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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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不能冷静应对，叶初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懊恼。被内心心虚的因素干扰着，总有一天会掉了马甲。
要怎样，才能自然的相处呢？
缓了缓，僵硬的身体蓦然放松。叶初摈弃掉脑中害怕被发现的想法，脸上浮现的慌张一点点收了回去。
因为情急而放下的双臂重新交缠在胸前，这种怕冷的真实感觉是伪装不出来的。
“我体质有异，所以就算是在寒冷地方长大，也一直都没有习惯。每到冬天的时候，我身上穿的衣服从来都比别人厚上许多……也不喜欢动弹，在屋里暖和的地方待着，就像是生根了一样离不开。”叶初强忍着寒气的侵袭，说：“可能就是因为混沌之体才这样的吧，师尊你带我来这里，我真的难受的不得了。”
红润的嘴唇失去了血色，愈发变得苍白。叶初渐渐镇定下来，神态浮现一种自然的从容自若。
叶初的表情确实不像是装的，池子瑜静静凝视着他，微挑的凤眸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
良久后，池子瑜才道：“上去吧。”
“师尊……”
“若是连这点寒气都忍受不了，这让为师如何相信你以后能通过更为苛刻的历练？”池子瑜淡淡道，“你不能闭关修炼，那么历练是最为合适的，在面对地狱式训练的时候，你也打算临阵退缩吗？”
叶初下意识说：“我当然不会！”
“那就把这冰室当做你的第一个训练吧。能通过寒气的考验，就算你成功。”
叶初是真的怕冷，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迟疑拒绝，只会让对方看不起自己。连一点痛苦都忍耐不了，就算拥有独特的灵根，也不过是个会被别人努力而追上境界的不思进取的废柴罢了。
“是，师尊。”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叶初一点不含糊地翻身上了冰床。双腿盘好打坐，他屏气凝神，身体稳如泰山，仿佛不是和冰块接触，而是静坐在光滑地面上一样。
“就这样，不唤真气护体，看徒儿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说罢，池子瑜便离开了冰室，叶初微乎可微叹了口气，尽力忽视那从下方传上来的透心凉意。
在夏天的时候，叶初最想做的一件事是打开冰柜门，把自己蜷缩在里面。其实那都是玩笑话随便说说而已，如今真的实现了，他却有一种强烈想要被太阳暴晒的冲动。
要是换成原本的身体，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叶初就要被冻死了，但这具看似单薄实则结实的肉.体，只让他感到时间一刻一刻流逝的极度缓慢。
视野里是一成不变的白，叶初索性闭上了眼，犹如永远静止的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身上穿的衣服根本起不到遮挡的作用，寒气紧贴肌肤，一寸寸仿佛是要融入血液和骨髓。
丹田里平缓流动的真气逐渐慢了下来，奇异的出现一阵往外涌的感觉，推搡着像是要把什么不属于它的东西挤出去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不知是困了还是被冻僵了，叶初的意识渐渐抽离了身躯。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叶初第一反应是这冰室内还有其他人存在。
“师尊？”尝试开口，声音干涩的简直不像是他的。许久没活动的四肢僵硬到动不了，叶初连扯动嘴角这个简单动作，都耗费了一番力气。
“嗯。”自身后传来轻轻一个音节，顿了一下，那声音再度响起，“莫要出声。”
叶初便乖乖的不说话了。
冰冷的触感自背后传递过来，叶初知道池子瑜此刻在他身后。
掌心一转，那冰凉的源头，竟是有股股温热窜入身体，并且很快就席卷了全身。
叶初不知道池子瑜隔着衣服碰触自己，有没有感到熟悉的感觉，总之在之前想通后，他就觉得这些好像不是特别重要了。
灵魂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干嘛畏畏缩缩的怕被发现，就算真的被发现要命丧于此，不是还有系统的救命机会吗？
想通之后，叶初就觉得放开了一些，每次见池子瑜都要做充足心理准备这件事，似乎也不必要继续了。
过了半晌，池子瑜道：“徒儿，为师已替你把体内杂质清除干净了。”
“多谢师尊。”想了想，叶初又补上一句，“还有功法和画影剑的事，都要道一声谢。”
“道什么谢？师徒间无需如此生疏。”
叶初便又不说话了。
他忽然纠结起一个问题，这些收徒弟的修仙者，无私传授教导徒弟，图的是什么呢。徒弟成长之后感恩回报？或是青出于蓝的欣慰？抑或是在漫长寿命中的点滴陪伴？还是养成徒弟后桃李满天下亦师亦友去哪儿都有熟人相待的念想？
叶初有点想不明白，索性问了出来：“师尊，你说这修仙者，为什么会想要收徒呢？”而且还是从宗主手上抢过来的。
“为何问这种问题？”池子瑜道，“没有收徒，没有传承，所有人都靠自身摸索，修仙界还能有进步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初想了想，说：“就好比，师尊你不喜收徒，那为什么还要收我为徒呢？”
背后沉默了，冰室内静的连轻微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只是好奇，师尊不想说便不说吧。”叶初说，“修真界里，开山建宗的总归是少数，大部分修仙者，在境界到达一定地步后，都是一个人默默修炼的吧，也不知那些人，总是独来独往，会不会觉得寂寞。”
又过了半晌，池子瑜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那些人，自是不怕寂寞的。”
所以就算是归云峰人那么少，还不准许其余弟子随意进出，你这个峰主，其实还是害怕寂寞的吧？
想到这，叶初的疑问也得到了答案，他觉得，池子瑜会选择收徒，就是想找一个陪伴而已。
师徒这种关系，不像朋友那么难维持，也不用担心哪一天被所谓的朋友背后捅上一刀。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只要在徒弟身上倾注心血，保护着不让他陨落，徒弟自然也会以真心相待，或许这就是最为长久的一种陪伴吧。
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找一个道侣呢？徒弟长大后总归是有自己的生活，而道侣，才是真正能永远长久陪在身边的人。
哦，忘了……池子瑜他正是被道侣抛弃了的呢。被徒弟抛弃，还可以用徒弟长大要有新的天空来欺骗自我，被道侣抛弃，就是单纯字面意义上的失去陪伴了。
叶初一直低垂的眸缓缓抬起，眼底流动着许多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布帛摩擦带出的细微声响在背后响起，池子瑜起身，出现在叶初面前。
“能在这极寒冰室待上五个时辰，徒儿你通过了这项考验。”
“……我可以站起来了吗？”
周身寒气在瞬间消失，叶初愣了一下，恍然回神，已是置身于一处装饰素雅的雅室内。
屋内的装扮简洁但不失大气，素雅的垂帘和坠饰都显出顺滑的上好质感，这地方，若是仍在归云峰，也就只有池子瑜住的地方能有这种待遇了。
低头一看，仍是在床.上。柔软的被子垫在身下，像是被许许多多羽毛包围一样，让叶初生出一种从地狱突然来到天堂的错觉。
”是为师太苛刻了。”池子瑜立于窗前，远眺窗外被风扬起的花瓣，“你才练气中期，承受寒气的考验已是不易了，虽然能通过考验，但还是有少许寒气入体，其实……”池子瑜不再说下去。
其实你本来没想考验我，只是想借由寒气排杂质的借口，给我渡真气好方便查探一番吧？
“其实这个考验早晚也要进行的，我感觉好像提高了不少对寒气的抵抗。”叶初接过话头，“以后历练若是无意间进到寒冷地方，也不用提心吊胆惊慌失措了。”
“这段时间就在这好好休息，寒气自会慢慢排出。”池子瑜微微侧头，“为师还有事，得去找宗主商讨一下同天玄宗的比试，就不陪你了。”
“师尊！”叶初及时叫住正欲离开的池子瑜，“那个比试，我也可以参加吧？”
“你不用参与选拔。”池子瑜说，“每峰推选一名弟子，直接入围。我归云峰就你一名新入门弟子，还需要参加繁杂的选拔么？”
就知道是这样。
“等我休养好后，一定努力修炼。”叶初说。
池子瑜微微颔首，而后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暗红色的剑匣摆放在屋内一角，叶初望着画影剑，缓缓躺下身去，不久便陷入了梦境。
身体被冻僵了，行动十分困难，叶初休息了好几天，才得以再次下地。能下地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摸那红色剑匣。
拔出画影剑，叶初急不可待就往外走去。挥剑欣赏那漂亮如水墨的残影，他甚至没发现有人朝这里走了过来。
等叶初有所察觉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他跟前。
叶初下意识捏紧手中的画影剑，后退一步拉开和那人的距离。
上下打量对方一番，叶初蹙眉说：“你怎么不让侍女知会一声，就擅自闯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叶初（警惕）：说，你摸到了什么！？
池子瑜（淡然）：隔着布料还能摸到什么？徒儿不如把衣服脱了，再让为师摸一摸？
叶初（强装镇定）：师尊，你在和我说话吗？……我刚才是在和空气说话呢，这空气无时无刻都在摸我，真的好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