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使魔，灵魂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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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入魔神殿的时候，天韵起先并没有太多去关注周围的环境，而是一直埋首在那温暖的怀抱中，贪婪地呼吸着瓦沙格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冷香。直到瓦沙格俯身将她放在软塌上，取出柜子中的药物为她上药时，她才惊异地发现，自己此刻身处的这座建筑，竟是如此的华贵与炫丽！

    整片整片蔚蓝色的宝石，镶嵌而成的华丽吊灯。墨蓝色的不知名石料谱就而成的光滑地面，还有那四周淡蓝色墙面上，由七彩琉璃镶嵌而成的美丽珠花。

    “好漂亮啊……”天韵痴痴地看着那炫丽的内饰。“大叔，那些是蓝宝石吗?”

    “是。”

    “那地上的蓝色石头呢？也是蓝宝石吗？”

    “不是。这是冰蓝魔晶。只有在魔界山下的冰蓝魔湖中，才有这冰蓝魔晶。”

    “那那些墙上的珠花呢？是琉璃吗？”

    “对。不过，是暗夜琉璃，比人界的琉璃，更珍贵吧。”

    天韵不断好奇地问着，瓦沙格也一一作答。两个人一问一答，全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阴影中，黑影闪烁下，莎莎已是传入了魔神殿，焦急地奔了过来。

    “侯爵大人！天韵小姐她不见了，她……”当莎莎看见瓦沙格俯身坐在天韵的身旁，细长的指尖极为轻柔地擦拭着天韵手臂上的伤口时，整个人都惊地说不出话来。

    “莎莎，你过来。帮她上药。”瓦沙格转首看向莎莎，示意她替天韵身上的伤口上药，便是起身要走。

    “啊！”天韵突然惊叫了一声，“大叔！你的背！”顺着天韵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瓦沙格背后的衣衫早已焦黑一片，而其下的肌肤，更是血红焦黑的一片，观之触目惊心！

    “没事。”瓦沙格依旧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是要往另一间房间走去。

    “大叔，别走！”天韵不顾莎莎的阻拦，跳下床，直接拉住了瓦沙格的手臂。“别走，是天韵害大叔受伤的，让天韵替大叔上药好吗？”

    瓦沙格本想拒绝，但当转首看见那期盼恳切的眼神时，却又心下一软，只能点了点头，随着天韵再度回到了那软塌之上。

    “大叔，你快趴好。”

    瓦沙格无奈地趴在软塌上，任由天韵替他褪去了上衣，感受着那温软的手指，触碰在那灼痛的伤口之上，一丝丝奇异的温暖，自心口蔓延开来。

    “都是天韵的错。”天韵自责地说着，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口掠过一阵阵难受，眼底一热，便是落下泪来。“都是天韵不听大叔的话，胡乱跑出房间，闯了进来，才会害大叔受伤的。大叔，你不要生天韵的气，好吗？”

    瓦沙格摇了摇头，道：“不是你的错。和你无关。是亚瑟说了不该说的话，让贝尔对我发起攻击。我本就不想赢他，故意受的伤。”

    “亚瑟？是刚才那个少年吗？”天韵回忆起方才在殿前看见的那个少年，原本那清秀的模样，给天韵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但此刻听闻是他导致了瓦沙格的受伤，天韵对这名为“亚瑟”的少年，瞬间产生了强烈的敌意。

    瓦沙格轻轻点了点头。莎莎却接口道：“又是那个亚瑟吗？”

    “莎莎，你也知道他？他是什么人？”天韵转首问道。

    莎莎不满地说道：“这个亚瑟，应该是魔神学院的学员。毕业临近，他不去挑战排名前五十以下的魔神，反而一直来滋扰侯爵大人！这个月来，他已经来了三次了吧？每一次来，都把魔神殿前的立柱轰塌，害得我们不得不反复重修魔神殿，这个该死的小子，实在是可恶，要不是侯爵大人心慈，我一早就把他给……！”

    “好了。莎莎。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瓦沙格似是感应到了天韵心底涌起的淡淡恨意和杀意，示意让莎莎不要再说下去。坐起身子，接过莎莎递来的衣物，随意披在肩头，看向天韵道：“这些都是魔界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了，丫头。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便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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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舒适的软塌上，抱着布娃娃，看着那闪着幽兰光芒的蓝宝石吊灯，天韵却依旧无法入睡。

    侧过脑袋，看向那匐在书桌前的身影。昏黄的灯光下，瓦沙格凝神翻看着近期的书信，偶尔沉思片刻，拿起羽毛笔刷刷落笔。

    天韵并不清楚瓦沙格在做什么。但她能够猜到，身为魔神的他，定然会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她只是央求瓦沙格不要离开这间房间，并没有奢望他能够一直守在她身旁。

    然而，夜的寂静，却再度揪起了她内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天韵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布娃娃们，那些水晶棺材里的人们，那怪异的歌谣中悲伤的歌词……

    翻覆着身子，心口烦乱不堪。终于，天韵还是无法闭眼，烦躁地坐起身来，跳下床，抱着布娃娃走到了瓦沙格的身后。

    “怎么啦？丫头。睡不着吗？”瓦沙格停下了手中的笔，转眼去看她，却看见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满布着惊恐和不安。

    “怎么了？”瓦沙格将她拉到身旁，担忧而不解地看着她。“是做噩梦了吗？”

    天韵摇了摇头，咬着下唇，拼命想要让自己不去想那首怪异的歌谣，不要去探究那水晶棺材的真相。但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叔，我……我今天看到了，一间水晶屋……”

    暗红色的眸光陡然一滞。握紧那双温软小手的手掌，也禁不住微微一紧。

    “那屋子里，有好多水晶棺材……棺材里的人，都抱着和小天韵一样的布娃娃。后来……后来那些布娃娃，开始唱歌……那歌声……那歌声……”

    瓦沙格陡然松开了握紧天韵的手，目光淡漠地看向她：“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不知道为什么。当瓦沙格突然松开手的瞬间，天韵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就如同当初，父母惨死在眼前的那一刻。

    “大叔……”天韵失神地看着瓦沙格。那般无助的眼神，再度让瓦沙格心底莫名疼痛起来。他极力想要压抑这怪异的感觉，别过眼，暂时不去看她的神色。

    “大叔……”天韵垂眼看向那怀中的布娃娃，低声问道：“那个房间，那些水晶棺材，是不是，是不是用来……？”

    “是的。”瓦沙格打断了她的话，直接回答道：“那个房间，是用来安放失去灵魂的灵魂使魔。而那些棺材里的人，都是曾经的时间吞噬者。”

    “那么天韵以后也会？”

    瓦沙格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你和他们一样，灵魂无法突破界限的话，最终也会和他们一样，灵魂被魔神吞噬，长眠于水晶棺材之中。”

    天韵呆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瓦沙格。

    瓦沙格依旧没有转眼看她。原本，他是希望一直瞒着她，直到最后一刻，才带她去往那最终的乐土。就如同百年来，他对每一位灵魂使魔所做的那般。

    然而，她却意外的发现了那间墓室。他没有选择欺骗，而是直接告诉了她真相。

    瓦沙格不清楚天韵会做出哪一种反应。他不想去看她的神色。他不清楚为何这个人类女孩儿的情绪波动，会对自身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对于一个看透世事，历经沧桑的魔神而言，他实在很难想像，自己会因一个人类女孩儿，出现情绪上的反常和失控。理智，让他非常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但内心深处，却又无法压抑。

    “大叔，怎样才能突破灵魂界限？”良久，天韵的话，如同惊雷般打破了这怪异的沉默。

    瓦沙格一惊，惊讶地转眼看向那张沉静而美丽的脸庞，仿佛透过这具成熟的肉体，再度看见了那扬起明媚笑容的可爱少女。

    “丫头，你实在是……太有趣了。”瓦沙格微有些失神地看着那双湛蓝通透，又泛着妖异红光的漂亮眼瞳，心底再度浮动起了，怪异的，强烈的——兴奋！

    “大叔也不希望天韵变成那水晶棺材里的布娃娃，难道不是吗？”天韵调皮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韵从瓦沙格口中确认了那间墓室的秘密，知道了自己的最终命运后，肆虐在心头的恐惧和不安，瞬间消散。这并非代表她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看淡了生死。她本就死过一回，死亡于她而言，并不可怕。然而，她却不愿成为那众多水晶棺材中的布娃娃之一。只因她知道，在成为那水晶棺材中的布娃娃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

    “大叔，你还没有告诉我，怎样才能突破灵魂界限呢？”天韵一把环住瓦沙格的脖子，撒娇般轻轻晃动着他的身子。

    那细滑的肌肤轻擦过脖颈，带来阵阵异样的温热。瓦沙格轻轻挽住天韵的手臂，犹豫了片刻，才道：“要突破使魔的灵魂界限，对生于魔界的使魔而言，本就十分困难。而对于与魔神签订契约的人类灵魂而言，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再困难，我也要一试！”

    天韵坚定的眼神和话语，再一次让瓦沙格心底涌起了一丝异样的起伏。他虽然不清楚天韵此刻所想，但在瓦沙格的内心深处，何尝不希望这个有趣的人类女孩儿，能够常伴在他的身旁？

    “人类灵魂，原本是善恶平衡的存在。所以，每一个人类灵魂，都有可能成魔或成神。比如，你所看过的诸多历史神话中的人物，都是通过对灵魂的修炼，积攒光明或黑暗的力量，最终突破界限，成神或成魔。而若要突破灵魂的界限，真正成魔的话，你必须不断地吸收黑暗的力量，这本身对于人类灵魂而言，就会产生极大的负担和压力，极有可能因为无法承受过分阴暗的力量，而在突破界限之前，灵魂便被阴暗反噬，彻底消散。”瓦沙格神色沉重地说着，那双暗红色的眼瞳，始终注视着天韵的神色变化。

    然而，在天韵的脸上，除了期待和了然之外，却寻觅不到一丝一毫的担忧和退怯。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是否真的要那么做。毕竟，只是单纯的作为一名灵魂使魔存在，你也能够在人间存在至少百年。最终，也能够长眠于那间美丽的水晶墓室之中。”

    ……百年吗？那就意味着，她至少可以陪伴他百年吗？……

    ……可是，魔神的生命是无限的吧？……

    ……百年之后，她便会永远躺在那冰冷的水晶棺木之中，便再也看不到他了……

    天韵想起了那些可怜的布娃娃，想起了他们唱的歌谣，那撕心裂肺的歌声，那令人不安的童谣……

    “大叔，我要成魔！”天韵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我一定能够做到的！”天韵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把抓起瓦沙格的手臂，兴奋无比地看着他道：“大叔！那些人！那些我要杀死的人！他们内心深处都有着恐惧和阴暗！只要我在猎杀他们的同时，放大他们内心的阴暗和恐惧，就能够获得足够多的黑暗力量了！”

    看着天韵那兴奋的神色，那双漂亮的蓝色眸光中潜藏着的鲜红色泽。瓦沙格再度点上了一支暗夜琉璃月。嘴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