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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在镜春园边上的镜湖畔缓缓地走着,冬日的阳光薄薄的,照在结冰的湖面上,也照在冰湖对面三三两两结伴离开的学子身上。
方才下了史学课,昭昭之前因为那日摔伤的缘故请了一阵子的假,如今史学都已经讲到越王勾践世家了。
方老先生的课依旧精彩,但这些日子以来从对面应天书院里翻山越岭赶来听课的学子倒是少了不少。这也不难理解,毕竟皇权交替,古来新帝登基就是要开恩科的,眼看着距离来年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举子们又怎能不在家头悬梁锥刺股呢?
镜湖对面几个矮墩墩的小学子冲昭昭挥手告别,那几人正是衍哥儿以及他同窗的几个小学子。因为昭昭前几日生病的缘故,衍哥儿很是担心她。听闻应天书院里有结伴去对面听史学课的传统,衍哥儿便也拉了三两好友一同来了。
昭昭冲他们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小学子们赶紧跟紧了书院的学长们一道回去,虽则山路修整过,但也毕竟路途不近,若是几个小子贪玩耽搁到夜里可就不好了。
她拎着沉甸甸的书袋,一路慢悠悠往自己的玄字一号院走去。还没走进院子呢,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热闹得很。
昭昭仿佛听见了熟悉的轻笑声,她俏皮地探头一瞧,果然是羚姐姐也从霸州回来了,她旁边还坐了一个眼生的女子。
石晴瞧见了她,赶忙笑着上前,挽着她的手臂笑道:“昭昭,你瞧瞧是谁来了?”
昭昭将手中的书袋递给茯苓,上前拉着杨羚的手欢喜道:“羚姐姐,你这是回京城里来上课了吗?”
杨羚道:“是呀,眼看着今年就要结业了,总不能连结业考试都不来参加吧。”
“羚姐姐,你是和他们一块儿回来的吗?”昭昭问道。
“算是吧。”杨羚答道,“我们是一块儿出发的,只不过我走得慢了些,一路上玩玩逛逛,前几日才到京城,也是今日才刚刚到女学来。”
石晴笑道:“这一路玩玩逛逛,可有给我们带些什么礼物?什么地方土特产啥啥的?”
杨羚笑着去捏她的脸:“就你最贪吃!我一会子就让阿橙给你送过去。”
“怎么是我最贪吃?”石晴佯装委屈道,“羚姐姐,你刚回京城一定是还不知道,我们女学的入学考都改变了呢!”
“入学考?”杨羚好奇道,“怎么变了?”
“原本不是考试的时候每人只发一小袋素饼吗?”石晴故作神秘道,“可是今次考试后,礼部的白大人说了,有一些女学生食量颇大,只一小袋素饼恐怕是不够吃的……”
一旁赵子婳也笑着插嘴道:“羚姐姐,你可知这‘有一些’女学生指的是谁?”
昭昭窘迫地捂住了脸。自从入学考新规定出来后,众人刨根问底,皆是好奇得不得了,非要知道白大人口中那个食量颇大的女学生究竟是谁不可。就这样,没多少功夫,贪吃的她就被当日坐在附近的女学生们给指认了出来……
然后,她足足被石晴她们笑了一个多月,眼看着这事情好不容易有些平息下去了,今日羚姐姐一回来,又被挖出来重提了。
昭昭委屈极了,不就是多吃了一块饼嘛!真是万万想不到白择竟是这么个长舌男!
昭昭企图转移话题,冲杨羚道:“羚姐姐回来的日子倒是挑得好,明日就是旬休了呢。”
“哈哈,你知道我是最不耐烦上经学课的,能少上一节就少上一节吧。”杨羚笑道,“不过昭昭妹妹此举也算是惠及后人了,至少以后的人考试的时候能吃两袋了呢!“
她边上那个面生的女子轻笑出声。
杨羚笑看她,忽而道:“哎呀,我方才忘了介绍了,这是司马家的镜姐姐,这是我在霸州认识的昭昭妹妹。”
经她这么一介绍,昭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个眉目清淡、气度高远的女子就是司马镜。昭昭前世里就听闻过一些,司马镜与建元帝的皇后司马氏系出同门,她上辈子也通过了镇国大长公主的擢选被点为女官,但却不曾涉足朝堂事,只协助司马后执掌内廷诸事。
两人彼此见礼,互通名姓。原来司马镜与杨羚一道同是天字班的学生,再几个月功夫就要结业了。
司马镜温和道:“原来竟是昭昭姑娘,那日在先生那儿看到了昭昭姑娘的入学卷,答得真好。那日就想着以后若是有了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呢,可巧今日就被羚妹妹介绍认识了。”
昭昭赧然:“司马小姐才是真正的才学出众,我那回不过是侥幸才得了好文章罢了。”
“昭昭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镜姐姐。”
“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昭昭道,“司马小姐也可以唤我昭昭妹妹。”
一旁石晴大笑道:“好了好了,我都快被你们酸死了,还以为是哪两个文诌诌的老秀才呢!”
“你才是老秀才!”昭昭佯怒道。
石晴道:“凭我的才学,考不考得上秀才还未可知呢!”
众人都被逗笑了。
赵子婳近来心情尤为好,整个人仿若冰雪消融,活泼了许多。想来是因为她担心了差不多一整年的大哥前些日子终于平安回府的缘故。但是一想起赵子孟,昭昭就气得牙痒痒,发誓她再也不要和那等无耻之徒共处一室了。
如今的成国公,也就是赵子孟的父亲赵令同姬妾颇多。府上不仅有原配嫡妻所出的长子,还有续弦秦氏所生的两子一女,更有姬妾若干,庶子庶女一堆。
上辈子的时候昭昭一直以为国公府内异母所出的兄弟姐妹们是各自为政的,却不曾想到赵子孟竟是与自己的几个嫡出弟弟妹妹关系颇好。这么一想,就越发显示出了她前世的愚笨,居然连府上最基本的一些形势都没弄明白,就被赵子妤三两句话牵着鼻子走了。
赵子婳笑道:“我知道今日在山下有一场蹴鞠赛呢,是应天书院的几个学生们比着玩的。反正明日就是旬休,不如一同去看看?”
“春闱将近,不是说都忙着备考吗?怎么还赛上蹴鞠了?”昭昭问道。
司马镜答道:“想来是备考压力大,同窗学子们一同活动活动筋骨放松罢了。”
“嗯,五哥哥也是这么说的。”赵子婳道,“我的两位兄长今日都会参赛呢?不如一起下去瞧瞧?”行四的赵子钧和行五的赵子扬乃是一双孪生兄弟,和赵子婳都是秦氏所出。
石晴调笑道:“看你这么积极,恐怕不止四公子五公子吧,怕是虞家的湛表哥也要参加?”
赵子婳脸上飞霞,故作高冷地扭过头去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