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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平走到窗外,望着外面的夜空,满天的星星又密又忙,但是相对于奥尔良上空的炮火,它们也都黯然失色。
无数的照明弹在空中飘荡着,在夜空如莹火游来游去,像水母在深海里漂浮。
“在奥尔良,我们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对攻占奥尔良太过操之过急了!现在,奥尔良之战已经打成消耗战,这是不我们所需要的,已经偏离了我们原先速战速决的计划,结果已经迵然不同。相反,现在的局面却正是英法美联军所需要的结果!”
张一平已经下了决心,他转过身来,坚决地说道:“我决定了,外籍兵团和106师,天亮之前脱离与联军的接触,然后撤出奥尔良!”
“天亮之前,这会不会太过仓促了!”于尔根急道。他没有想到张一平决断这么快,奥尔良南边的城市,外籍兵团和106师已经占据了上风,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够拿下,但是现在说退就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时间太过仓促,不仅我们时间上安排不过来,而且,我们是不是应该跟着德军方面商量一下,配合一下呢,这样贸然撤军,恐怕会给德军造成巨大的损失。”于尔根说道。
中*团丟弃一个奥尔良,对他们本身并没有任何影响,所以他们可以潇洒,但是对于德国方面来说,却不是这样。
无论是德*方、官方还是民间,都非常需要这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以及获取国内各阶层的支持,压制国内各种反战的声音和社会革命的浪潮。
如果因为中*队忽然撤出奥尔良,造成这一场本来应该胜利的战斗,最后成为失败,不说军队的士气会大幅度降落,就是国内因为之前的几场胜利而被强制压制下去的革命风潮也会再次爆发。
张一平会说道:“这些我自然会跟德军统帅部解释的,这一次只是暂时的战术性的后退,把一个到处是流感病毒的城市让给敌方,如果英军敢大举推进的话,流感会将他们彻底打败的。”
于尔根没话可以再说,他沉吟了一阵,居然说出下面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将那些感染流感病毒的尸体散布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比如废墟的瓦砾里面、下水道、无人居住的空置的房屋、水源等等,如果我们后退之后,英法美联军推进的话…”接下去的这些话,张一平不听也明白了,这又是一个简单的,残酷的生化战。
战争打到这个阶段,交战的双方为了消失对方保全自己,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想得到的,什么手段都敢用。毒气呀什么的,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人类的道德底线。
“我一向反对使用毒气,当然也反对使用任何不人道的战争手段…”张一平严正地说道,张安平听到张一平这么说,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不过由于他戴上了大口罩,没有人可以看得出来。
奥尔良地区的流感病毒之所以扩散得这么快,暴发得这么严重,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张一平暗中操作的结果,虽然张一平从来没有说过要这样做,但是张安平知道,张一平就是那个始作蛹者。而他张安平就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但是这件事情,除了两人心知肚明之外,谁也不会知道,就算他们两人面谈的时候,满口都是仁义道德,悲天悯人的状态,就像现在张一平说话的神态一样。
张一平说道:“我们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中国人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作为盟友,我们又必须尊重你们的决定,而且,这个世界是一个自由的世界,我们没有权利干涉你们采取任何行动的权利…这个世界真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张一平感叹着,离开了外籍兵团的指挥所。
张安平跟上来,在左右无人的情况之下,小声地问道:“总指挥,你真的反对德国人在城市中散布带有流感病毒的尸体?”
“我当然反对,在是与非的面前,我从来不含糊。”张一平说道。
“可是,你请我出山,你要我负责的工作,不就是…那个什么的吗?我为此还改了自己的姓名…”
“那个什么?”张一平笑道,“安平兄,我们在法国所做的工作是预防流感进一步的扩散,你的成就已经得到了全世界的认可,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改回你自己本来的姓名,以光宗耀祖。现在你已经是一个大善人,全世界著名的病毒防治专家,在你的研究和工作之下,救活了大量的法国老百姓。”
“还是算了吧,张安平就很好。”张安平无奈地说道,也许那一段经历,永远沉在心底不能再提起,就算提起也没有人会相信。这时他才知道张一平的厉害之处:他是一个绅士,绅士的厉害之处就是他可以堂而皇之做坏事,之后全世界还得感谢他,就像刚才,他严厉的反对德国人于尔根采用非常的战争手段,但是同时又说要尊重人家的自由和权利,等于变相的鼓励。
张一平观察入微,虽然张安平脸上戴着口罩,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听他的语气,也知道他心中所想,张安平依旧为当初遣送或者说驱赶那些得了流感的病人前往奥尔良地区的行为感动愧疚。
“安平兄,你去过西班牙吗?”张一平问。
“没有去过。怎么了?”
“你没有去过哪里,可是据说那里却是流感感染最厉害的地方,有八百多万人感染,连国王都不能够幸免。”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张安平说道。
“也许没有关系,也许有一点关系。”张一平接着停顿了一下,他要好好地组织一下词语,“西班牙没有战争,条件应该比法国这里好,可是他们那里的流感感染的情况却比这里严重。我想说的是,我们之前是做过一些实验…”
张安平心想,把感染了病毒的人赶到健康的人群中去,这也叫实验吗?
“我想说的是,在流感大规模爆发的情况之下,这些实验,也许根本无法改变这样的一个事实。就像一粒石子投入涛天波浪的大海中,它根本起不了涟漪。
我是说,这些实验,在这一场大范围爆发的流感中,所起到的作用根本是微乎其微的,相反,我们对抑制流感所做的正面工作,反而更加有实际意义。”
不过,张一平这些话显然说服不了张安平,他心里仍然存在芥蒂,但是他却点头说道:“总指挥说的有理。”
“这么说吧!”张一平忽然放开语气,“安平兄,那些带着流感病毒到处跑的人,他们有自由走动的权利,我们没有权力限制他们的自由,而他们带着病毒四处游走,因此带来的社会问题,应该由他们自己承担,而不是由你安平兄来承担,毕竟那时,我们对于这个流感还是一知半解!”
“就像刚才外籍兵团的德国参谋长于尔根,如果他要采用非常的战争手段,那是他的自由,而且他会为自己的行为负上责任,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将责任揽在身上。”
“但是,如果你看到一个坏人要做坏事,你不去制止,你会心安理得吗?”张安平问。
“你的比喻不对,应该是两个坏人在打架,你去帮哪个?当然是两不相帮了。”张一平说。
“我说不过你,不过,既然我已经变成了张安平,以后对这种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你能够释怀就好。”张一平说道,“在这里,人命贱如草,这里的人已经没有了道德底线,只要想得出的就去做。我们能做的只是保住自己的生命,其它的与我们无关。”
106师的情况比外籍兵团的好上许多,没有大规模的感染,张一平来到106师的时候,部队已经开始有组织地脱离与英法美联军的接触,部队交替着向后方撤退。
第二天中午,106师和外籍兵团都退到了一个星期之前的出发线,英法美联军重新占领了整个奥尔良的南岸。
奥尔良城里面传出一阵阵的沸腾的欢呼声,兴奋的英法美联军士兵们不停地向天空放枪,这种嘈杂声传出很远,就连在瓦勒小镇,远离前线的张一平也听到了。
如果这次进攻奥尔良算是失败的话,这是中*团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失败,张一平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此时的他正在那晚和玛丽娜缠绵的那片河滩上,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并在河滩上支起一只大铁锅,底下烧着熊熊的大火,把衣服全部投入铁锅里,进行除虱。
张一平浸在河水中,仰望着天上的晴空,天空高远、洁净、湛蓝,片片白云轻轻飘着,像大海里浮动的白帆。
曲纬生骑马急奔而来,在河边跳下了马,向张一平起来,见到河边,张一平就从水中站起来,只穿着一条裤衩走上河滩来。
“怎么样,外籍兵团的于尔根撤退前做了什么?”
“不出所料,于尔根这个德国鬼子确实做了一些事。”
“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魔鬼,一旦这个魔鬼被叫醒…”张一平摇摇头,不愿意再说下去。
“奥尔良里面,几乎非常热闹.”张一平问。
“是的,听到这种声音,兄弟们心里都不好受,奥尔良是我们打得最为艰苦的战斗。可是…”
“也许过不了多久,欢呼就会变成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