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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后特意挑苏逸处理朝政的时间过来,原本就没打算放过她,是以并没有为自己做出辩解。
见她倔强的昂着头,太后怒气横生,将桌子拍的咣咣作响:“大胆,还不跪下回话。”
两位嬷嬷见状来到代婉身侧,把着她的肩膀,一左一右向下按,她们均出自慎刑司,手劲极大。以至于代婉被强按在茶杯碎片上的时候,肩膀上的疼痛竟远胜过膝盖。
恰巧她今日穿的月白色衣裙,红色血液渗出,粘在上面,愈发显得触目惊心,代婉听到周围传来的抽气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视线与坐在太后身旁的慕容澜相对,她看着她,双眸平静无波,仿若在看死人,是有多恨她,竟连一国之母的贤容大度也不肯装了。
文昕眉头轻皱,低垂着眼眸,后宫里的肮脏手段,似乎多看一眼都是侮辱,站起身,朝着上座二人规规矩矩行了宫礼:“太后娘娘,臣妾身体不适,想先行告退。”
“贵妃,哀家记得,你的父亲与兄长可是为代世明所害,你也因为她被皇帝冷落多时,代家一门奸佞,你就不想留下来看看这个女人应有的下场。”
提及前朝,文昕面色不变:“过去的事情,文昕已经全然忘记,还望太后成全。”
见她如此,太后心生烦躁,心思却并不在她身上,不耐烦的挥挥手:“既然如此,贵妃就先回去休息吧。”
文昕袅袅转身,从头至尾没有看过跪挺在中央的人一眼,她是后宫难得的明白人与聪明人,倘若那个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整个后宫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风暴。
围观的人少了一个,唯珍阁内的审判还在继续。
代婉有些支撑不住,一手撑在地面,身子微微倾斜。嘴上不说话,心里却将后娘老妖婆骂了个千万遍。
“哀家知道你在等什么,别妄想了,皇帝此刻正在勤政殿议事,无暇顾及这里。”
代婉抬起头看他,脸色煞白,额头冷汗遍布,嘴角仍勾出绚烂迷眼的笑意。
“太后如此,就不怕事后皇上追究。”
太后一声冷笑:“哀家乃皇上生母,难道他还会因为一个女人做出有违孝道之事。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况且皇帝已经下旨。代家家眷人人下罪。你尚未有任何封号,自然也在其中。”她说着,站起身,一步步朝着她靠近。“更何况,皇帝若是真心喜欢你,爱屋及乌,又怎会向代家下如此重手,可见,你在他心目中也不过是一个消遣娱乐的玩物。”
她的话句句狠戾,甚至不符她的太后身份,代婉觉得,老妖婆正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近乎疯狂,而他报复的对象,正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她直起身子,恢复一贯的雍容,冷眼看着她:“现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视线一一扫过,在某处停顿一下,代婉看着她们脸上或幸灾乐祸或默然或同情的表情,摇头苦笑:“算了,各自珍重吧。”
毒酒端到面前,代婉神色不变,端起来凑到鼻尖嗅了嗅,看起来像是要认命喝下的模样,在座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眼睛里亮光大盛。
嘴边勾起冷笑,怕她还有返还的余地,酒里可是下足了猛料,一旦喝下,便是华佗在世也是性命难保。
迎上上座二人冷淡的目光,扬起手,将杯中之物一点点,洒落在地。
手指一松,酒杯在地上滚了几圈,似乎在嘲笑某些人的自不量力。
一声嗤笑:“让你们失望了。这杯酒我不是不喝,只是要听苏逸亲口告诉我。”
太后气极,颤抖着身子指着她:“好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来人,给我灌下去。哀家偏就不信,皇帝会为了叛国之臣的女儿,跟她的母后作对。”
一声令下,除了刚刚那两位力气甚大的慎刑司嬷嬷,老妖婆身边得力的宫女太监也下来帮忙,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两人左右按着她的身子,一人去掰她的嘴巴,脸上一热,随即便是一阵惨叫。
只见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几人此刻均倒在地上,捂着断掉的手臂,声嘶力竭的嚎叫着,代婉站在满地的断臂、鲜血只见,看着那道明黄色身影一步步朝着她走来,嘴角轻轻扬起温暖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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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众妃嫔吓得尖叫着向后跳,待看清动手之人,双腿发软匍匐在地,就连一声“万岁”也哽咽难发出。
苏逸提着沾染鲜血的剑,一步步靠近,犹如从地狱浴血重生的恶魔,浑身充斥着煞气。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手,即便是站在他身后的成林,视线一转,竟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的妹妹,此刻的她与其他人一般,因为惊吓面色发白,看来自己的再三叮嘱,终究没有敌过宫中的利欲与嫉妒。
没有施舍给其他人哪怕半个眼神,苏逸的目光始终只聚集在一个方向,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他们二人。
脸上微微刺痛,他用龙袍袖子帮她擦拭脸上的血迹,力道算不上轻柔,对她,他还是埋怨的。
眉头越皱越紧:“脏死了。”
代婉脸上的表情带着抱怨:“明明是你自己没选好角度。还有,你的后宫都养了些什么样的人?”
“若非考虑到你,你以为他们的脖子还在。”
这句话说完,代婉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媚了。
二人旁若无人的笑谈血腥之事,旁人眼中的恐惧越来越盛。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太后孙氏扶着宫人的手站起身,硬着头皮迎向天子的怒气,手杖敲得咣咣作响,实则心中底气全无,她自己心中最清楚,她与苏逸表面的母子情缘早在假遗诏之事时便已悄然无存。
“皇帝,你这是在公然袒护罪臣之女,她的父亲犯的可是通敌卖国的大罪,你以后该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苏逸看着她,脸上、眼中无一丝情绪与波动。
“朕自登基以来,勤勉励政,自是无愧与百姓,母后何出此言。更何况”他将再度将视线转到她身上,目光缱绻深情,“只要她要,整个天下给了她又何妨?”
“你……”
听到他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不禁太后,慕容澜脚下不稳晃了晃身子,若非身后的侍女眼疾手快,她怕会一个不稳仰倒下去。
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掀起了怎样的狂风暴雨,将她打横抱起,步伐稳健的一步步迈出。
“对了,朕得知太后身体不适,特意重新修缮了白云禅寺作为太后休养生息之地,过两天母后就搬过去吧。”
“至于皇后,你就替朕好好照顾母后,一同前去吧,后宫诸事暂交由贵妃打理。”
“至于你们,”视线扫过俯身在地的妃嫔,“各抄心经五百遍,三个月内,除了你们自己的寝殿,朕不想再任何地方看到你们。”
代婉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只露出两只眼睛,张狂得意,我早就说过了,各自珍重。
苏逸直接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寝宫,直接往床上一扔,动作看似粗鲁,却控制着力道,代婉在柔软的床铺上滚来滚其,舒服的直哼哼。
苏逸看着在床上没心没肺的人,越看越来气。
“还不给我起来。”
代婉一听,立即坐直身子,模样就像是犯错的小孩子等着大人批评,乖巧的不像话。
苏逸脸上的表情却并未因此得到缓和。
“为什么不派人向我求救?若非贵妃的人向我通风报信,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
文昕?代婉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女人,无论是人是妖是仙,都是最为纠结的动物,即便她对她有救命之恩,但是从自己在意的人口中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尤其是在这个刚刚才死里逃生的时刻,难免有些介意。
仰躺在被褥上,转过脸闷闷不乐。
“怕什么,我又不是人,难能这么容易就被毒死。”
苏逸被她诸事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惹得更怒,当即冷笑:“是吗,那前段时间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是谁?”
“那还不是你……”
过往的事情再度被提及,令人心中的伤口再度渗出血来,谁都没有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他的叹息。
“你总是这样,做事只凭兴致,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样?”
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样?
你死了,我会怎么样?
代婉抽了抽泛酸的鼻头,终究忍不住,眼泪想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住的往下掉。
转身离开的步伐顿住,躺在她身边,将人搂在怀中,轻轻拍打。
“累了,睡吧。”
苏逸忘不了,刚刚她转身看他的那个眼神,明明残留着害怕却在一瞬间被温暖安心取代,那是怎样一种信任与依赖。
为了那一个眼神,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原谅你。
你是我的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