翁表达自己兴奋的感受时,他却发现雷翁摘下巨盔,没有一丝欣喜,海风凝固了他脸上的血迹,因而显得有些冷酷。法提斯收住了疾行的步伐。
“后来我才真正发现自己的无力,”法提斯顿了顿,“你能想象那种情景吗,当你拼死把一个村庄从强盗的控制下救了出来,两天后却发现那地方已被战火侵毁,冤魂四散而去。我们所做的就像是在火海之中奋力抛进一滴水,转瞬之间就蒸发掉,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雷翁是对的,他不能使自己太高兴,因为太大的反差会摧毁一个人坚持下来最重要的东西:信心。”
事实上,他们接下来所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骑士该做的事情,至少法提斯是这样认为的。他们摧毁各个地方的强盗老巢跑遍大陆追捕各个地方的强盗,应当说雷翁在那些响马,雪原强盗,海寇中的名气要比一般的小领主大的多。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路上,晚上只睡很少的时间,有时甚至彻夜赶路。维吉亚银白无边的雪原,诺德曲折陡峭的峡湾,斯瓦迪亚茫无涯际的平原,罗多克绵延横亘的山脉,库吉特苍茫广阔的草原,萨兰德荒凉浩瀚的黄漠,处处留下了他们的足迹。雷翁还时不时会在酒馆找到求助的农民,拜托他的队伍去赶走袭扰村子的强盗,但他们没有镇长给出的那样丰厚的第纳尔,只有自己辛苦在强盗搜刮,军队掠夺后仅仅剩下的一点口粮。雷翁往往见到他们,眼神就变得柔和许多,日夜兼程赶往他们的村子。
然而这在真正的战争面前似乎完全没有用,大陆上战火绵延不断。斯瓦迪亚王国继艰难地抵御住罗多克,维吉亚与诺德王国的进攻之后,又遭到了库吉特的宣战。仿佛是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了下来,战势一溃千里。黑鹰哈伦哥斯元帅只继承了前任元帅雄狮玛尔斯的名衔。而睿智,仁慈,以及天才的军事才能他却遥遥不及。他带领帝国所有的军队大张旗鼓前往库吉特境内,只是为了劫掠几座村子,以获得个人的财富。结果在返境的途中,被库吉特的那颜博虏剌埋伏已久的军队四面包围,日夜兼程,疲惫不堪的骑士们还没竖起骑枪找准敌人的方向,就被四面八方而来的箭雨射成了刺猬。帝国过半的士兵在毫无防备没有抵抗的情况下死在了哈尔玛草原上,哈伦哥斯本人也被俘虏。之后精明强悍的博虏剌带领精兵乘胜追击,整个德赫瑞姆地区除了提尔堡尽陷于草原人的铁蹄下,他们又在苏诺周围肆意劫掠了一番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之后诺德人大刀阔斧地直插帝国的中心地带,苏诺平原上零星分散的骑兵军团陷入坚实的诺德皇家侍卫的盾墙之中,只能被大斧挑下然后被砍成肉酱。诺德人十余年无法染指的宝石之城苏诺,如今仅用5天就彻底攻陷。诺德人一鼓作气,拉格纳国王亲自督军陷阵,乌克斯豪尔3天之后也挂上了寒鸦的旗帜。罗多克趁机走出山区,在拉鲁肯伯爵的率领下,从马拉斯堡和库儿玛堡倾泻而下,夺取了哈伦哥斯堡和特瓦林堡,直逼帕拉汶。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仅仅是两周不到的时间,雷翁的队伍再回到大陆的中心地带时,已是焦土一片,白骨遍地,焚化尸体的浓烟飘扬天际。法提斯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几日当他们帮助依林达哈时,那里虽然有些贫穷但已在拥有希望的奋斗之中。他们已经有了繁茂的果园,水渠虽有些窄但源流不断,菜地也已扩建完备绿油油的一片,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两周之后,一切都化为泡影,仿佛只有烧焦的房屋与孩童的哭泣才是真切的,那些笑着感谢过他们的壮实憨厚的青年们如今不见踪影,或许已经化为灰烬,或是在土地上被乌鸦啄食殆尽。
那日傍晚,夕阳浓烈厚重的色彩浸染了整个天空,浓烟飘散,在夕晖下格外的轻。雷翁把巨盔摘下,下马单膝跪地,一手握拳击地,他的身影在凄惨的土地上显得渺小,铠甲沾染了尘土,巨剑蒙上了污痕,周身都在不住地颤抖。法提斯早已失了魂,他之前所见的悲惨不过是现成的场景,如今所见却真正是残酷正在发生的事件,这样一来打击就变成了双倍,希望瞬间湮灭。
夜
晚来到苏诺的酒馆,旗帜已变成孤傲的寒鸦,石墙到处是破损的坑痕,街上残留凝固的血迹显示出这里曾经历的激烈战斗。法提斯跟雷翁说他要去酒馆,雷翁沉默半晌,告诉他:“我跟你一起去。”
酒馆里晦暗阴郁,只有悠悠的一盏孤灯,倒不如没有还原全部的黑暗来的好。呆在一旁直僵僵站立着的雇佣骑兵,神情冷漠,好像嗅食腐肉的乌鸦。
“哈哈,你知道吗,杰姆斯那时穿着一身破旧朝圣者服,跟个捡破烂的一样,头发少的可怜,头顶中间比萨兰德的沙漠还要荒芜哈哈哈。”法提斯爽朗地笑了起来。费尔扬斯被这个夸张的形容给逗乐了,眼前浮现出晦暗的火光中突然出现一个大秃瓢的场景。
杰姆斯说自己从小就被培养成一个自然科学家,但遭到同侪的嫉妒,被迫害出了研究院。其后在苏诺城行医,结果诺德人又打了过来,被逼做了诺德人的临时军医。结果昨天有个诺德皇家侍卫来他这里治疗伤口,他敷了药告诫他万万不能喝酒,结果当晚他就跟着一帮人宿醉,今天伤口发炎死了。他的战友嚷着要杀他,幸亏在这的伊登雅尔还算知理,饶了他一命,把他赶了出来。
这么说你是一个没有行医执照的医生咯。”法提斯戏谑地拿他打趣。杰姆斯窘红了脸,点头的动作轻的简直看不出来。雷翁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而有一种不同的威严。他看着杰姆斯,突然拉住他的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跟我来。”
之后杰姆斯就一直跟着我们了。”法提斯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又一本正经地板起了脸“我一直都很好奇雷翁的眼光怎么那么准,你知道你母亲和杰姆斯在后来救了多少平民和战士的命啊。”
然而当时的杰姆斯进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他们的队伍还不算真正进入了战争。但对法提斯来说却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他真正的精神支柱就是在此时找到的。
在一次追捕叛军的过程中,法提斯被一个维吉亚骑兵的骑枪刺中了大腿,当即血流不止,多亏杰姆斯不顾危险,把他拖回营帐止住了血,敷好了药,保住了腿。法提斯才算见识到这个漂泊医生的非凡勇气与实际高超的医术。那段时间,法提斯不能骑马让驮马驮着,杰姆斯和雅米拉在后面看护。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路过故城德赫瑞姆时,法提斯正趴在马背上,眼睛里尽是黄土与沙尘,周围满目疮痍,自己又什么都不能做,似乎虚无感更重了。雅米拉没有说话,愣是装作没听见,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无法面对这个问题,给出答案。倒是那个温和的声音出现了这次还带着坚毅,“统一结束混乱,发展带来富饶。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法提斯抬起头,看着身边的杰姆斯,含含糊糊重复刚刚那个梦幻般渺远的词:“统一?”杰姆斯温和地看着他,又一字一句地解释:“是啊,真正的拨乱反正,把一切带回完整,恢复这片大地本该有的面貌。”随即加强了语气,“就是统一。”法提斯这才意识到一切的答案就是这个,起源是它,目标也是它,完整分裂统一,最终的和平。“雷翁他?”法提斯茫然地望着最前头的那个骑士,他的铠甲如今已沾满风尘,动作也显得疲惫了许多。“他知道”杰姆斯也望着前头,充满自信“从一开始就知道,而且他也知道这道路充满曲折艰险,但他不会放弃。”随即他给了法提斯一个大大的微笑,“而我相信他。”马背上的法提斯终于露出了微笑,接上他的话茬,“从一开始就是。”
“事实上,你知道为什么雷翁会被称为无名的骑士吗?”法提斯狡黠地笑了笑。
“是不是因为他帮助村庄从不留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