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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天柏伸手去握曾念薇的手,她的手柔软细腻,一如往常的触感。可她的掌心里却是微微淌了汗。
许天柏当即便沉了沉脸。
曾念薇有个小习惯,许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她每次紧张或是害怕,手里都会不自觉地冒汗。
从前在公主府那一次,他伸手去握她的,她便是这样。
许天柏便再看她的神色,她虽然面上镇定,可额角鬓间却是渗了些细细的小汗珠。
许天柏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神色立即便肃了起来,眼神顿时冷了七分。
太子忽然下令宣召曾念薇入宫, 他一听到消息便赶了过来。
曾念薇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淌过一阵一阵的暖流 。
她反握住他手,笑道:“我没事。”
许天柏却是哼了一声,冷声道:“谅他也不敢为难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极冷, 丝毫不忌讳。
曾念薇心中便惊了惊,暗暗地思索他这话里的意思。
许天柏便道:“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夫人莫须害怕。”
这便是向曾念薇表明立场了。
对东宫,承国公府无需畏、亦不需惧!
曾念薇便点点头。
“我知道了。”
许天柏面色有些凝重,曾念薇心里也暗自思量着今日之事,小夫妻难得的无话,一路径直回了承国公府。
至于东宫这边,此时早已一片欢喜。
就在刚才,曾良娣被诊出了有了身孕,这可是大大的喜事一件,太子殿下高兴得不得了。珍异奇玩、首饰珠宝、绫罗绸缎、名贵的补品药材,源源不断地往长生殿送来。
曾良娣本就受宠, 如今更是恩隆不断。
长生殿里的人欢喜不已,只因太子殿下暗示,只要曾良娣一举索男。这空出来的侧妃之位便是囊中之物!
如今,东宫里的人都盯着曾良娣肚子里的那块肉。
在外人眼里,曾良娣可是从定安侯府里出来的,是吏部曾尚书的亲侄女。这些日子。不少人都有意无意地往吏部蹭,企图从曾尚书曾启贤嘴里套出点什么。
谁不知道,嘉和帝最是重视礼仪规矩、最为重视嫡长血脉!太子如今风头正经,地位牢固若金汤!
若是能为太子诞下一儿半女,加上有娘家的支持,以后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然,曾尚书倒是平静得很,似乎完全没为曾良娣的事有所改变。
不少人心里直道曾尚书可真是沉得住气。
倒是有些知情人若有所思,定安侯府里大房二房三房的那点事,他们多少也有耳闻。
与别家的观望不同。庆宁侯府里一片愁云惨淡。
光这三四年,庆宁侯鬓角全白了,老态毕露。
他满脸阴郁地回了庆宁侯府,提着世子萧逸便是一段好斥:“......往前我瞧着,你也是个有脑子有章程的。能担当得起这庆宁侯府。可你瞧瞧!你瞧瞧!你最近做的可都是些什么事儿!”
庆宁侯怒目横瞪,一甩手将整个案桌上的书卷折子全扫到了地上。
“你个逆子!你这脑子,是被狗吃了吗!?”庆宁侯越说越愤怒,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将手里的一个折子甩到萧逸脸上, 恨恨道:“这折子,是能上的吗!你是不是,想将整个庆宁侯府都赔在你手里!?”
若不是傅阁老出面将折子拦了下来。如今整个庆宁侯府都岌岌可危!
庆宁侯对萧逸极是失望:“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一天到晚地往外跑,议事的时候没个主意,如今还捅出这样的事,你这是硬生生地将整个萧家往火堆里推啊!”
庆宁侯便说便喘气,话说的极重,萧逸一张脸都变了变色。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反而是一旁的萧乐为他说话:“父亲莫要动怒伤了身子,也许大哥只是一时急忙了头,才思虑不当。大哥一直以来肩负重担,就是偶有偏差, 父亲看在大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原谅大哥这一回吧。”
萧乐不说话还好,他这话一说,简直将萧逸以往所为庆宁侯府所做的那些全抹灭了。
萧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而庆宁侯一听这话,顿时更怒了。
“你给我回去好好检讨!再这样下去,休怪我无情!”
庆宁侯不是只有一个儿子,除了萧逸之外,萧乐和其他几个儿子皆亦出色,萧逸不过占了个嫡长的名号。世子之位,既可立,亦可废的!他年岁渐老,以后这庆宁侯府是要交到世子手中的。世子之责,关系到的是整个庆宁侯府以后的未来,不可谓不重之又重!
这段时间,太子总是莫名地给他下绊子,而他虽然没找到确凿征募,不但如此,多年的政治敏感还告诉他,承国公府亦不少落井下石,尤其是许天柏,总是关键时刻捅他刀子,让他很是头疼。
他自问没什么地方得东宫和承国公府,可对方这么做,定然是有原因的。
他费了许久才隐隐摸到点头绪。庆宁侯府,若是有什么地方齐齐让东宫和许家不满,也只有从他那好儿子萧逸那入手了。
东宫里,如今曾念秀得宠,而当年曾念秀可是在庆宁侯府吃了大亏!至于许家, 庆宁侯也只能想到这是与曾念薇有关了。
庆宁侯怎么想,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曾念薇并不得知。
一路回了承国公府,许天柏只在锦绣园呆了一会儿便到外书房去了。
他有正事要做,曾念薇则是回房眯了眯。
午睡醒来, 曾念薇才知道许天柏回过锦绣园,这会儿已经出门办事去了。
曾念薇便没有多问什么,让人搬了藤椅在院中,寻了些地理游记之类的书来看。
没看一会,便有小丫鬟来报二夫人来了。
许二夫人?
曾念薇挑了挑眉,便让人将她请了过来。
“二婶婶来了。”
“还不赶快去沏茶?” 曾念薇吩咐一旁的丫鬟,转身对许二夫人笑道:“没料到二婶婶会来。若是有若怠慢, 二婶婶千万莫怪才是。”
许二夫人便笑:“阿柏媳妇儿说的这是什么话? 一家人哪用这般拘礼?我这正好得了闲,便想着来找你说说话。”
她说着,往一旁的案桌上望了一眼:“原来在看书呢。早听说阿柏媳妇儿是个聪慧的。”
“ 不过些闲书罢了。哪是什么大智慧? 二婶婶可别笑话我了。”
许二夫人便也笑。
“真是谦虚的孩子。”
她说着, 便从今日的天气说到了今年最流行的绸缎料子再说到京城里流传的八卦。
“......现在呀,整个京城都在说曾良娣的事儿呢。曾良娣这般得太子宠爱,若是能一举得男,那才可真真是在东宫里站稳脚了呢。这么一来,整个东宫的格局都要变了呢!”
许二夫人说着,眼角窥着曾念薇的神色。
曾念薇便笑了笑。
“哦?曾良娣她有喜了?这可真是件好事呢!若不是二婶婶今日提起,我都还不知道呢。”
不知道?
不知道才有鬼呢!
许二夫人心里暗暗碎了一口,面上却仍是笑容满面:“这事儿整个京城都在船呢, 阿柏想必也早知道了......”
许二夫人的笑意便顿了顿。似是很不好意思:“......我还以为,阿柏早便告诉你了呢。”
“朝堂之事,岂是我们这些内宅夫人应该管的?曾良娣是我堂姐不假,可如今却是东宫之人。她有喜,我只有为她高兴的份儿。其他的,我可就管不着了。夫君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不与我提,约也是不想我瞎操心。”
“呵呵。”
许二夫人便干干地笑了声。
“可不就是,我这听说了,也很是为曾良娣高兴呢。”
曾念薇微微一笑。
茶盖轻压茶碗,翠绿的茶汤盈盈飘着白雾。越发衬得瓷白的茶碗晶莹通透。
许二夫人端着茶碗,螓首微低刚想饮茶,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道:“这次东宫可是喜事连连呢,听说出了曾良娣,还有两位良媛也诊出了喜脉呢。”
“哦?那可真是件大喜事。”
这事儿曾念薇还真不知道。
许二夫人便笑道:“可不是。听说圣上有意为太子添人呢。”
太子秉承嘉和帝,后宫里的嫔妃并不多,如今一下子有了三个不能侍寝,添人也不足为奇。
“也不知谁家姑娘有幸,能被选中。” 曾念薇便客套地道。
许二夫人却是笑得颇有深意。
“哦。对了。 你不是还有个刚及笄不久的妹妹?我听人说了,那也是个品貌解优的好孩子。”
曾念薇便没借口。
曾念薇不知道的是,定安侯府里此时正为曾念芳的婚事闹成了一团。
曾念芳哭成了个泪人,任谁劝也不听。
曾启贤头都大了。
“父亲,我也是你女儿,父亲怎么就不为女儿考虑考虑?”
曾念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形象全无,可见是真的急了:“父亲位高权重,女儿亦是定安侯府的嫡女出身,父亲将若是将女儿嫁到那般的一个人家,那以后女儿的脸面可往哪儿搁?女儿还要不要在京城立足了?”
曾启贤皱着眉头看她:“瞧瞧你,一个女儿家,像个泼妇似的又哭又闹,像什么话!”
曾念芳却是不管不顾地,眼泪直掉。
“那父亲便为女儿想想,推了这门亲事罢。”
“成家怎么了?成家上下知书达理,又是书香传家、满门清贵,这样的人家,从哪里找?成三公子也是个出色的,文采斐然,为人温和儒雅。”
曾念芳却像是被触到了穴点一般,忽地便尖锐了起来:“一个穷书呆子罢了,谁稀罕!”
曾启贤当即便变了脸色, 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曾启贤是极发怒的人,可他一旦发怒,那后果远比一般更严重。曾念芳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愣住了,惨白着一张脸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