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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放亮,子洛便安排送辰星去西凉山长庆寺祈福,他精心挑选了精锐的银衣卫护送,一路由楚明带队,直把她们一直送出皇城,上了官道望不见她们了,这才放心的回到王府。

    王府,早已为今晚恒王与契梁公主颜媚姬的大婚,暗中加紧了准备。

    只等辰星她们一走,便在王府披红挂绿,进进岀出忙碌起来。

    这边陵玥回到日月岛,把寻宝之事向父母一一讲述,又把秦浩引见给他们,宫主夫妇甚是喜欢,而西陵雪看到哥哥带来了秦浩,更是喜不自胜。

    然而陵玥与秦浩始终牵挂着辰星,这日接到飞鸽传书,得知恒王即将与契梁公主成亲,秦浩大惊,说:“星儿怎么办?为何这等大事,子洛也不通知我们。”

    陵玥急道:“此中必有蹊跷,我们速速赶去,不能让星儿一个人应付。”他们连夜启程,迅速返回燕京。

    谁知途中几次遭人阻拦,等到了王府,已是新婚夫妇拜完了堂,眼见一身红衣,风神俊良朗的子洛,正由喜娘陪着,牵着红绸、拉着千娇百媚的新娘媚姬正要走出大厅,一同前往新房。

    陵玥、秦浩一路闯进贤王府,两队人马便在厅堂门口碰上。

    西陵玥一眼看见一身红衣的新郎子洛,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闪身拦在新郎面前,一脸寒意,冷笑着怒声道:“齐子洛,今日的事,你欠星儿一个解释,欠我们一个交待!”

    一旁那个一向修养极好的秦浩也气得够呛,他双目怒瞪,两拳紧握,大有揍他几拳的念头。

    他不顾劝阻的人左拦右劝,冲着子洛便说:“恒王爷,你把星儿置于何处?!你为何如此辜负星儿!?”分明双重意义的遣责。

    新郎子洛本就脸色不佳,一见二人拦道,顿时变得冷傲无情:“本王做事,还不劳两位调教。”

    这时,安王承修已赶至陵玥他们面前,赶紧一面拉开他们二人,一面悄悄对秦浩说:“随我出来,子洛他有苦衷!”

    陵玥、秦浩二位,被安王承修生生拉出厅外,看着他们二人气忿、疑惑的神色,不由长叹一声,将子洛为取辰星‘仙人泪’的解药,不得已答应了哲寒冰的要求,先与媚姬成亲,再从媚姫手中取回半颗解药之事解说了一遍。

    陵玥冷笑﹕“你们以为星儿会接受么?只怕这会迫她送了性命!”

    承修叹息说:“这才是子洛最担心的,因此瞒了星儿。此时她正在西凉山长庆寺上香祈福,明日晌午才能回来。只要瞒过一天一夜,等子洛取到解药,与星儿大婚后,子洛会带她立刻赶往靖南生活,这事便万无一失了。还望你们看在为了星儿解药的份上,帮子洛瞒过星儿。”

    陵玥又气又恼,愁肠百结,久久没有出声。

    秦浩愁虑着说:“既然此事与契太子相关,只怕事情远未这么简单。”

    这,才是大家最担心的。

    果然,话音刚落,王府大门方向又传来争执、打斗声,其中最清脆的,便是星儿的怒斥声:“无忧,谁敢拦我们,今日你给我见人打人,见鬼驱鬼!”

    一阵兵器交集声过后,接着便是侍卫们的呼痛声、及王府下人的阻拦、恳求声。

    显然王府门口早已戒备森严,陵玥他们急忙赶了过去,果然见辰星带着无忧、一路打进了王府。

    辰星手中彩练飞舞,银针耀眼,一路见一个,打一个,倒一个。纵是侍卫武功高超,但鲜有人敢对她动真格的。

    而无忧更是如入无人之地,他对辰星言听计从,见星儿火旺,又发了话,便左冲右挡地杀将进去。

    只有杏儿,吓得哭着跟在辰星身后劝着狂怒的辰星。

    这边陵玥急忙迎了上去,他知道此刻必须骗走辰星,否则局面将不可收拾。

    “星儿,我们风尘仆仆的赶来看你,你去了那里?听说后天你便要大婚,看这王爷府中装饰得多漂亮!”

    陵玥一脸倦容,却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说完,还不忘看向秦浩,希望让他印证自已。

    老实的秦浩本来替辰星不悦,但想到辰星的性格,因此在微微一怔后,立刻随声附和道:“星儿,你让我们好找,走,一起去玥府,我们有东西送你。”

    他了解星儿,一旦知道真情,必然受不了!因此,必须让她迅速离开。

    “不!你们让我进去。我要印证西山老禅师的话,倒底是真是假?!”辰星红着双目,凄声说道。

    “什么禅师?说了什么?杏儿,快说清楚。”承修与秦浩拦住辰星,陵玥急得逼问杏儿。

    杏儿早已急得话也说不清,还是楚明过来向众人抱拳道:“今日属下护着和淑公主去西山广觉寺进香祈福。一路到也顺利,和淑公主心情也还不错。谁知却在半山腰碰到一位仙风道骨的禅师撞拦在路口,在轿前反复吟颂一首诗‘公主山上祈福,王爷府中娶亲,月老红线已断,不如另觅归属!’听着诗,公主有脸色就变了,待属下差人追上去,那禅师已拂袖大笑而去。”

    陵玥听了,咬着牙恨恨地说:“一定又是哲寒冰搞得鬼!”

    楚明道:“公主当即脸色惨白,带着无忧公子他们非要执意返程,属下怎么也拦不住。”

    秦浩知道此时再不能瞒着星儿,他故作轻松对辰星说:“星儿,事情并非你想像,子洛他是为了帮你取药,被哲寒冰逼的。”事已如此,他只能反过来劝说辰星。

    辰星冷笑道:“好,倘若他真是被逼,我会劝他罢手,你们总得让我见他一面吧!”

    说完,招呼一声无忧,两人并肩又硬向府内闯去。

    “星儿,子洛他有苦衷,为了你的解药,他,他被哲寒冰逼的!”承修边拦边说。

    一见承修带人阻拦,辰星一手猛的掏出一把匕首,抵着自己的雪颈,不经意间,她的鲜血便被自己的匕首划出。另一手取出一把银针,随时打算出手。

    此时,她手中仅有银针。这些时日的运功与药物调理,她的内力已达到六成,并已能收放自如,银针点穴也有了七、八分准头。加上她的识穴本领,一旦出手,几乎招招打中人的麻穴、痛穴,令人不敢轻视。

    见此,秦浩、陵玥他们心疼不止,终究不忍,只好放她前行。

    辰星一种冲至西园,却被铁影拦在了新房门口。

    一见辰星,铁影暗中吃惊不小,小爷周密布置,怕的便是辰星知道,如今见她来势汹汹,只怕她已了然。

    事已至此,铁影无奈,赶紧在辰星面前一挡,屈膝跪下道:“铁影见过公主。公主息怒,恒王爷事非得已,万望公主体谅!”这,也许是铁影此生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此刻的辰星如一座冰山,站在一片喜庆的西园中,显得分外令人心寒。她的脸上柳眉倒竖,此刻,怒中更增添了几分恨意,冷冷地看着第一次在她面前下跪的铁影说:“铁影,我从未将你当作下人,你也不用替他解释,起来,站开一边,我不想伤你!”

    铁影依然跪着,只是抬眸愧望着辰星,心说,在我的心里你是我的女神,我最不愿伤害你。口中却只得沉声说:“公主,对不起,还望你止步,否则属下只有得罪了。”

    辰星心知铁影的无奈,也不多言,扫了无忧一眼道:“无忧,这里交给你了。”

    “好!”无忧邪昧地一笑,答应一声立马与铁影打在一处。

    辰星随即冲到新房门口,房门紧闭,她呆楞在那里,看着那鲜红刺目的喜字,不禁浑身颤抖着,全身发软,一手扶着门,耳边听不到房里一丝动静,辰星泪如雨下,终于边敲门,边凄然开口:“齐子洛!你为什么骗我?说清楚这倒底是为什么?他们说你有不得已的理由,我什么理由都不要听。你快出来!你现在出来,我便原谅你。齐子洛,你快出来呀!你听着,这肮脏的解药我绝对不会吃。”

    辰星想到昨夜今晨,两人还亲密无间,相亲相爱。

    如今却早已人事皆非,她恨,恨子洛不诉实情!她怒,怒子洛骗了她,她气,气子洛此刻任她悲愤!

    不由怒火狂烧,心如刀绞。凄然、抽泣的哭声如刀似的,生生割在陵玥他们一众人的心里。

    新房外边,众人一片寂静,连无忧与铁影也停止了打斗,知情的朋友竟不知该如何劝解?

    辰星望着新房外满目切肤痛心的红色;那如血的红绸、红喜、红花、红灯如一团团浓烈的魔火,将她团团围住,在狠狠煎熬着她的心,快将她逼疯了!

    心如凌迟,刀刀切割得她彻骨痛心!

    此时暗处,契梁太子哲寒冰正看着这场他一手导演的好戏,嘴角一丝冷笑,分外诡异。他是来添火的。

    他冷邪地一笑,幽幽地对辰星说:“星姑娘,晚了,只怕恒王爷生米已煮成熟饭了!不信你且过来看看。”

    说完,掌风对窗一打,花格木窗应声而裂。新房中的龙凤红烛随着掌风猛烈地搖摆了几下,却未熄灭。

    “哲寒冰,你疯了?!”西陵玥一颗心疼得在滴血,一见哲太子火上浇油,居然让辰星看向新房内,便与铁影倾刻与哲寒冰打在了一起。

    房中芙蓉帐落,帐外一堆新郎、新娘服饰,包括——亵衣亵裤。

    辰星从窗中望去,一见此景,霎那间脸色惨白,整个人犹如狂风中飘另的一片落叶,左手死命地抓着窗框,右手怒指着新房中的喜床,只来得及大喊一声:“齐子洛,你…你…你好——!”

    一口鲜血便从嘴中直喷入新房窗内。人再也支撑不住,半个身子直往窗口扑了进去。

    身后的秦浩飞纵而上,赶紧一把扶住辰星,神色紧张地说:“星儿,你别这样,你身体虚弱,千万别动了真气。走,我们走!”

    一旁的哲太子,边打边说:“星姑娘,事已至此,何必再气,不如你跟我同去契梁,我即能保你性命,还能保你做我的太子妃。所有条件只要你开口,我必满足你!”

    无力地半倚在秦浩的身上,此刻的辰星,已气得脑子一片空白,见哲寒冰还想踩上一脚,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用手恨指着哲寒冰,咬牙切齿地怒斥道:“哲寒冰,哲太子,你休想!今日之事,拜你所赐,我燕辰星如有来生,定当与你势不两立!”

    她强撑身体,最后狠狠看了那新房一眼,那新房内依然烛火轻摇,罗帐紧闭,令辰星更心痛到绝望!

    猛地转身,似要将所见一切抛却身后,她一抹眼泪,哑着声恨声地说:“从此我与恒王齐子洛恩断情绝!浩哥,我们走!”

    说完,在陵玥、秦浩、无忧等人相伴下,转身朝她东园卧房而去。杏儿则哭着先去收拾东西了。

    辰星似是下了决心,死也要离开恒王府,因此她与陵玥关照了几句,西陵玥留下秦浩、无忧相伴辰星,自己匆匆派人驶船来接辰星。

    万念俱灰的辰星,带着秦浩等人,去了自己卧房。

    换去了子洛给她添置的所有衣服,换上了西陵玥为她添置的素装。又将子洛母妃所送的龙凤手镯扔在桌上。

    辰星仅取了当日时空转换中带来的一只旅行袋,带着杏儿,离开了王府。

    新房重又回复清静。

    只是新郎子洛心如黄莲,再无半点生气。为了救星儿,子洛费尽心机,却想不到又落入哲寒冰的算计之中。

    匆匆进入新房,匆匆吃了交杯酒,千姣百媚的新娘艳媚姬喜上眉梢。

    今日的子洛不但俊美无俦,而且温柔有加,心想,果然是契梁太子手段高超,逼得子洛乖乖就范。

    放下酒杯,子洛欲向媚姬索要解药。媚姬笑道:“王爷,这么这般心急,今日洞房花烛,怎么总说什么药呀毒的。不如还是让媚姬来侍候你吧。”

    说着便向子洛靠去,子洛将身一侧,躲过了她。冷冷地说:“你明知与我和亲,只是一场交易,何必如此。此生所爱唯有星儿,你好自为知。”

    媚姬碰了一鼻子灰,也便卸下一副笑脸,冷哼道:“齐子洛,就算是做戏,你也得做得十成十,不然这解药,我立即将它毁去,让你人物两空。”

    一直以来,媚姬都是温文而雅,如今终于露出她凶悍的一面,令子洛始料未及,他始终以为媚姬也是被哲寒冰所迫才与他和亲。如今已如他所愿,与媚姬成亲,媚姬必然心向于他,哄她几句也便是了,却不知媚姬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见媚姬作势要毁掉解药,子洛忙露出笑脸,轻拉住她,哄道:“媚儿,日后你还要与星儿共相处,你能给她解药,也能冰释你们的前嫌,一举两得之事,还望你成全。”

    媚姬就势倚靠在他怀中,说道:“我和她能不能成了好姐妹,还要看王爷是不是能一碗水端平,可不要厚此薄彼呀,今夜王爷好好对我,我便好好将这解药献给她,还尊称她一声姐姐,如若不然,大不了一拍两散。”

    说着便轻抬樱唇吻上了子洛冰冷的唇,子洛略略一躲,很快便被她捉住,丁香小舌迅速滑入他的口中,与子洛缠在一处。子洛心想:星儿,对不起,就今晚,拿了解药我就与你去了靖南,再不管他什么,只过我们两个人的日子。想着,也开始敷衍起媚姬来。

    媚姬见子洛有所松动,心中一喜,更是极尽挑逗之术,倾刻间惹得子洛情潮汹涌,大红的喜服,雪白的中衣、亵衣件件飘落,罗帐轻闭,娇喘声声。

    子洛一面应付着媚姬的挑逗,一面却心怀着对辰星的愧疚,他想起昨晚星儿临睡前说的那句话;——但愿君心似我心,一生一世一双人。

    万一她知道了此事,该会如何生气?!

    但事已至此,就是她不肯愿谅,为了她生的希望,我便做了这个负心人吧。

    只是无论如何,今生也要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好好疼她,补偿她!

    想到此,子洛不再犹豫,只想早些完事,哄得媚姫取出解药。

    却谁知事与愿讳,此时门外却传来星儿悲愤的带着哭泣的敲门声;

    “齐子洛,你这大骗子!你给我出来!……你…这…骗…子……”那愤怒的敲门声,声声击打着床上子洛的心!

    子洛全身一紧,身上的*迅速退却。

    他的整颗心随着辰星的话语,被压得无比沉重,直到快透不过气来。

    星儿让他出去,她可以原谅他,他很想出去,可事已至此,他看了看压在身下全身*的媚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拿到半颗解药,便能让星儿生命延续。而后,窗户大开,子洛在芙蓉帐内亲眼目睹了令他此生最为心痛的一幕;

    他那心心念念的星儿,此刻正声声悲伤地呼唤着他,她往日那清纯的亮眸中,除了99999伤痛分明还有受骗的愤怒,以及对他的绝望。

    她那痛到极致的一口鲜血,连带她自已半个人,直直扑入窗内,那满口的鲜血便尽数喷吐到新房窗内的桌上、地上、甚至那芙蓉帐上。

    她那脸上的心痛欲绝,那亮眸中的串串泪珠,那声声凄凉的悲鸣,那字字句句的伤痛,无一不像尖刀,剜着子洛的心,割着他的肉!

    他的整个人一下如下入冰窟,冷得浑身难以自控的颤抖。

    霎时手肘一软,惊得一下滚入床内。他想不顾一切的逃离,可此刻赤身*如何面对星儿?他一向自负才思敏捷,可如今却江郎才尽,无计可施,无路可逃。

    待辰星被秦浩、陵玥他们生生扶着、强拉着离开,铁影关好窗户,子洛急忙起床换下了喜服,转头便向媚姬索要解药。

    看着此时柔情全无的子洛,艳媚姫心中妒火剧升。

    目睹辰星吐血离开,她欣喜莫名,恨不得让她当即死在新房门外。因此,她绝不会傻到乖乖地送出解药。

    因此,媚姫将身一扭,重新偎依在子洛怀中,带着七分媚态,三分挑逗地撒娇道:“王爷,妾身还想要……”看着子洛脸色一沉,立马改口道:“要……你来陪我!”

    子洛此时惦挂着辰星,心慌意乱,怒目而视:“你快把解药给我,若能平熄风波还好说,不然……”

    媚姬媚态横生,娇娇柔柔地将纤纤玉手揽住子洛的颈项,将脸贴在子洛胸前,又无限娇弱地在子洛耳边说:“爷,媚儿不嘛,媚儿好累,爷疼疼媚儿!”

    子洛一把推开她,恨恨地说“别装傻,我与你家太子爷谈好的条件,快取解药来!”

    子洛眸含冷意,加重了语气,手紧紧地将媚姬禁固在离自己一尺之处。

    “爷,什么解药?我不懂。呀!你弄疼我了!”媚姫边撒娇,边推诿。可身体怎么也动不了。

    一听艳媚姫撒赖,子洛的底线顿时破裂,所有怒气倾刻暴发,脸色一下变得冷冽、甚至令人恐惧。

    他左手一把掐住媚姫白哲的雪颈,右手高举半空,准备一旦媚姬耍赖,便一掌啪下。

    艳媚姫被子洛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两人周围,霎时形成一个冰冻三尺令人窒息的冷气场!而那肃杀冷气,还在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

    “子,……王爷……快……放手!”媚姫恍惚觉得自己快要到阎王殿前报到了,使劲用自己的两只小手,挖松子洛的那只铁手,然而没用。

    “你……放手,我去……拿。”后知后觉发现命快丢了的她,终于松了口。

    子洛铁手一松,媚姫瘫倒在地。

    “还不快去拿来!”声冷如冰,不可抗拒!他此刻心中万分焦急,星儿本就中毒,如今被自己气得吐血,性命堪忧!

    媚姫纵有千个不愿,万个不想,却绝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万般不愿地交出那半粒解药。

    取了解药的子洛,提脚便向辰星卧房奔去。

    然而,却见辰星卧房门户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唯留下龙凤镯冰凉、孤独地躺在桌上,他的心猛的一下凉了半截。

    子洛心焦,口中直呼暗卫,玄墨即刻匆匆赶到。

    “小爷,和淑公主她们已离开王府……。”玄墨才稟报半句,眼前呼的一下,哪还有恒王身影。

    子洛小心地拿着‘仙人泪’的解药,运起轻功,倾刻便来到江边,拦住了辰星。

    远远望去,此时,陵玥派人驶来的一艘游船已靠在江边。

    子洛因为走得匆忙,身上仍穿着那猩红色新郎锦服,此刻在辰星面前是那么地刺目。

    他微皱着眉,俊美无双的黑眸中,此时带着万般无奈,又带着几分殷切的希冀,更带着势在必行的坚决,他的唇角露岀一丝紧张的笑容,又挑了挑眉,带着几分尴尬地说:“星儿,我——情非得已,……瞒你——是……怕你伤心。喏,我已为你取来了‘仙人泪’解药 ,快服了它,便性命无忧了!” 他近乎讨好地说。

    说完,便在众目暌暌下,牵过辰星的手,将那颗包着蜡封的药丸打开,取出内里的半颗红色药丸,小心而慎重地放入辰星手中,然后轻轻地将辰星的手指合弄,希冀地送回她口边,盼她吃下。

    一阵静默,气氛紧张,子洛似乎想用自己的行动,解释他那場不堪的婚礼!

    此时,他唯有一线希望,让儿服下解药,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他内心莫名恐慌、伤感,眼神中始终充斥着一种企盼原谅的愧疚。

    此时的辰星,换去了子洛亲自为她挑选的里外衣物。

    她内外一身白衣、白绣裙,衬托着那么苍白的脸庞,没有半分血色。唯有御寒的披风飘拂如墨,不时地在夜风中翻飞。犹如她那狂怒的心,在血色中沸腾。

    心中从未有过对子洛如此的恨意,恨他的欺骗,恨他的无信,恨他的绝情,恨他的一切……。

    看着子洛那殷切企盼的眼神,辰星愤恨地步步退后,避之不及地拉开与子洛的距离,仿佛害怕沾染上他身上的一点喜气。

    将握在手中的解药抬至眼前,她两眼望着子洛,又摊开自己的手掌,回望着手中那半粒解药,面带讥讽、冷笑,口中轻柔而不明含意地嘲讽说道:“呵,原来你是有苦衷的,恒王爷你——好算计!——好谋略!——好多情!——好无情!你竟敢在大婚前夜负了我!负了我对你的一片心呀!”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这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悲伤,重重的颤音。她,已断情绝望!心如止水!

    她,任至不知道如何发泄自己心中的悲,心中的愤!手中的解药,随着她整个人的颤栗,一起颤抖着。

    子洛心中一紧,见她根本不想服下,面色不善,两手似想抓住辰星的手臂,口张了张似想解释什么,还未岀声,却被又她猛地一把推开。

    又急退二步,脸色一转,声高音愤地说道:“我燕辰星自来命格清高,如此脏污的解药,又岂能惦污了我的清白之身,我宁死也不会吃的,

    让它见鬼去吧!”

    说完,她一抬手,毫不怜惜地用力将解药狠狠地扔向了远处,仿佛将子洛的一颗心一同抛却!

    本想将解药扔向不远处的池塘,但解药太轻,只落在了塘边的花丛里。

    轰地一下,慌得子洛人随药丸一起飞射出去,铁影也立即组织人手帮助寻药。

    秦浩在一边急得直埋怨道:“星儿,性命悠关,你别使性子呀。”

    陵玥心惊又佩,星儿好骨气!只是她命已悬一线矣,不觉伤心又无奈地劝道:“星儿,即然子洛另有隐情,你,你就原谅他吧!”

    “凭什么原谅他?!”

    今日的辰星早将生死看轻,愤愤地说。她已恨彻心肺,根本不听劝。

    乘子洛带人寻药之机,她迅速登上了观荷亭边的游船。

    但船刚驶入冬日残荷浮梗的荷花甸没多久,便被寻回药丸的子洛飞身上船阻住了去路。

    冷风吹拂着站在船头的辰星,她的墨色风衣与子洛的一身红衣不断纠缠、翻飞。

    那种决绝、凄美,令人过目难忘,而那种黑与红的极端,又仿佛此刻的两人,痴情而又绝情。

    人冷、心冷、说出口的话更冷:“恒王爷,小女子一介贱命,不劳王爷费心!”

    她一口一句恒王爷,分明将两人的距离拉至极限!

    冰冻的话语,一下将子洛的心冰封。

    他猛一哆嗦,脚下一软,差点跌下水去。目不转睛望着满目悲愤、傲然而立的辰星,忽然觉得近在咫尺的她,倾刻便会乗风离去。

    他下了狠心,咬牙切齿地说:“星儿,今日不论你恨我、怨我,骂我,我都要将此药给你吃下!等你有了命在,再来骂我好了。”

    避开辰星带着嘲讽、冷冽、拒绝的目光,子洛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疾速的闪身,便飞身近前,瞬间将辰星点穴、喂药、送药一气做完。又在众人惊异而又默许的眼光中等了一会,然后才解了辰星的穴位道:“星儿,无论你如何恨我,求你别拿自已的命来赌气!”

    众人轻吐了口气,虽然心里不爽,但不可否认,半颗解药,却能保得星儿不死!

    然而,意外发生了。

    明明已服下解药的辰星,却由于无尽的恨意,加上心理上的嫌恶,突然用手猛挖咽喉,拼了命想将服下的解药全数吐出,她本身懂医,此刻又因爱生恨,解药又落胃不久便被吐出一半。

    众人一楞,大惊。

    一旁的秦浩、陵玥急忙扯住辰星的双手,不让她伤害自己。

    秦浩手足无措地劝道:“星儿,别赌气了,子洛或许有他的苦处,这药可是你半条命呀!”

    陵玥那双满是疼惜的双眸中,此时也尽显一抹心碎的无奈;

    星儿,你让我拿你究竟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他不知要如何劝阻辰星。

    辰星满目痛苦地望向陵玥他们,那种无助、绝望的神色令人心碎欲绝,所见之人无不为之暗暗神伤。

    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人们从未见过的冷笑,令人心惊的话也脱口而出:“恒王爷,不必费心了,我命由我不由人,我若想死,你能奈我何?

    不妨告诉你,我早已服下绝命丹,倘若你还念半分情意,将我尸身送还玥府,让浩哥哥在荷花甸边,玥府梅林为我立上坟碑。否则我纵然死了都要恨你!”

    一句话,让满船之人惊得鸦雀无声。

    眼前这样一位聪敏绝纶的姑娘,难道真的要消逝人间?

    惊得神不附体的子洛,颤抖着手,猛地扑向辰星,一把扶住她的双肩,惊悚得语不成声:“星儿,你……你……敢再……说一遍?”

    辰星黑色风衣随风肆意翻舞,风衣内一身白衣胜雪,映衬得她仙姿绰绝,冷傲、绝情。

    凄凉地冷笑着,眼对着子洛痛苦的眼神,口中伤心的话语似无情的尖刀,刀刀泣血,字字似箭:“恒王爷,我今日用你的无情,换我的绝情。想不到机缘巧合,使我飞越千年来爱你,到如今却亲眼见到你如此对我,从今往后我与你——断——情——绝——爱!生死永分!”

    说完一口鲜血喷出,染得她白衣上刺目的红梅星星点点,她无情的将子洛的手一下摔开;“恒王爷伴你的美人去吧,你我今生不见!”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湧而岀。

    子洛吓的魂飞,人早已失神,居然被辰星一摔之下,连退两步,被铁影一把扶住,心碎的浑身轻颤,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秦浩、陵玥心神俱伤,痛苦地看着辰星,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岀来。

    无忧整个人在颤抖,但他不敢动,辰星心碎,人早已无力,她凭着无忱与杏儿的支撑,才免强站着,任谁一撤力,她便会立刻倒下。

    突然,杏儿悲泣一声:“小姐……”她颤着手替辰星抹去唇边的血渍。一阵强忍不住的抽泣声响起。

    辰星怜惜地看向哭泣的杏儿,将杏儿的手拉紧,忍着满腹悲凉,轻劝道:“杏儿,相识以来,我在心里把你当作自己的妹妹。我死后,你如愿待在王府,想来恒王也不会难为你,倘若不愿,她转身嘱咐陵玥,我将她托付给你。由你替我照应她终身。”

    陵玥红着眼圈,嗓子嘶哑地只说了声:“你放心……”便再也说不下去,他从不落泪,如今却热泪溢眶。

    辰星又愧疚地看着秦浩:“浩哥哥,此生我欠你太多,无法报答,倘若你能归去,代我看望父母、……所有长辈。我来时随身之物,从此交付给你与陵玥,留作念想。”

    说到此,辰星声泪俱下,让杏儿拿过自己的背包,交到秦浩手中。

    抽泣着拉过无忧又对秦浩说:“我当无忧为亲弟弟,我走后,你要好好将无忧送到他父母手中!”

    秦浩接过背包,只是黙默地使劲点头,他怕一说话便哭岀声来。

    这时无忧焦急地扶着辰星,冲动地说:“不!小星星,星姐姐,我不让你走!我带你回无忧谷,我爹爹、娘亲会医好你的!”

    辰星强笑着摇摇头说:“无忧,别伤心,我还有最后几句话你们要记住;我死之后,不设灵堂,不想见契梁之人。你们要早早让我入土为安。我喜欢夏见荷花,冬闻梅香。切记,切记!”说完只觉得头一阵晕昏,眼冒金星,身子一软,向船上墜去,无忧抽泣着猛地抱住辰星说:“星姐姐,你别走!”

    子洛的心早碎,恍然醒来,猛一步上前,两手用力扶住辰星手臂,痛苦万分地说:“星儿,想不到你居然会如此恨我!我纵再是不济,也是为了救你。星儿,求你!求你不要走,我带你离开这里!答应我,快答应我!千万别离开我!我带你去靖南!”

    此时,他近乎失去理智。扶住辰星的手臂用力摇着辰星,求她答应。

    被无忧抱着的辰星被他摇得几欲倒下。

    望着如此失常的子洛,她五味陈杂,心中滑过一丝不忍,却又因爱深而转恨极,便诀绝地劝道:“恒王爷,可记得大相国寺圆通禅师曾对我们说过;‘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你我此生注定无缘,从此生死异途!倘若你心还留我一线情意,我愿还你与陵玥兄弟和睦!”说完,便拉起陵玥与子洛的手,将他们的手牵合在自己手中。

    望着即将逝去的辰星,陵玥与子洛免强握手言和。

    此时的辰星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浑身无力,终于眼前一黑,昏死在无忧怀中。

    陵玥伤心欲绝:“星儿!”一声悲唤,一把将辰星抱住。

    子洛一怔,突然疯了似的不管不顾,抢过昏迷的辰星,飞也似的朝王府星儿的卧房奔去。

    他去势极快,当陵玥他们追到房中,只见子洛坐在床边,近似疯狂地让人叫来御医。自己将辰星的身体像绝世珍宝似的护在怀中,眼眸柔情地紧盯着辰星早已闭起的清秀容颜,口中杂乱无章地说着:“星儿,乖,别离开我,子洛错了,子洛不该瞒你,子洛再不离开你了。星儿,快睁眼看看我。”

    说完,他竟用手轻轻地想扳开辰星紧闭的眼帘,一番努力,见一切枉然。他一怔,而后将脸紧贴着辰星的脸,轻拍着辰星的身体,自己的唇角微微上勾,边微微摇晃,边道:“哦,星儿累了、倦了,安心睡吧,子洛陪着你。”他,似乎已沉浸在自我的忧伤幻觉中。

    本来满腔怒气紧追而来的陵玥众人,看着眼前一幕,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秦浩此时也五味翻腾,不知如何才好,子洛情伤过度,死护着星儿身躯,而星儿的身子该如何才能妥善送回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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