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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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账的约定
还好只是一个亲吻，不然的话我真的会把手上的牛奶杯朝着少爷的额头用力砸下去的——这是我在少爷说完话后的反应。
也许这个世界的我和少爷接吻次数不少，甚至上升到某种关系上，但是对我来说，这方面根本是一片空白好么！
而在结束亲吻之后，少爷就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发，说了一句“吃完把东西放到厨房就可以了”，然后就又出了房间。
我沉默地看着手里的牛奶杯，心想我果然没有动漫人物那么厉害，别人生气的时候轻松就能捏碎一个杯子，哪像我，捏得手掌的虎口位置都要撕裂开来了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只会让自己手疼。
一口气喝光剩下的牛奶，我抹了抹嘴，然后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简单的运动装穿好，端起托盘去了楼下的厨房。
这里确实是少爷家，布局也差不多，只是有的家具还有一些东西的摆放有所变化，基本上还是我熟悉的那个家……好吧，那栋屋子。
已经不想用“家”这个词来描述这里了。
习惯性地把托盘里的餐盘杯子都洗干净，放回它们应该在的位置，我拿过干抹布擦干手，然后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
真的是很熟悉的厨房啊，从小就跟着立花姐在这里学习烹饪，失败作也好，成功作也好，这里的每一件东西我都熟悉它的位置和模样。
想到立花姐，我愣了一下。
在我的身体被占据的那段时间，立花姐应该也是在我身边的吧？她是少爷的父母还在时就在的女佣，那个“我”被接过来的时候，应该也是由立花姐照顾我的，那么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立花姐也该是知道的。
还是说，就连立花姐也帮着少爷瞒着我真相呢？
这个问题一出现在脑海里，就迅速发芽生根，几乎要长成带刺的藤蔓，紧紧地缠绕着心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压抑起来。
眼睛却发酸发涩，有发烫的液体将要涌出。
即使这样，之前立花姐还是在帮着少爷说话，希望我喜欢少爷——她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吗？她是真的在为我好吗？
又或者说，我真的还能去相信吗？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旁边的厨具，我想也不想就拿过一把水果刀，粗糙不平的刀柄握在手心里，却有奇妙的安心感传递过来。
哈哈，我居然也会走到这一步，居然需要这种危险的东西才能让自己安心下来。身边没有梦貘，没有洛基，也没有联盟里的人的帮助，什么都没有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又能做到什么？
“拿着水果刀干什么？”身后响起了少爷的声音，我差点抑制不住把水果刀朝着他掷出去的冲动，最后只是咬紧了牙关，转过身勉强笑道：“打算削个苹果来吃，少爷要吃吗？”
少爷走了过来，轻轻按住我的手腕，将水果刀拿走，语气平淡：“我来就好了，这种事不用你来做。”说着就拿过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看着光亮的刀刃在少爷手指间翻飞，我突然想吐。
之前就是这样的啊，这样轻轻松松割断了我的喉管，可是这样一双手现在却在帮我削苹果，不知道是该觉得讽刺还是悲哀。
“……想杀了你啊。”我喃喃地说道。
少爷抬起眼，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不过随即眼神柔和下来，放下水果刀，手掌覆上我的头顶：“还在因为噩梦难受吗？”
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是，那是你绝对想不到的噩梦。”
少爷的手动作一滞，随即重新拿过水果刀，放进我手里，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就在这里，扎下去就好了。”
他的表情太平静，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突然觉得手里的水果刀重得我拿不动，任凭指尖松开让它掉到地上，然后赶紧用右手手背挡住眼睛，苦笑道：“我在做什么啊……”
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杀了我的少爷，而是梦境里的、和“樱木桑”相处得很好的另一个少爷，对着他我都会涌起杀念，如果面对真的少爷呢？
而且面前的少爷没有反抗我才有可能得手，换了真的少爷来，恐怕不等我动手就已经被再次杀死了吧？简直太蠢了。
少爷抓住我的右手手腕拉开，我不得不去直视着他，随即看到他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很奇怪：“既然他杀了你，那你就去把他杀掉吧。”
……是我的耳朵不正常了还是少爷的脑子不正常了？
少爷只是抱过我在我耳边低声说着：“从现在起你要记好，凭你的力量是根本杀不了我的，如果真的想要报复我，那么你要做到这些。”
“首先，你必须变得足够强，一般人是赢不了我的。”
“其次，你必须找到帮手，单打独斗比不上人多势众。”
“最后，你必须……不能对我表现出任何好感。”
说得很有道理啊，但是，你跟我说要怎么对付“你”没关系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随即挠了挠脸颊：“那、谢谢了。”
“现在还是想杀掉我吗？”少爷松开我，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果刀。
这种时候当然要摇头：“不，已经不想了。”
少爷将水果刀递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放回原位，然后说道：“《伊势物语》里有一句和歌是这样的——‘人虽可恨终难忘，一半恩情一半仇。’你确定到了那个时候，真的能杀了他吗？”
我想了一会儿，坦然地说：“也许我会在最后一刻停手，或者不至于杀死他，我毕竟没有杀过人，也不想给自己增加罪孽。他也确实对我有恩情，但是，他既然已经杀了我一次，不管是恩情还是仇恨，早就在杀我的时候抵消了，不是吗？”
“那你最好杀死他。”少爷垂下眼帘，看着掌心里已经削好的苹果，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因为对他来说，感情从未抵消。”
“你是想说他还会继续喜欢我吗？”偶尔也有反应快的时候，我笑了起来，“可是他凭什么觉得一个被他杀死过的人会喜欢他呢？”
少爷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轻声笑了起来：“说的也是。”
他牵过我的手：“那你就去找一个对你更好的人吧，不会杀死你，不会让你受伤，不会让你遇到危险……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总觉得异常啰嗦，简直像是在交代后事。
……等等，交代后事？
少爷抬起头来看着我，笑容看起来居然像个孩子。
“这是第二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请你一定要幸福。当初你为了我哭成那个样子，可是我还是没有撑到救护车来，让那个人代替了我，也让你遇到了现在这种事，而我只能一直通过他来看着你，帮不了你什么。”
“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我什么也做不到，现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你要怎么做，更不知道这种方式是否正确，也没法看到最后了。”
他捧起我的脸，重新亲吻下来，温柔又冰凉。
“如果我只是我，你会喜欢我吗？”
周围的场景突然像是碎裂掉的玻璃，又在碎裂中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沙，而原本站在我面前的少爷也变得虚幻起来，身影更是变成了孩子。
“去叫救护车吧。”
“不要哭，不会有事的。”
“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做朋友吧。”
“嗯，约定好了的。”
尘封许久的记忆渐渐苏醒，我看着面前有着银色短发的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笑着摇头：“说好的，要做朋友的啊。”
男孩也露出笑容来：“嗯，约定好了要做朋友的啊。”
“即使是在梦境里，也不应该随便亲吻的啊。”
“第一个亲吻不是我做的，只有第二个是。”
“那就是说少爷也进入了这个梦境？还真是巧。”
“因为他想要见到你，我也想——最后一面。”
“还没跟你算账呢，这个亲吻的账。”
“可是我现在要走了，没办法还账了。”
“那就等到下辈子，可别忘记了。”
“嗯，那就约定吧，下辈子再还给你。”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睁开眼看到的是炮哥家的天花板，我猛地坐起来，抱住身旁还是孩童体型的洛基就大哭起来，也不管梦貘焦急的询问。
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总是一无所知地活着，知道少爷是穿越来的也没有想过那副身体原来的主人——明明那才是我真正的少爷。
可是他都知道，就算只能在梦境里见到我，还是想帮助我。他没有怪我，还是希望和我做朋友，还是喜欢我。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总有人在看着我，守护着我。
“我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我哽咽着哭喊。
“怎么了？”洛基无奈地拍着我的背，“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如果真的是小孩子就好了……”回到当初那个时候，我一定会立刻去叫救护车，去救他，然后和他成为朋友——这却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