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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刻钟,简池便来到初晗房中。
彼时她正握了卷书闲闲倚在榻上,见他进来只抬了抬眼皮,并未言语。
显然是那厢刚安抚了孟秋白便急急赶来,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而简池只是走到她身前,身后抽走了她手中的书卷。翻到封页一看,修长眉眼露出丝笑来:“《六韬》?你还当真想领军打仗不成?”
“有何不可?”初晗这才坐起身,满脸认真,“妇好能为商王武丁征战疆土,我既出身将军府,为何不能上阵杀敌?”
简池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波动,只是默然将手中书卷放下,并未答话。转而踱去桌前拿起被初晗弃至一旁的画卷,缓缓展开。看了许久,才挑眉问道:“不喜欢?”
初晗噎了一噎,难道她该说画卷这类东西她并不大懂么?却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半分,微微垂头意图掩去因窘迫而有些发烫的双颊,但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无半分心虚:“嗯,不喜欢。”
“哦?”简池若有所思的瞧着她,若不是已一眼将她看穿,便是觉得她的品味着实有些独特,“那你喜欢什么?我再去寻来给你。”
方才还对自己颇为不满,如今又仿佛对自己关爱有佳。初晗心中竟渐渐漫起一丝冷意,她这一世喜怒无常又捉摸不透的“夫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简池显然未察觉她心中的疑惑,又自顾自的说道:“不喜欢山水,那难不成是喜欢花鸟?屋宇?”说到此处忽然露出一抹促狭笑意,忽而走到榻前俯身贴近她几分,“该不会是喜欢人物画吧?”
初晗皱皱眉,身子不着痕迹的微微侧开。虽说素来不喜欢舞文弄墨,但为何谈及最后一种画的种类他会有如此高深莫测的表情?莫不是喜欢人物画有何奇怪?
她咬咬牙,却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是照实说她并不喜欢这些似乎有些不妥。思量片刻,忽然脱口说出一句:“我不喜欢是她送的。”
简池一怔,继而低笑出声:“那方才在书房中你可是吃味了么?”
他的反应全然出乎初晗的意料之外。她本以为他会借此训斥她几句,但他露出一副“甚是有趣”的模样又是为何?
她着实摸不透他,若说他将孟秋白放在心中,那此时对她这个暧昧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现下,她答是也不是,答不是也不是。只得微微垂眼,此时无声胜有声。
然就是因着她未答话,在简池眼中却看成了是被识破心思的羞赧。
他嘴角含笑,又上前一步,这下那薄薄的双唇几乎要贴上初晗的耳廓:“我总以为你嫁给我是百般不愿,如今这样,倒是有几分正夫人的意思了。”
虽他离得她颇近让她有些不满,但终究被计谋得逞后的喜悦压了下去。
她微微偏开头,嗓音轻柔:“能嫁给公子,乃是初晗的福分。”
“这话就又不对了。”简池忽然将身子直起,在初晗还未反应过来时,已伸出一指轻轻挑起她小巧的下颌。如同风流的公子调戏深闺中的大姑娘,让她不自主的顺着他极其轻微的力道僵硬的抬起眼凝望他。
修长指尖有薄薄凉意,浸的初晗几乎要颤抖起来。
简池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直勾勾的望她:“方才那话是奉承了。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似乎还是那日的话,他问她是不是嫁给他让她不大高兴。
许是简池认为自己本该到手的王后之位却没有得到,必定心有不甘,才有此一问吧。
不过,她如何想对他有这么重要么?
还是他简池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凡事需要如明镜一般才肯罢休?
她心中有了些许犹豫,觉得自己以后是否该多与简池接近些,以便摸透他的性子,方能猜透他心中所想呢?
想到此处,她决定顺着简池的话向下说:“初晗早就听闻公子与秋白夫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难道公子就不怨恨初晗,夺了她的正夫人之位么?”
简池眸中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初晗来不及看清楚。他并未收回手,而是由轻挑的动作转为攥住她的下颌,微眯了眼看她:“那你呢?没有嫁给我王兄,没有坐上晋国的王后之位,你失望么?”
烛火幽暗,简池背对着光线,将他的脸映出晦暗不明的神色。初晗的表情在一瞬间僵硬,这样近的距离,她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
室内静寂无声,她只能听闻自己愈见加快的心跳声。他连眼睛都未眨,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探究,又像是其他的什么。初晗觉得他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二人僵持的动作终于被初晗的一声低笑打算。简池似乎没想到她在此种情况下竟能笑出来,不由得挑眉望她。
“怎会?”她唇边的笑意愈发大了,如同冬日里盛开的寒梅,在冰天雪地中妖冶绽放:“既是上天注定,那就必有缘由。初晗嫁给公子,只能说是天意了。”
简池微微蹙眉,分明该是喜悦的语调,却硬让他听出一丝黯淡哀诉。
他下意识的问道:“哦?你还信命运之说么?”
“有时候,不由得初晗不信。”
烛花“噼啪”一声爆开,初晗心里并不似面上那般恬淡,而是连连的冷笑。
重生这样诡异之事都能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便信上天此种安排必事出有因。
简池,只要有我沈初晗在,这一世你休想如愿!
***
四月折柳,八月桂消。九月微风拂枝秋意正巧。
之后简池对她未曾报备而回府省亲之事只字未提,自然初晗也不会傻到主动向他提起。
不论他心中如何忌惮她,只要他一天不与她将话挑明,那她就还有可乘之机。
她举目向屋内一室的画卷望去,微微蹙了眉。
那日之后,她就再未见过简池。而他却着人送来了各式各样的画。
他所言的花鸟屋宇均在其内,还有一幅是她如何料想都料不到的——
那是自己的画像。
难怪那日提及人像时他面露促狭,难不成当时他便已经由此打算了么?
不知为何这桩怪异的想法让她双颊有些发烫。再如何说她也只是才过桃李年华的少女,被男子送来一幅自己的画像,多少会觉得不自在。
毕竟他是杀她之人,现下又与他并无多少交集。
她觉得,她跟简池的关系着实有些微妙。
另一桩令她始料未及之事,那便是妙华公主——殷岫言回来了。
“嫂嫂。”
面前的岫言年方及笄,一双杏子一般的眸中仍有几分稚嫩,藕荷色烟罗裙将她衬得如出水的芙蓉。
若说起来,这应是现世她初次见她。
殷岫言是外姓藩王殷正的嫡女,与已逝的先侯共同打下这晋国的江山。但却在战争中失了性命。太后早年便把她接入宫中,作为公主抚养。
但在她豆蔻之年,有一游方道士多次谒见说这位小公主不日会有性命之忧。先侯震怒,说这道士妖言惑众,差点他处死,却不知怎的被他逃过一劫。
然就在数日后,岫言不知何故偷跑出宫不幸溺水,正巧被那道士所救。
自此先侯终于信服,遂以礼相待将那道士请入依明宫,问他可有化解之法。
那道士捋须不语,许久,才默默道:“那便让公主随老朽回深山道观中辟谷两年,方可解。”
太后终究万般不舍,却也别无他法。无奈只得挥泪阔别这位尚且年幼的小公主。
说来,此时正是到她归来的年纪。
初晗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岫言,不知是该喜悦还是忧心。
因为她的归来,宫中必定大办宴席,而简裕亦会推迟选拔能臣之事。
还有一桩,那便是她分明记得前一世,岫言并不大喜欢她。
岫言与简裕简池兄弟二人自幼共同长大,感情亲厚自不必说。是以刚回国都便先前来风廷府,探望简池之后再邀他同去依明宫拜见简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