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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苏莫天敲了敲自己昏沉沉的脑袋，望着眼前还算熟悉的房间，以及坐在桌边、优雅的吃着点心的身影，一时间没有回过神。
呃，记得自己穿越了……不对，穿越后已经过了三个月，自己参加了族比，对手是华彦云。
记忆渐渐回笼，苏莫天揉着还在疼的脑袋，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我输了吗？”
听到他的问题，黎苍有些孩子气的舔了舔手指上的点心屑，温柔的笑了笑。
“没错，你输了。”
而苍天决则和往常一样的飘在半空中，发出“噪音”。
“你真是太丢脸了，你丢人就是主人丢人，也是我丢人，碰到你这个没用的仆人真是太倒霉了。”
苏莫天没理会烦人的苍天决，观察着黎苍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虽然他用的是疑问句，但苏莫天已经可以肯定，就算黎苍现在的笑容很美，但实际上他的心情比冷着脸时更糟糕。
果然，黎苍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但身边却散发着冰雪般的冷气。
“当然，我确实心情不好，因为你不仅输了，还很难看的倒在演武台上。”
“呃，这个我知道。”
“呵呵，那就好。”黎苍露出危险的笑容，继续说道，“你因为灵魂直接被攻击，所以支撑不住，暂时晕倒了，所幸灵根没有受损，只是——”
黎苍故意拖着长音，结果把苏莫天的心也吊了起来。
“只是就算你没有大碍，也不能让你就躺在演武台上，所以只能麻烦其他人把你弄会房间了，你不觉得有些丢人吗？”
“其他人是……你吗？”听到这儿，苏莫天大概明白了黎苍不满的原因。
黎苍终于收敛了危险的笑容，给了苏莫天一个白眼。
“你认为除了我以外还有谁？”
“这倒是。”苏莫天想到自己宅了三个月，连其他弟子的名字都叫不出几个，确实只有黎苍愿意把他搬回房间了。
明白了这些前因后果之后，苏莫天更加郁闷，“你不会认为这样丢脸，所以生气了吧？我虽然输给了华彦云，但他的修为比我高了两个境界，就算输了也不算给你丢人吧……”
苏莫天说得有些没底气，他想起黎苍之前“不要给我丢脸”的话，恐怕自己心中的“不丢脸”和黎苍的标准有很大的误差吧。
果然，苏莫天话音未落，黎苍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是黎苍第一次露出这样凶狠的表情，吓得苏莫天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那你认为怎么样才算丢人，一定要灵根受损，或者断手断脚吗？”
黎苍突如其来的愤怒让苏莫天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管在小说中，还是现实里，黎苍很少真正表现出发怒的样子——因为他愤怒时总是冷笑，所以久而久之，苏莫天差点以为黎苍永远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愤怒的咬着牙，握着拳头，似乎马上就要把语言转变成暴力。
不过吓一跳归吓一跳，苏莫天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小声辩驳道：“练气期的修炼者输给淬体期的修炼者，这是正常现象。”
黎苍没有听苏莫天的反驳，压低了嗓音，非常不满的说道，“既然你知道正常情况下都会输，那为什么不直接弃权？”
“直接认输才比较丢人？”
苏莫天更糊涂了，黎苍眼中的丢人似乎比一般常识偏了好几个弯。
黎苍斜睨了苏莫天一眼，抱着手臂，像盘问嫌疑犯一样开始接连发问。
“那你知道灵根受损的后果吗？如果最后华彦云没有收手，你以为自己还能坐在这里和我抬杠吗？”
“华师兄不是这样的人……”
“这种事你怎么能保证，和修为比自己高的修炼者硬碰硬，本来就是危险又愚蠢的行为。”
黎苍认真的注视苏莫天，被盯得有些尴尬的苏莫天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生气不会是……因为我以身犯险，所以担心我吧？”
呃，尽管这种想法其实不仅自恋，还非常自以为是，但苏莫天觉得自己似乎触及到了问题的核心。
结果他猜对了。
黎苍的眸子中罕见的闪过一丝不知所措，微微移开了视线。
苏莫天突然体会到了那种“心里暖暖的”感觉，之前他一直认为这种情景只是作文里夸张的描写。
“谢谢。”
苏莫天轻轻的感谢，却换来了黎苍的瞪视。
苏莫天呲了呲牙，转移了话题，“我在晕倒前，似乎听到了有人叫我的名字，那个不会是你吧？”
一瞬间的沉默后，黎苍舒展身子，恢复了以往的“对内专用性格”。
“你听到了？”
“……你骂我是笨蛋吧？”
“我只是实话实话。”
“说实话，你嘴真毒。”
两人相互对视一秒，不知为何同时笑了起来。
苏莫天压根不明白笑点在哪儿，他总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傻，明明同样是笑，自己这里是傻笑，黎苍浅浅的一笑却让他整个人愈发俊秀，如同从水墨丹青中缓步而出的仙人。
苏莫天觉得头疼好了许多，华彦云确实很有分寸，这样收放自如的功力是苏莫天目前难以企及的。
等身体好了一些，人自然开始考虑其他需求，比如说现在，苏莫天觉得自己饿了。
实力高强的修真者确实可以做到长期间辟谷，而实力一般的也可以靠辟谷丹，维持好几月不进食的状态，但苏莫天习惯了一日三餐，暂时还不愿意放弃美食这个享受。
而且一旦灵力用尽，随之而来的消耗也是成倍增加，苏莫天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胃开始冒酸水……尽管这只是他的想象。
这时候，桌上那些平时他不在意的甜点顿时变得非常有魅力。
“点心是你自己去买的吗？”
如果苏莫天没记错，黎苍这三个月的一日三餐都是他跑腿准备的，刚开始是因为黎苍被禁足，但久而久之这种模式已经成了习惯，他一时间没想到黎苍竟然会自己去食堂。
“当然。”黎苍将一块精巧的蝴蝶状的糕点放入口中，他不会做出咂嘴这种不符合形象的动作，只是嘴角的弧度略略提高了一些。
显然点心很符合黎苍的口味，换句话说就是甜到发腻的那种。
苏莫天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现在正值中午，也就是吃午餐的时间，如果黎苍不是把甜点当成午餐，那就是他在享用餐后甜点。
于是苏莫天问道：“那个……虽然我不抱希望，但是你有顺便给我带点吃的吗？”
虽然食堂内也可以用餐，但是介于黎苍和苏莫天在其他弟子眼中的形象，两人还是很低调的没有和众弟子混在一起，习惯把吃的带回房间。
黎苍正拿着最后一块蝴蝶酥，斜睨了苏莫天一眼，“你确实不该抱希望，你又没有断手断脚，午餐还是自己去想办法吧。”
“……我一直有帮你跑腿哎。”
黎苍随手将披散的黑发拢到肩后，笑得非常温柔，“你认为我像是会帮人跑腿的样子吗？”
苏莫天：“……”
为什么这种话经由黎苍说出口，就这么有理呢？
苏莫天垂下肩膀，猜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是主角的妹子，所以就永远也别指望黎苍“温柔体贴”了？
不过还没等他沮丧完，苍天决就像乌鸦一样在头顶上叫着笨蛋，黎苍打开了指环式的存储空间，桌子上瞬间像变魔术一般出现饭菜。
苏莫天再次哑口无言，他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黎苍这是戏弄他吗？
不管怎么样，已经饿极了的苏莫天没想太多。
不过那两道菜外加点心明显是黎苍按着自己的口味挑选的，唯一的特点就是够甜。
好吧，虽然苏莫天想着就算自己不喜欢甜到过分的东西，但既然是黎苍的心意，自己还是应该表示感谢。
如果忽略熊孩子一样烦人的苍天决，这其实还是不错的一顿午餐。
***
如同字面意思一样，拉着苏莫天抽空修炼了一个时辰，黎苍才好整以暇的去演武场。
因为人数少了一半，所以第三轮比武在上午就已经结束，最终参加下午混战的弟子大概还剩十五人。
而这轮比试称得上比较精彩的了，这是一对一单挑淘汰制中唯一一场混战，无论三轮比试之后剩下多少人，所有弟子都在同一个演武场内比试，被打下擂台或者主动认输、倒地不起的人算作淘汰，直到最后剩下八人。
如果说之前的族比还有一些运气的成分，那这场混战则会淘汰那些实力不济，但“签运”上佳的弟子。
当然，这只是官方的说法，苏莫天不信在有哪个弟子能有如此逆天的运气，混战对黎天企这样的团体十分有利，也是黎府给这些弟子搭的梯子。
十五位弟子随着钟声跃上演武台，壁垒分明的占据了不同的角落。
其中最显眼的是黎天企和黎天雄这两人，他们身边分别聚集着六人和五人，一下子就占据了大半的名额。
而华彦云和黎画也在其中，其余的人苏莫天都不认识，但基本可以肯定他们都是两位黎府当家候选人的心腹。
那些不站边的独行侠之中果然也是藏龙卧虎，包括黎苍在内，有四人争得了一席之地。
在这种情况下，单打独斗没有任何好处，这是谁都能明白的道理。
所谓好虎架不住群狼，只要头脑正常的人，就算台面下有着深仇大恨，也临时联手，首先干掉实力最强的黎苍。
果然，离得较近的黎天雄和黎天企相互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让两个团队靠拢，
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另三位独行侠，其中一位年纪老成的青年后退到演武台边缘，举起双手喊道：“你们先动手，我绝对不会干涉。”
有了他这个先例，其两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一边退到远处，一边警戒着四周。
苏莫天忍不住握了握拳，虽然早有预料，并且黎苍一人对十一人的场景和小说中的情节一模一样，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的担心。
倒是黎苍这个当事人，反而一派云淡风轻，他将黑发用细绳松松的束在一起，然后祭出了自己的灵剑。
目前黎苍的灵剑算不得什么逸品，只是一般弟子都有的普通灵剑，但当这把剑散发出璀璨的灵光时，全场弟子几乎都摒住了呼吸。
所谓灵光不仅受灵器品阶的影响，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使用者注入灵力的多寡。
黎天企和黎天雄这边的十一人就像突然触碰到什么开关，也纷纷祭出自己的灵器，有人像黎苍一样吃力不讨好的凭空御剑，但更多的人还是将自己的灵器握在手中。
但没有一人的灵器像黎苍的剑一样散发出如此明亮的光辉。
“这就是天才的实力吗？”
一位弟子这样喃喃自语道，恰好被苏莫天听见。
他在内心反驳这位弟子，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除了天赋，黎苍还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屈辱。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王道主角”的迷人之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