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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衣房是府里粗使丫头婆子呆的地方,王嬷嬷竟然指使莲瓣这个大丫鬟去洗衣服,可见她是有多不待见莲瓣。
莲瓣脚步一顿,回头怔愣地看看她,又看看王嬷嬷,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向郝连楚楚走过来,
王嬷嬷也愣了一下,随后皱眉说道:“公主,莲瓣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蠢丫头,留她在这里光会惹您生气,还是让她出去吧。”又转过脸对莲瓣呵斥道,“蠢丫头,你是又想惹公主不高兴吗?还不快滚出去!”
“王嬷嬷!”郝连楚楚陡然沉下脸来,提高声音冷冷道,“难道本公主想留什么人伺候,还得经过你批准吗!”
这王嬷嬷简直是半分颜色都不能给,给她半分颜色她就上房揭瓦了!饶是她生性沉稳,轻易不动怒,也被这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老奴才给激怒了。
印象中这位小主子还从未这般疾言厉色地喝斥过她,王嬷嬷不由呆了一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她狠狠瞪了莲瓣一眼,有些不甘地说道:“我的小祖宗,嬷嬷又不会害你,紫叶和紫云都比莲瓣要机灵得多,您干嘛非要留那个蠢丫头呢?”
莲瓣见郝连楚楚和王嬷嬷为了她争执起来,有心想开口劝解,可是又不敢,只得沉默着。
郝连楚楚见王嬷嬷竟然还坚持赶走莲瓣,冷笑着刚要说话,一个带着笑意的讥讽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哟,王嬷嬷,我还不知道,你这老奴才在公主府里的权利这么大,竟然连主子的话都敢不听了!”
随着说话声,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眉眼俊秀,眸似秋水,肤如瓷玉,唇似点漆,微微一笑,眉梢眼角尽是风情。穿一袭淡青色华贵锦袍,以白玉带束腰,袍边压着一块名贵的羊脂玉佩。
他一进来,屋里的丫鬟们都不由地眼睛一亮,俏脸浮上爱慕的红晕,好一个俊秀非凡的翩翩佳公子!
郝连楚楚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眼,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俞景珏,太后娘家护国公府的二公子,太后嫡亲大哥护国公俞博文的嫡次子,说起来她还要喊他一声表哥呢。对于此人,记忆里倒没多少印象,只知道这位二表哥是个风流不羁桀骜不驯的懒散性子,不爱考取功名,专爱游山玩水,寻花问柳,常常被他老爹护国公骂得狗血淋头。
他就那样随意走进来,目光落在王嬷嬷惊讶难看的老脸上,斜飞的眼梢往上一挑,莫名地使他俊秀的面容沾染上了一抹魅色,似笑非笑地道:“王嬷嬷,莫非本公子到表妹的府邸来玩,还要预先经得你的同意?要不要本公子再退出去投帖子向你这奴才求见?”
这番语带嘲弄的话顿时令得王嬷嬷脸色一青,她勉强扯出个笑脸,给俞景珏福了福身:“原来是俞二公子来了。您是我们公主的亲表哥,自然不用投帖子进来的。不过,”她脸上显出为难的笑意,小心翼翼说道,“到底是男女有别,您下回进公主的房间,能否先让外面的丫头通知一下,也好让长公主有个准备。”
俞景珏扫了郝连楚楚一眼,勾唇冷笑:“哟,你这狗奴才,本公子给你点颜色,你还真就开染房了。表妹啊,俗话说,奴才不能惯,越惯越混蛋啊。你看看这个身份下贱的狗奴才,被你惯得无法无天了,连你的亲表哥我都不让进来了,真是此有岂理!”
莲瓣悄悄退立到一边,见这位护国公府的二公子一口一个狗奴才,把王嬷嬷骂得老脸铁青,气得几乎要吐血,不由悄悄垂下了头,心中暗乐。
郝连楚楚也不由地勾了勾唇,这位二表哥看起来风流不羁,倒是个实诚人。看王嬷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心头的火气也消下去了。跟这种狗奴才生气,实在没必要,若不是她想查出那老婆娘背后的人是谁,她早就把那奴才处置了。
“狗奴才,你是不是不服气?本公子不过是教训了你两句,你就嘴脸铁青的瞪着本公子,怎么着,你对本公子很不服气?还是你想教训本公子?”
俞景珏缓步踱到王嬷嬷跟前,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语气里的讥讽轻蔑之意更浓。王嬷嬷越是生气,他就越要拿话刺激她,这种恃宠而骄不守规矩的奴才他最是看不惯了。他倒是要瞧瞧,这老婆子有多大的狗胆,敢拿他护国公府的公子怎么样!
王嬷嬷气得胸脯起伏个不停,眼里射出怨毒的光芒。她的确只是个奴才,可她却是太后宫里有资历的老嬷嬷了,在未陪十九长公主出府外住前,她在太后跟前也是很得脸的,平日里不但下面的宫女太监奉承着她,就连那些后宫妃子们也对她客客气气的,俨然把她当成了半个主子看待,也从而养成了她心高气傲的脾气,最是讨厌别人说她是奴才。
而面前这位护国公府里名声不佳的二公子,却当着众丫鬟的面,一口一个狗奴才的喊她,怎能不叫她气闷郁结?就算是皇宫里身份尊贵的娘娘们,都会面带笑意喊她一声嬷嬷,谁敢喊她一声狗奴才?!
她使劲按捺下胸口的恶气,后退一步,冷着脸说道:“俞二公子,您想教训奴才,直管教训便是,何必要一口一个狗奴才的辱骂老婆子呢!虽然您身份尊贵,可我老婆子怎么说也是从皇宫里出来的,您这样张口便骂,不但有失您护国公府的体面,更是对太后和皇上的大大不敬!请您谨言慎之!”
这老婆子好大的口气,不知错也罢了,竟然还敢摆出太后和皇上来威胁他!俞景珏心中暗自冷笑,也懒得跟这老婆子多废口舌,径直吩咐道:“来人,将这顶撞本公子的老婆子拖下去痛打十大板,以敬效尤!本公子怎么说也是护国公府的公子,哪里容得个狗奴才威胁污蔑!”
若不是顾忌着这王嬷嬷是从太后姑母宫里出来的,又是郝连楚楚最亲信的嬷嬷,他早就下令打死这老东西了。
两名身着劲装的少年立刻自外面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钳住王嬷嬷的胳膊,使劲把她往外拖。
王嬷嬷见这俞二公子竟然说动手便动手,立刻有些慌了,一边挣扎一边朝郝连楚楚哭嚎道:“公主,公主!你快救救嬷嬷啊!嬷嬷伺候您一场,您不能任由着一个外人折磨嬷嬷啊!”
紫叶紫云等一众丫鬟早就被这俞二公子的雷厉风行吓到了,个个低垂着头,不敢为王嬷嬷求半句情。
郝连楚楚看着王嬷嬷那副鬼哭狼嚎的模样,心里暗暗发笑,却故意板起了脸,对俞景珏厉声道:“俞景珏,这里是我的地方,王嬷嬷是我的人,你怎么能说打板子就打板子!你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吗!还不快把她放了!”
这个死丫头,被个老奴才欺到头上还不自知,简直是个大白痴!他好心替她出头惩治,她还阻拦,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俞景珏俊眉紧锁,狠狠瞪着郝连楚楚,语气凉凉地说道:“楚楚表妹,你……”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发现坐在床上的少女悄悄朝他眨了眨眼睛,他不由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挑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故意拉下脸道:“你不用替这狗奴才求情,以她的德性,别说十板子,就算打她五十板子都是轻的!你要是敢替这狗奴才说情,本公子今日就去面见太后娘娘,让她下懿旨命你回宫居住,再也不得轻易出宫!”
郝连楚楚似被他的话吓住了一般,面色犹豫,抬眸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话。
俞景珏的眼角挑起一丝满意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你不阻拦表哥惩罚那个狗奴才,表哥就送你两个绝色美人。你看这两个条件,你要选哪样?是要回宫居住,以后再难出宫一次,还是多得两个绝色美人,你自己看着办。”
郝连楚楚:……这是个什么混帐表哥啊,竟然光明正大给表妹送男宠,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行了,说了那么多废话,你不口渴吗!莲瓣,还不过来给‘二’表哥沏茶。”郝连楚楚淡淡说道,将那个“二”字咬得很重。
这算是默许了。
俞景珏也没听出那个“二”字的含义,冲着王嬷嬷轻蔑一笑,大手一挥:“还不快把那狗奴才带出去行刑,没得败了本公子和小表妹喝茶的兴致。”
“公主,公主,您不能为了美人就不顾嬷嬷的安危啊!您不能这样啊!俞二公子,老奴错了,老奴错了,求您饶了老奴吧!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嬷嬷一边哭嚎着一边使劲挣扎,可她力气再大,又怎么敌得过两个练家子,就这样一路哭嚎着被拖出去行刑了。
不一会儿,外面的大厅就传来板子落到人身上沉闷的声音,还有王嬷嬷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虽然十板子并不多,可出自两个毫不留情的练家子之手,也够养尊处优惯了的王嬷嬷受的了。
俞景珏坐在黄梨木八仙过海雕花大圆桌旁,端着莲瓣递过来的青瓷茶杯,看着屋子里五六个穿着打扮似大家小姐的丫鬟们,眼底划过一丝厌恶,俊脸就沉了沉,喝斥道:“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出去观刑!以后都在长公主面前小心点,谁要是再敢像王嬷嬷那老奴才般对主子不敬,只要叫本公子知道了,定惩不饶!”
紫叶紫云等人如获大赦,立刻慌忙向他福了福身,急急退了出去。
等她们都退出去了,俞景珏示意莲瓣站在门口守着,自己放下茶杯踱到床前,微微倾身,凑到郝连楚楚跟前仔细打量了两眼,啧啧道:“没想到表妹从马上摔下来,不但变聪明了许多,还多了几分病西施的美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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