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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殿下归京,天子亲迎、百官叩拜。
前阵子京中颇有些不太平,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镇国大长公主于江南失踪。一时之间,京中人心惶惶,不少人难免就生了异心。
永兴帝原本还以为这位大权在握的姑祖母不在,自己或许可以提前亲政了,可事情哪里又有这般简单?当今天子八月方能年满十五岁、迎娶中宫皇后,而几位叔王们却是正当壮年、儿孙满堂。
赵子孟身为大长公主殿下的亲信重臣,月前竟以梦为由匆匆赶赴江南,似乎是从侧面坐实了殿下失踪之事。如此,赵子孟方离开了京城,留王、豫王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当时朝堂内外情势一片复杂,留王、豫王皆是年长德高的皇叔,在京中已经经营了数十年,暗地里发展的势力也是颇为壮大的。
永兴帝也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方才明白,若是没有镇国大长公主的镇压,恐怕他的金銮宝座很快就要坐不安稳了。
留王虽则年长,可心智到底及不上豫王。
赵子孟方一离开京城,留王就暗地里到处游说拉拢,悄悄聚集了一股兵力,只等江南消息一到便要行逼宫之事。而豫王却是要更加谨慎一些,只私底下煽风点火搅乱朝局,倒是不曾有明面上的行动。
而后江南有平王的死讯传来,留王趁势请旨发兵江南、消灭前朝余党、救援大长公主。永兴帝身边无人可靠,一方面确是朝堂之上群情激愤皆欲出兵,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尽快就回姑祖母。如此,便拟下了圣旨。
袁大将军告病不曾挂帅,此次与留王一同出征的乃是袁大将军的左膀右臂马将军。军队在京郊大营驻扎,留王亲自前去点兵。熟料留王与马将军集结完兵马后却不是向江南进发,而是欲打入皇城!
京中危急,战事一触即发。而朝堂之上竟还有请永兴帝退位让贤之人……
恰此时,靖北侯世子率大军赶到,一举铲除了留王势力。
赵子孟离京前就已暗中向北方驻守的杨家军递出消息,原本是想着自己离京给二王以可趁之机,然后才能一举铲除二王势力。谁料只留王一人上了钩,袁府也只舍了一条臂膀罢了。
经此动乱,永兴帝更加明白现下他羽翼未丰不能失去大长公主的扶持,自此也就暂且压下了亲政的急切。
今日镇国大长公主自江南归来,天子亲自出迎,仪式隆重盛大之极。
江南一事大长公主到底是受了惊吓与摧折,况且前几年开始殿下便久病缠身,经此一事身子更是亏损得厉害。虽然一路上诸多名医诊治调养,可精神状态依旧是难比以前。
方才下船之前昭昭亲眼看见大长公主命人为她敷了厚厚的胭脂水粉,脸上才不至于毫无血色。
“姑祖母……”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永兴帝亲自迎了上来,他扶住大长公主的手臂含泪道,“姑祖母,您总算回来了。”
大长公主早已知晓京中动乱之事,慈和地轻拍了拍天子的手,便随他先往皇宫里去。
天子身后,赵子孟一身玄衣沉默地走着。他快马轻骑,了结江南诸事后先于她们几日回到了京城。而昭昭跟在大长公主身后,竟与那人并肩而行了。昭昭想起那晚浓黑的夜色中,她从小舟上回望远处的海岛,也不知他有没有受伤。
此时大长公主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昭昭与王璧君、蔡芷璇等人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今日不必随我进宫,先回家罢。”
“是。”众人领命告退。
今日前来迎接凤驾的还有一众内命妇,昭昭与王璧君两人一道往外走是恰遇上了杨府众人。为首那个一品大妆恭立着的老妇人正是杨府老夫人杨赵氏,身后跟着的竟是许久未见的杨羚。
王璧君对昭昭笑语道:“既然遇见了杨府老太君,怎么可以不上前行礼问安呢?仔细一看,熙宁长公主也在呢。”
昭昭面上绯红一片,那日她与杨悸鹿的对话被王璧君给听去了,从此便时不时地拿她打趣。昭昭也回嘴道:“我瞧那边可是张府之人?璧君姐姐你怎么不去向张府老夫人见礼问安?”
谁料王璧君却没有半分的羞窘,她神态端然地就往张府那边走去,开口道:“我家祖母也在那边呢,有什么去不得的?”
张淮出自崇义侯府张家,其先祖张永德,乃是是前朝太-祖郭威的女婿。而王家也是历经了两朝,先祖是周太-祖之谋主王朴,之后又陆续出过数位宰辅名臣。张、王两家都是前朝贵族,大周亡国后被新朝诏安。
两家世代交好,府邸也邻近,王璧君自小便是张府老夫人看大的,不去行礼问安才奇怪呢。
昭昭目送她离去,实在是想不明白张、王两人上辈子究竟是为何没能走到一起。
这时忽听有清朗的女声响起:“昭昭。”
她闻声看去,就见杨羚在不远处对她微笑。杨羚怎么来了?昭昭一愣,按理说杨羚应当在府邸备嫁才是,怎么竟会来了今日的迎接典礼?
不过既然杨羚已经出声叫住了昭昭,这下子若是再不去见个礼那就实在是太过刻意了,昭昭想起那天杨悸鹿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昭昭,等我们回京了,我就带你去给祖母、母亲见礼。”
昭昭气得跺脚,这天底下,哪里有自个儿领着人上门去给长辈见礼的事情呀!
“羚姐姐。”昭昭硬着头皮迎上去,耳根红通通的。当日杨府老夫人寿宴她随大长公主殿下同去,杨老夫人还送了她好珍贵的见面礼。昭昭也屈膝向杨府的诸位女眷见礼:“老夫人万福金安。”
杨老夫人上了年纪眼神儿不好,一时也认不出眼前这个齐整漂亮的闺女究竟是哪家的,便笑眯眯地让两个小姐妹自己说话去,慈爱极了。
因为天子銮驾已经走远,下边诸人也都渐渐散开回府去了。杨羚拉了昭昭上了自家的马车,“我送你回府吧,这么长时间不见有好些话要与你说。”
“嗯。”昭昭其实也有事情要说与杨羚知晓。
方一上马车,杨羚面上的笑意却淡了下来,反而浮上了淡淡的愁绪。昭昭见此不由得一愣,忙关切问道:“羚姐姐,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昭昭,我问你……”杨羚斟酌地缓缓开了口,“我在京中听闻表哥率军突袭,剿灭了前朝余党盘踞的海岛,那岛可是在……”
昭昭想起了岛上遇见的那个爽朗洒脱的少年人,心中仿佛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了。可是杨羚,她是即将大婚入主中宫的未来皇后呀!她究竟知不知晓木归的身份?
“羚姐姐,你知道……”昭昭低声问道,“你知道那人的身份?”虽说两人谁都没有点明,可都知道她们口中的那人正是木归。
杨羚面上隐有焦急神色:“他与我说他近年来住在海岛上,还说了很多岛上的一些事情。我后来听闻江南传来的消息,有些猜出他说的海岛可能就是……”
昭昭闻言微微垂头,她不知晓杨羚对木归……她握了握杨羚的手,抬起头沉声道:“羚姐姐,那日我与大长公主殿下被前朝余党掳去了岛上,我曾碰见过木公子。”
“他怎么样了?”杨羚追问道。
昭昭有些不忍,但木归可不是寻常的前朝余党,关于他的身份应当今早与羚姐姐说清楚才好。昭昭直直地看着杨羚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那个道岛上的人称他‘殿下’。”
她看到杨羚眼中闪过震惊、错愕、慌乱、伤心,最后一切归于木然。
那些前朝余党称他为“殿下”,这样说来他应当是大周皇裔了。木归,木归……“木”从“柴”中来,“归”字何意更是不必多说。那他与自己的那么多次偶遇,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只因自己即将是大祈的皇后吗?
杨羚只觉胸口窒闷难受,她开口讷讷道:“我听说贼首潜逃了……”他应当还活着……
马车中的气氛一片沉郁,昭昭也不知道杨羚此刻在想什么。她离开京城去江南那天,羚姐姐在水边为自己送别。那么她离开之后,羚姐姐与那木归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这时候,马车渐渐停了下,昭昭掀起帘子一看,原来是自家的宅子到了。
“羚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杨羚此时仿佛才刚刚惊醒一般,她脑中是乱糟糟一片,猛然想起此前赵子婳的嘱托,便涩声开口对昭昭道:“过几日是子婳的及笄礼,请了你当摈者。我怕是去不成了,还请替我向子婳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