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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就是恩葛瑞德想要的,只是,她发现这混乱已经逐渐失去了控制。所有拿着武器的人都在城堡的中庭相互厮杀,毫无组织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战吼。
这也难怪,械斗的人群包括了穿着黒狮战袍的芮尔典人,穿着毛皮铠甲的诺德人,穿着麻布囚衣的俘虏囚徒,穿着黒狮战袍的诺德人以及穿着捡来的黒狮战袍的俘虏囚徒。
于是,在这服装极其混乱的战场中,所有人都在一边厮杀一边深深的思考着三个问题,
我特么在哪?
谁特么在砍我?
我特么又在砍谁?
因此在乱战之中,难免出现芮尔典骑士砍芮尔典骑士,诺德人砍诺德人的尴尬情况。
恩葛瑞德就看到一个诺德人挥舞着捡来的手半剑疯狂地砍杀一名芮尔典骑士,而那骑士勉力格挡,终于找到个机会,一脚踹翻诺德人,然后踩在他的胸口咆哮道“你个婊子养的给老子看清楚点,老子也是诺德人!”
“骗鬼啊,诺德人的头盔都上都刷了漆的。”
“妈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说着,他一把把头盔掰了四十五度,指着靠近后脑勺的一片阴影吼道“老子的油漆刷在这里!”
场面虽然有点尴尬,但恩葛瑞德对这种混乱乐见其成。毕竟,芮尔典人不知道诺德人的识别方式,他们是真正的乱砍一气,造成的误伤肯定比自己人要多。不过,很快她就淡定不了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貌似高估了这群部下的纪律性。杀红了眼的诺德人就是一帮疯子,狂起来见人就砍,
鬼才去分辨面前的人脑门上到底刷了漆没有。
终于,当一个刷了漆的斯瓦迪亚士兵挥剑砍向同样刷了漆的她时,恩葛瑞德实在是忍不了了。她猛然侧身让过了攻击,然后反手顺势一磕,重重地砸在了那蠢货的手腕上将他缴了械,紧接着反身一记重肘加一记撩踢,那个大汉顿时被放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恩葛瑞德喘着气,一把揪下了自己的头盔,然后伸腿一钩,将躺在地上回气的大汉脑袋上的头盔踢到一边,看见里面露出的金发,低声骂了句白痴。然后看着混乱的战场深深地吸了口气,撤起嗓子用尽最大的力气咆哮道
“都给老娘把头盔摘了,混蛋们!”
恩葛瑞德用的是诺德语,听见大姐头愤怒的咆哮,诺德人首先悚然一惊,然后纷纷按命令照办。而芮尔典人听不懂,依然处在懵逼之中,无动于衷,这一下,阵营一下子就分明起来,戴头盔的都是敌人,诺德人的野蛮终于有了释放的方向,砍杀变得凶狠不少。而这一声诺德语的咆哮,也让芮尔典人顿时醒悟过来,明白了他们到底在和谁作战。
“天杀的蛮子!”
“是诺德人的细作!”
“杀死这帮入侵者!”
从混乱中逐渐恢复过来的芮尔典人试图组成防线,可是他们的指挥官不是被砍死在营房里,就是在乱战中遭到了诺德人的重点照顾,早早地去见了梅兰朵。所以,他们重组阵线的努力并不成功,只能节节败退。
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恩葛瑞德自己的士兵与暴乱的囚徒缓慢但坚定地向城堡推进,她安排的那支放火小分队已经上到了城墙上,成功地确保了退路,只要形势有变,他们就会摇起绞盘,将城门打开,供恩葛瑞德他们撤退。
可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南边的战事拖住了芮尔典人大量的军队,可是瑞泊莱特堡毕竟是边陲重镇,虽然它只是一座城堡,可在斯瓦迪亚,它的防御级别可是和帕拉汶等大城市是一样的。普通的城堡,顶多驻军两百,储备一个月的物资,而瑞泊莱特堡,在她和艾索娜对垒时,最多曾达到驻军五百,储备三个月物资,正好一个冬季。可是,看着节节败退的芮尔典士兵,数数地面上躺着的就算因为混乱,死伤惨重,但应该也不至于只有这点人。而且,更令她担心的是,自己还有一队士兵没有一点儿消息。
恩葛瑞德制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为了能够顺利将粮食全部搬空,她不仅仅要掠夺,而是要占领这座城堡。
于是,她将手下一百多人分成两队,一大半扮演得意洋洋的士兵,而另一小半则扮演囚徒,士兵为了掩人耳目,而囚徒则是为了进入地牢,组织暴动。在她的估计中,就算瑞泊莱特堡的守军被调离了不少,也该有三百人,还得加上过来混资历的小贵族及其亲兵,哪怕自己和自己的士兵再英勇,在如此劣势下胜算也不大。所以,她需要这些亡命徒来充实自己的军队,哪怕只是充当炮灰。
在将“俘虏”送入监狱之后,她再次将队伍一分为三,其中三十人与她一起去释放囚徒,并解决那些客军,二十人则放火制造混乱,将堡垒中的士兵吸引出来之后占领唯一的城门以确保自己的退路,另外剩下的二十多人则趁乱突袭堡垒,劫持敌人指挥官,逼迫敌人投降,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劫持这项任务无疑是最关键的,她特别派遣了最信任的手下凯勒甘来执行这项任务,然而,到现在恩葛瑞德依然没有收到一点消息,没有人带着捷报回来,也没有浑身带伤的士兵传来噩耗,堡垒里甚至连打斗的声音都没有,这一小队人马貌似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不对劲,很不对劲,形势依然对她有利现在她的战士们已经攻到了楼梯下,堡垒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不过,对于恩葛瑞德来说,这并不是值得欣喜的事。现在的进攻出乎意料得顺利,说明敌人的抵抗小于预期,也说明从城堡里吸引出来的士兵并不多,而凯勒甘的行动,很可能因此失败。果不其然,堡垒的大门突然洞开,一队手持长矛的斯瓦迪亚士兵突然冲出,卡在了楼梯口,向下无差别刺杀。虽然这样也让不少依然在抵抗的同袍遭了殃,但也成功地遏制了诺德人的攻势。
紧接着,两队斯瓦迪亚弩手从他们的背后匆匆跑过,一左一右,迅速占满了城墙。随后,然后举起手中的弩机。
女战士大惊失色,举起手中的盾牌,大声吼道“退后,防御队型!”
其他的诺德战士自然也看到了突生的变故,身经百战的他们自然也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背靠背组成了盾阵,但是,芮尔典人的弩箭更快,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攒射而下,迅速收割了一片灵魂,而剩下的诺德人,从突如其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从容地举盾,后退,以恩葛瑞德为中心,组成了盾阵,将她牢牢地护在中央。只是,诺德人的手上都是从斯瓦迪亚士兵那缴获的鸢盾,他们用起来并不顺手,所以盾阵显得有些粗糙,这也让毒蛇般的弩矢有了可乘之机,恩葛瑞德听见了几声忍痛的闷哼声。
嘎吱,哐嘁,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恩葛瑞德连忙回头望去,只见城堡厚重的大门正在被缓缓打开,是夺取的城门的兄弟们动手了。不过,恩葛瑞德一脸苦涩,现在她们被压制地动弹不得,就算他们成功打开了城门,自己也没办法出去了。
很快,那牙酸的声音戛然而止,十来具尸体从城头上被扔了下来。
现在,他们真的成了瓮中之鳖。随着城堡大门最后缓缓关闭,恩葛瑞德丧失了最后的逃生机会,而城墙上,芮尔典人的箭雨依旧凶狠,诺德的战士们丝毫不敢妄动,只能高举盾牌,强打精神,不能有一丝松懈,否则,无处不在的箭矢会轻而易举地要了他们的命。
为了伪装成斯瓦迪亚士兵,他们没有携带远程武器,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成了最大当然失策。如果光有弩箭也就罢了,更气人的是那些矛兵就站在楼梯拐角的平台上,拿着阵列长矛往盾阵里扎。不过有个倒霉蛋刺矛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下子没收回来,被下面的诺德人连矛带人一起拽了下去,乱刀砍死,这才让她心里稍微好受一点。不过,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们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恩葛瑞德一咬牙,吼道“法尔汉!法尔汉在哪!”
“在这儿,大姐头!”
“带上你的人冲一波,我们的死活就看你了!”
“好嘞,”说着,他举起盾牌,右手一招,“都给老子跟上,冲锋!”
盾阵就像被切了一块的蛋糕,一群人顶着盾牌,迅速冲上了楼梯,而背后的盾阵也缓缓向前移动,给冲锋的勇士们提供掩护。刚刚恩葛瑞德下达的后退命令,让诺德的战士们与城墙拉开了一点距离。
诺德人再次冲上了阶梯,而最前排的芮尔典人也舍弃了长矛,拔出盾剑准备应战。诺德人身处危局却越战越勇,而芮尔典人则居高临下,双方的前锋很快撞在了一起,初次交锋,地形的优势让芮尔典人占尽了优势,诺德人的冲锋就这样被阻挡在楼梯上。
不过,随着肉搏战的展开,北地汉子们发现,他们的麻烦才刚开始。甫一交手,经验丰富的诺德人就发现,这群拦路的斯瓦迪亚士兵和他们一样,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在这种腾挪不开的位置与他们作战已是殊为不易,而后排的矛手也没闲着,一级级的台阶给了他们一个特别舒服的高低差,让他们的长矛能轻而易举的让过前面的同袍,刺进诺德人的身体。而反观诺德人,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们防不胜防,作为指挥官的法尔汉身先士卒,冷不防就被捅了一下。不过悍勇如他,可不敢心就这样白挨一下,牙齿一咬,不顾伤口撕裂,夹住长矛用力一拽,那矛手猝不及防被从楼梯上掀了下去。不过他自己也空门大开,被面前的芮尔典人连砍几刀。
“法尔汉!”恩葛瑞德痛苦地喊了出来,可是在战场的嘈杂中,那位诺德战士根本没有听到。他不顾喷涌而出的鲜血和刺进他身体的利刃,飞扑上前,抱住了那个芮尔典老兵,扭打着摔下了楼梯。法尔汉用自己的生命在芮尔典人的阵线上开了个口子,剩下的战士立马冲了上去,希望能趁此突破。可是,芮尔典人的指挥官也不是吃白饭的,只听到长矛手中突然传出一句芮尔典语的怒斥,在接下来的一瞬间,无数长矛刺向了那个空挡,失去指挥的诺德人只能节节后退,然后,又有一名斯瓦迪亚重步兵扔下了长矛举起盾牌顶上了前线。一切又恢复了原样,除了十四位诺德勇士血溅芮尔典的高墙之下,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女战士悲痛地闭上了眼睛,这十四位战士,从前进的那一刻起,没有一人后退一步,浴血厮杀,死不旋踵。她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对于嗜战如命的诺德人来说,在交战正酣的时候下令撤退,与说他们是孬种怂蛋有什么区别?就算他们能活下来,也不会感激自己。
现在她十分痛苦,可是这无济于事。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才是摆在她面前最急迫的问题。正当她苦思冥想之时,突然发现箭头钉在盾牌上的声音好像在渐渐减弱,不对,不止是减弱而已,好像已经停了下来。
憋屈了这么久的诺德战士见此,立马兴奋起来,挥舞着武器,嗷嗷叫地就要往上冲,可是
“都特么给我回来!”恩葛瑞德喝止了跃跃欲试的手下,她可不认为背靠城堡的芮尔典人会耗空弩矢,想必,只要自己这边轻举妄动,刚刚那种密集打击就会再度降临。也罢,反正战况也不可能再坏了,先看看芮尔典人在耍什么把戏。
果然,一名看上去像是贵族的男子在士兵的簇拥下,从堡垒大门里走了出来。这货模样挺周正,身上穿的是和骑士们一样的无袖板甲套装。只是,不知道是否是为了彰显高贵的地位,他在肩甲和手套甲片的边缘都雕了花,看上去有点斯文的感觉。
他胆子也不小,从堡垒里出来,径直就走到了楼梯拐角的平台上,看着墙下面严阵以待的诺德人,好像检阅自己部队的君王一般,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