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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格父亲听了先是一愣,而后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夏立在一旁,双手藏于袖口中,无辜的看着比格父亲,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这小雌性,什么都能说到你那东西上来。”
夏低眉顺眼,煞有介事的行了个礼,说道:“叔叔承让了。”
“既然你叫我一声叔叔,我看看便是。”
比格父亲抬起手挥了挥,弯腰拾起羊皮卷,敛去笑容,认真的看了起来。这一看就看了整整一上午,比格父亲看图,夏也没闲着,一边帮忙照顾摊子,一边观察比格父亲的一举一动。若是比格父亲蹙眉咂嘴,夏就轻声解释一二,有时候两人会就一个细节讨论一半天,更多的时候是夏才一说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比格父亲就拿出了一个比夏的还好的东西。
看着比毕加索画的更抽象难懂的画在比格父亲笔下,渐渐变得具体明了起来,夏回头和塔尔相视一笑,塔尔竖起了拇指,夏大力的点点头。
“你们两个,”比格父亲停下手中的笔,斜眼看着他们,“想夸就夸,我会说你们不成?”
夏哑然失笑,回答道:“对对,叔叔真棒。”
比格父亲无不得意的拇指一横,擦了擦鼻尖,说道:“那是当然。”
说罢,比格父亲又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工作中,夏立在旁边,也不敢怠慢了。比格父亲才一伸手,他就将茶杯递过去,比格父亲才一擦头上的汗水,他就拧好热毛巾递过去,这皇帝一般的待遇,就连站在旁边的塔尔都心生嫉妒,几次拉着夏要离开,但都被夏拒绝了,夏此时什么都顾不了,只想等着比格父亲点个头。
“可以。”比格父亲将碳棒架在耳后,卷起羊皮卷,抬起头看着夏。
这一刻来的太突然,夏目瞪口呆,塔尔晃了他几下,他才从震惊中走出来,高兴的笑了起来。比格父亲看着他,轻声哼了几下,一边收拾摊子,一边和夏讨论制作的流程,听说夏已经找好树以后,比格父亲停下手中的活儿,再次抬起头,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夏。
感受到比格父亲的目光,夏的话戛然而止,转而问道:“怎么了?”
比格父亲摇摇头,又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我之前就想问,这关乎全城人利益的事儿,你为什么不让洛特来?”
夏一愣,他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比格父亲一问,他才仔细思考起来。比格父亲也不急,慢慢收拾着,等待夏回答他的问题,良久,他听见一声叹息。
“我不知道。”
“不知道?”比格父亲反问道。
“对,”夏点点头,“火木交易是我一手促成的,遇到了问题就假以人手,我没有这种习惯。而且,洛特本就有恩于我,现在他要我帮忙,我不能不帮。”
比格父亲听了,微微笑起来,说道:“有意思,你也好,那边站的小子也好,都很有意思。”
早市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夏和比格父亲走在前面,一说起与木制品有关的话题,比格父亲就像有说不尽的话一样,听到夏说用木头可以做出与真鸟无异的机关鸟之后,比格父亲的眼睛亮了起来,说什么都要让夏把图纸给他,这可把夏给难倒了,鲁班做机关鸟只是传说,他去哪里找图纸给比格父亲。两人在前面聊得起劲,塔尔就面无表情扛着摊位的东西跟在后面。
到了家门口,比格父亲心满意足的看着夏,目光已经不是刚开始的生疏与防备,而是一种看朋友的目光。他拍拍夏的肩膀,又冲放好东西的塔尔笑了笑。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让我大开眼界。”
夏回答道:“我什么都没做,之后就要拜托叔叔了。”
比格父亲摆摆手,与两人别过之后,转身进了屋。夏看着比格父亲家的门一开一合,食指划过下巴,心中有了一个还没成型的主意。
塔尔拉起夏的手,淡淡的问道:“回家?”
夏想了想,冲塔尔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像是狐狸要去偷鸡的表情,说道:“不,我们去比格家。”
比格打完猎回到家中,就见自己的伴侣维卡里在泡茶,比格放好东西,伸手搂住维卡里的腰,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侧,又轻轻啄了一口。维卡里嗔怒的瞪了比格一眼,将水壶猛地塞进比格的怀里,烫的比格连话都说不出口。
“家里来客人了,快去招呼!”维卡里叹了口气说道。
比格放下水壶,听维卡里的话,端着两杯茶向客厅走去。刚进客厅,就见坐在椅子上,一脸笑嘻嘻的夏和面无表情就像个守护神立在夏身旁的塔尔,看见这种阵仗,比格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塔尔走过来,将比格手中的茶杯端走,一杯递给了夏,自己的则留在盘子里,随手放在了桌上。夏捧着一杯茶也不急着喝,笑眯眯的盯着比格。
“怎么来了?”比格走过来,坐在了夏手边的椅子上。
夏继续笑眯眯的看着比格,回答道:“没事过来坐坐。”
比格没好气的呐呐道:“没事怎么会来?”
夏叹了口气,露出一副被说中了的表情,说道:“知我者,比格也。我来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
比格也跟着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夏多半是为这个而来的,想到昨天夏和父亲的冲突,比格不免有些担心。
“你和我父亲没再起什么争执吧?”
“没有,”夏抿了一口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还算聊得来的。”
“是吗?”比格挑起眉,有些惊讶的看着夏。
“是,”夏肯定的点点头,“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夏将事情一说出口就遭到了比格的反对,比格猛地站起身,有些激动的走了几步,回过头朝夏走过来。犹豫的抓抓头发,又打不定主意的放下手。
“不行,先不说我已经是个猎人了,就算去也只是帮倒忙。”
夏不依不饶的说道:“谁说的?你去就算是帮大忙了。”
比格有些心动,他知道这也是父亲的心愿,于是,他试探的问道:“那我去试试?”
夏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比格想了半天,最终犹豫的答应夏会去看看,但能不能帮上忙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清晨,薄雾笼罩着整个城邦,宛若仙境一般。比格父亲赤着胳膊站在庭院中,打量着夏挑选来的树木,不一会儿,他转身走到庭院中堆放工具的角落拿了件工具出来,往树木上狠狠一锤,木屑飞溅起来,就像是初冬的雪花一般。一下又一下,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不一会儿树木中间已经凿出了一个浅浅的凹槽,比格父亲擦擦脸上的汗水和木屑,起身进屋喝了杯水,又走了过来继续工作。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树木已见雏形。吃过午饭后,比格父亲拿着工具继续凿,和上午的精力满满不同,他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在工作的过程当中,也时不时的停下来揉揉酸痛的肩膀。就当他放下工具揉肩膀的时候,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肩膀,比格父亲僵硬的转过身,见比格拿着和他手中一样的工具站在他的身边,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看着他。
比格父亲嘴角动了动,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两人默契的开始工作,木屑飞溅,就像是初冬的雪花一般,比格父亲擦擦头上的汗水,他记得比格的出生是在一个有雪的冬日,那时,他抱着软软的小兽崽,将他放在了自己制作的木床上,小兽崽露出了安详的表情。
几日之后,贝尔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试航活动。夏挤在人群之中,看着比格和他的父亲将和自己想象中一模一样的船拉过来,心里百感交集,差点就没泪如泉涌。还好塔尔有力的手掌及时握住了他的手,默默的给他力量,夏回握住塔尔。
在洛特简短的祈祷之后,兽人们合力将船推进水中,船在河水中摇晃了几下,逐渐稳住,像一片叶子轻轻浮于水面之上。这时,一阵欢呼从人群中爆发出来,夏和人群一起欢呼,一起看着身为木匠的比格父亲和他身为猎人的儿子相拥,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试航活动结束后,夏被比格父亲叫了去。老兽人经过几日的操劳,身体和面色没有异样,反而越来越好了。夏朝站在旁边的比格挤了挤眼睛,比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弄得夏差点笑场。
“独木舟还满意吗?”
夏无言的竖起大拇指,比格父亲见了哈哈大笑起来,夏也跟着笑了起来。良久,比格父亲拍了拍夏的肩膀,将一把刻着图纹的木勺递给了他。
“这是?”
比格父亲回答道:“送你。”
夏受宠若惊的看着比格父亲,又看看手中的小木勺,说道:“谢谢。”
比格父亲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对他说道:“有时间和比格一起过来吃饭,顺便把那老家伙也叫上。”
夏故作不知的看着比格父亲,问道:“老家伙?”
比格父亲恼羞成怒的低吼道:“就是老猎户!”
作者有话要说:暖暖的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