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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礼仁答应戴着文焱给的特制墨镜和皮带去见BOSS,但还有个问题有点伤脑筋……赵礼仁平时是不戴眼镜的,现在突然一下子戴个墨镜,而且现在又是晚上,必定会引起HZ的人疑心。这墨镜的颜色是淡淡的茶色,晚上戴着也无碍。但只有摄影功能却没有追踪定位功能,因为一旦附加追踪定位功能就无法避免会被仪器探测到,所以只能摄影。
“赵礼仁,你看着我。”文焱神色凝重地说。
赵礼仁刚一抬头,只觉得眼前一花——“砰!”
文焱冲着赵礼仁的脸打了一拳!
文焱抱歉地说:“为了不让人起疑,只能这么做了。”
赵礼仁痛得冷汗涔涔,但也只好忍了,这确实是无奈中的办法。
时间差不多了,赵礼仁该走了。文焱嘱咐了再嘱咐,这颗悬着的心始终在嗓子眼儿吊着。
望着赵礼仁离去,文焱和毛大志都不能跟去,从这一刻开始,就看赵礼仁此人是否够坚持,够机灵,还有……是否够运气。
HZ的人格外小心谨慎,即使赵礼仁是池永廉的门徒,但还是会被防着的。他这一路上都有人跟梢,假如文焱跟着去,HZ的人一旦发现异常是不会现身的,更不会接走赵礼仁。
第一拨接赵礼仁的人,待他一上车,他的手机就被没收了,有人递来一个新手机。还有人负责拿出仪器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确定他身上没有窃听器和摄像装置。这些都是最起码的安全措施,赵礼仁明白,他也不多说,只照做。
一共换了三次车,换了三拨人,也换了三次手机,赵礼仁才被载到了海边,僻静的码头。这时候,他被带上了一艘快艇,上边只有池永廉一个人。
由池永廉亲自开着快艇将赵礼仁带走,没人知道会去哪里。
“老师。”赵礼仁恭恭敬敬地向池永廉鞠躬,语气相当敬畏。
此刻的池永廉一身黑衣,平素看上去很严肃的池厅长,现在却是多了几分笑容,看来自己收的门徒还是有着与普通成员不同的待遇。
“礼仁,你一直都对BOSS十分敬仰,今天你可以如愿见到了。我们几兄弟每三年才聚会一次,为的就是HZ的安全。尽量减少同时出现的机率,才不会被有心人看出蛛丝马迹,但这次有点特殊,我们将聚会的时间提前了,并且BOSS允许我将你带去,你要记住,待会儿不要乱说话,BOSS虽然是我的兄弟,可在有些事情上,BOSS才是决策人,你如果惹他不高兴,我都很难保住你,所以,放机灵点儿,知道吗?”池永廉这一番叮嘱也是显示出了他对赵礼仁的重视。也当是这么重视才会将赵礼仁带来,否则过了今天,赵礼仁也许这辈子都无缘见到BOSS。
赵礼仁心里一紧,但嘴上还是立刻回答:“老师请放心,我明白的。”
“嗯……知道就好,走吧。”池永廉熟练地开着快艇,驶向了黑茫茫的大海。
今夜发生的事来得太突然了,根本让人来不及准备。文焱的应急措施就只剩下赵礼仁这一颗棋子,并将墨镜和皮带给他。既然HZ的七个创始人今晚要聚会,那即便是现在出动警方去抓人也是抓不到的,人家早就不在原地等你了。那些人远比想象中狡诈,就连池永廉原本是在监视中的都被他摆脱了监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见赵礼仁。至于聚会的地点,未知。
名单的谜底揭开,接踵而来的就是方惋失踪,紧接着就是赵礼仁来电话说池永廉要带着他去见BOSS,HZ的七个首脑要聚头。这一切都凑在了一块儿,任你千军万马都不抵用,有的事靠不了武力,只能靠智慧。
文焱只能坐在屏幕面前静待着出现画面,只要一发现穆钊他们身处在什么地方,立刻行动。
不一会儿,画面是有了,但光线太暗,隐约能见到有人影。这时候的赵礼仁还在快艇上,在海上行驶着,当然看不清楚了。
赵礼仁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他也不能问,只能顺从地跟着池永廉换过了两次船之后,终于能靠岸了。
赵礼仁早被这海风吹得晕头转向,现在一靠岸,人还有些发颤,只觉得轻飘飘的。
池永廉一直都没透露过这到底是哪里,赵礼仁只跟着来就是,他搞不清楚方向了。
尽管池永廉是赵礼仁的老师,但他终究是HZ的创始人之一,是极为谨慎狡诈的人,他不会说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赵礼仁琢磨着,这恐怕是在南沙群岛了吧?吹了一夜的海风才靠岸,离开Z市很远很远了,不知还在南沙群岛的范围吗?
身后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更加显得万籁俱静,接着月色,依稀能看见前边黑压压一片似是丛林,阴森森的。池永廉手里拿着电筒,带着赵礼仁在丛林中穿梭,看起来,他对这里竟然很熟悉。
赵礼仁现在是完全失去方向感了,前方是什么在等待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聚会?赵礼仁心头发毛,脚发软……心虚啊,自己如今可不像以前那样效忠HZ了,现在他是带着目的而来,是文焱那一方安排的插入敌人心脏的一把刀子!可他面对的是什么人啊,那可是HZ的首脑,而BOSS更是首脑中的首脑!这些人都是极为精明狡猾的,也是极度凶残的。把他带来这种荒岛上,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清理门户吧?
“老师……老师……这荒岛坏吓人的,不会有野兽吧。”赵礼仁试探着问。
“亏你还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胆子这么小,一会儿见了BOSS可不能让人感觉你害怕。HZ从不养没用的人,也不养胆小的人。”池永廉话虽有点难听,但也透着他对赵礼仁的忠告。
“。。。。。。”
赵礼仁不做声了,看来自己还是少开口为妙,硬着头皮上吧,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没有退路。如果他太慌乱反而容易露出马脚,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另一端,文焱和毛大志都在紧紧盯着屏幕,心急如焚。
为避免被发现,所以赵礼仁身上只有那一副带摄像功能的墨镜而没有窃听器,现在文焱他们只能看见一片昏暗而听不到声音。时间都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黑漆麻糊的,谁知道赵礼仁被带去哪里了?
不只是文焱和毛大志紧张,这种时候,远在特种部队技术处的某首长也是一脸沉凝地看着屏幕,焦急地等待着。
文焱和首长这边是同步传输的,都能同时看到赵礼仁那边传来的影像。文焱向首长汇报了情况之后,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得到的消息是,名单上的七个人都不见了。这就说明,他们真的是格外小心地去参加聚会了。是什么事让HZ有这么大的动作?赵礼仁说,这次聚会的时间与以前不同,是提前了的。HZ那样一个严密的组织,除非有重大事情发生,否则怎会轻易改变聚会的时间。可究竟他们要干什么?现在只能希望赵礼仁能顺利地打入进去了。
“有亮光!”毛大志兴奋地指着屏幕上,只差没把脸塞进去了。
文焱当然也看到了,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暗暗祈祷……赵礼仁啊赵礼仁,你可千万不能暴露!
赵礼仁自己也都在不停默念着,祈祷着,一颗心怦怦乱跳……
他被池永廉带到了一个山洞前边,往里望去,有淡淡的灯光。
赵礼仁跟着池永廉进去,一边打量着这里……看样子是天然洞穴,这就跟原始人住的地方差不多,HZ的人那一个不是位高权重的?整个组织更是有着深不可测的财富,居然会选这样的地方聚会?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就是这样的地方才能让HZ的人放心。在这里,不用担心被人偷窥,不用担心记者,不用担心谁来监视,总之,这是他们自己的秘密基地,在这里,他们可以随心所欲,毫不掩饰自己,彻底卸下那些伪装,还原真正的自己。
他们的身份太过敏感,要想聚在一起又不被人注意,只有这种在茫茫大海上的荒岛才适合。
山路十八弯似的才走到了洞穴的尽头,有一件间石室,但进去之前要经过检查。
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不苟言笑,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牙齿特别白,眼神也挺凶悍。赵礼仁见了不由得心头发慌……
“这是晚上,为什么要戴墨镜?”黑人面无表情地问。
赵礼仁一惊,脸部表情有点僵硬,心想该不会是他被怀疑了吧?
黑人不等他答话,一下将墨镜摘了,在看清楚赵礼仁的眼睛时,黑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原来如此”的神色。
“呵呵……你看我这眼睛……今天跟一个吃醋的女人吵架,被打成熊猫眼了。男人嘛,总是爱面子的,所以就戴个墨镜遮遮丑。”赵礼仁嘴里在解释,心里可是紧张万分。
黑人还是不放心,为了谨慎起见,用仪器扫描墨镜。
赵礼仁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背心在冒冷汗,生怕会被黑人检查出什么问题,他只能祈祷文焱给的东西真的够“特制”。
黑人检查完了墨镜,还给了赵礼仁,一旁默不作声的池永廉这才又笑了。
池永廉先前任由黑人检查赵礼仁的墨镜而不做声,其实也正说明了他对赵礼仁的墨镜是有那么一丝丝的警觉,之所以让黑人检查,也是他自己在释疑,现在见没有问题,他就放心了,这才哈哈一笑,拍着赵礼仁的肩膀说:“别放在心上,都是自己。”
自己人?赵礼仁心中冷笑,如果真有这么信任他,先前怎么不直接叫黑人别检查了?还有,如果真信任,见面之前用得着换三次车换三次手机吗?看来,HZ的人对于门徒的信任度也是有限的。
幸好先前赵礼仁在看见黑人时就偷偷按了一下皮带扣上的开关,将墨镜的摄像功能关了,否则就会露陷儿。文焱说的仪器检查不出来指的是在关闭的状态下。
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赵礼仁终于登堂入室了!
这是一间很干净的石室,没有现代化陈设,最简单最原始的那种。只有一张大桌子和一些椅子,其他什么摆设都没有,甚至,连电灯都没有,可整个空间却是亮的,能看清这里的每个角落。赵礼仁脑子有点发懵,任他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可还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颗颗如同西瓜大小的莹白的亮亮的东西镶嵌在墙壁上,正散发着如梦幻一般迷离而柔和的光芒,粗略估计有起码二十颗以上。
“夜明珠?这么多大小一致,成色一样的,夜明珠?”赵礼仁喉咙有点发干,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家里还有些值钱的古董字画呢,可还没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夜明珠摆在一块儿只为用来照明。奢侈,太奢侈了!
赵礼仁这副被惊到的表情落在一些人眼里立刻遭来了几记白眼,嘲讽……
“老六,这就是你收的门徒?瞧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就是几颗夜明珠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穿着深红色衣服,翘着二郎腿。她也是HZ七个创始人中唯一一个女人。
闻言,她旁边的一个秃头冒了一句:“四妹,你可别吓着人家,好歹是老六的接班人,第一次来这儿,你也给点面子。”
“哈哈,面子?怎么你猜第一天认识四妹吗,她向来说话都是这直的,她说得没错,这点夜明珠算什么,”
一个穿白色外套,有着一股脂粉气的男人正在修指甲:“小家伙你要记住,咱们是HZ的人,怎么奢侈都行,你要学着适应。”
“哟……五弟,你那么惜言如金的人居然一下说了那么多话,该不会是看上了那个小家伙吧?人家可是老六的门徒,小心老六跟你急!”
“。。。。。。”
这气氛很想在闲话家常。
赵礼仁呆立在原地,有点风中凌乱了……这什么跟什么啊?小家伙?他们是在说谁?这里可全都是中年人,每一个是年轻人,难道他们说的他?这都是群什么人啊,一个个怪里怪气的,就跟想说里写到的武林怪杰似的,这真是HZ的创始人吗?怎么不是想象中那样严肃?
池永廉有点无奈地对赵礼仁说:“不用怀疑,他们说的小家伙就是你。虽然你已经四十岁了,可你是我的门徒,辈份差一截,他们是你的长辈。过来,我给你介绍。”
赵礼仁无语了,只好面带微笑,跟着池永廉走过去。虽然感觉被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叫“小家伙”这称呼很诡异,但也让赵礼仁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经过介绍,赵礼仁算是知道了,这些人为何看起来都那么眼熟,原来都是些大名人,位高权重,时有在新闻报刊上见到的。关于他们的成就和名气,他虽不是每个都知道,但有四个是听过的。
那位穿红衣服的女人就是药监局的局长——杨若华。七人之中,排行第四。她平素穿作打扮十分朴素,今天来这里却是回归原来的自己了,做回那个妖艳而张扬的女人。
秃头是海关关长——梁青。他今天没戴假发,能看到脑袋上头发掉得所剩无几了。七人之中,排行第二。
穿白衣的娘娘腔是房产大鳄——何玉林。七人之中,排行第五。他好男色,但他也娶妻生子了,只不过私下养了些男人当情妇。
另外还有一个沉默不语低头玩游戏机的人是证监会副主席——顾南。七人之中,排行第三。
一个笑米米面色和蔼的男人长得格外白净,但他是典型的笑里藏刀,他也是商界一大富豪——于凡。七人之中,排行老大。
池永廉是排行第六。其实这都是按照年龄来排的,“老大”也只是年龄在这些人当中最大。HZ的七个创始人中,真正的决策者是老七,他才是实际的领头人,也就是——BOSS。
BOSS才是真正的老大。没有他,就不会有HZ的存在。HZ的初步构想就是他提出来的。
赵礼仁在进来时已经不着痕迹地按下了皮带上的开关,墨镜早就在开始传输图像了。
文焱死死盯着屏幕,墨镜传来的影像让他看得到在座的每个人。先前没能从名单上确定的两人也现形了,至此,HZ的七个创始人身份,全都清晰了。
首长那边也看到了这些。由于没有窃听装置,听不到声音,所以现在首长身边有两位唇语专家,配合着部队技术部研发的唇语翻译软件,将翻译好的文字同时也传给了文焱。
与此同时,赵礼仁正在和几位创始人聊天,他心里还是忐忑的,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这些人看起来似乎很亲切,说话直率,但赵礼仁明白,HZ的人怎么可能是好相处的?这些人的笑脸之下都隐藏着一颗罪恶的心!
忽地,石室里变得异常安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方向……BOSS来了!
赵礼仁呆滞的目光望着渐渐走进的那个男人,一时间愣住了,惊骇万分……想不到,怎么都想不到,原来,HZ的幕后大BOSS竟然是,是这个被无数人敬仰崇拜的大慈善家,商界巨头——穆钊。
“BOSS!”
“老七!”
“七弟!”
“。。。。。。”
其余六人纷纷向穆钊打招呼,无论称呼的什么,都是怀着亲切与丝丝敬畏的。
尊奉穆钊为领头人,是六人一致的想法,而时间也证明了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因为有了穆钊的领导,他们才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在他们心里,穆钊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穆钊一身象牙色休闲衣,同色系皮鞋,头发梳得很整齐,面容清瘦,身材修长,如闲庭散步一般走过来,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儒雅的气质。他真是HZ的首领吗?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艺术家。可谁不会小觑这个男人,他虽然锋芒不外露,但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领袖风度却能让人折服。
穆钊颔首微笑,坐在首位,沉静的目光落在赵礼仁身上……
“老六,这就是赵礼仁?”
池永廉即刻点头答道:“是,今天机会难得,带他来见见大家。”
“嗯……”穆钊神色不变,深深地望了赵礼仁一眼,这才别开视线。
只是这一眼已经足够让赵礼仁心慌意乱了。眼前的穆钊明明看起来很温雅,但赵礼仁刚才从穆钊的眼神里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就好像自己被人看穿了一样。
赵礼仁尽力稳住心神,暗暗默念着,告诫自己不能失态,否则更容易露出破绽。
大家都不像刚才那么散漫了,凝神听着穆钊说话。气氛变得异常肃穆。
穆钊看了看大家,面色略沉了一点,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流泻出一片决然之色:“你们也该知道这次之所以将聚会的时间提前,是因为……这或许是我们在国内的最后一次聚会了。现在已经凌晨五点钟,今天就是吞噬计划行动的日子,你们从现在开始不能离开这里一步,直到晚上会有飞机来岛上接你们,如果顺利,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会在美国见面。”
穆钊用平淡的口吻说着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他说的话就是HZ里的圣旨,没人会提出反对意见和质疑。
“BOSS,你真的有把握吗?我们可不想到了美国的时候只剩下六个人。”老四杨若华首先发声,望向穆钊的目光里有着关切和担忧。
“老七,你一个人去行动吗?不要我们一起去?”
“就是嘛,反正这是最后一票了,今天过后,咱们也就不在国内了,所有打下的基业都将舍弃,而国内也将陷入动荡,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难道你不要我们陪着吗?”
“七弟,我们不放心你!”
“。。。。。。”
先前还都很严肃的众人现在却像是亲人一般,这是他们的习惯,说完正事就该是真情流露的时候了。
穆钊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也变得柔和许多:“这次的行动不同于以前,你们不能跟着我一起。不用担心,很快就能再见了。你们比我先到美国,记得多准备点好酒等着我。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明天见。”
“BOSS,你会带那个女人和方惋一起走吗?方惋的老公似乎很不简单,我们没必要去招惹他啊,你将她抓起来也只是为了刺激刺激某人,不用真的带上她吧?”说这些话的正是池永廉,他是知道方惋被的去向的。
与此同时,文焱也得到了首长那边传过来的唇语翻译,他整个人都绷紧了,额头上青筋暴跳,果真方惋是被穆钊抓走!
穆钊没有直接回答池永廉的话,只是微微一勾唇,淡然道:“我自有分寸。”
他这么说,其他人便不再多问了。他们相信穆钊,甚至胜过相信自己。
穆钊说话间已经走向了门外,他走得很洒脱,但在转身之际,没人看见他脸色变得格外沉重,皱起的眉头仿佛在预示着他内心复杂的情绪。
这些都是他的好兄弟,二十多年的时间一起走过来,同甘共苦,患难与共建立起来的友情,是HZ之所以能屹立多年的根本因素。七人之间的情义牢不可破,比亲生的还亲。想当年,他们曾一起在街头当小混混,一起挨饿,一起打架,一起偷东西,一起挨揍,一起躲在山洞里取暖,吃烤红薯……一起抢劫金铺,一起被追捕的警察逼得走投无路……一起建立HZ这个暗黑组织,一起在各自选择的行业领域中比常人更加艰难地起步。一起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一起功成名就,一起享受数不尽的财富……太多的回忆了,苦的甜的,都有着彼此的存在,生命轨迹里,这七个人就是拧成的一条绳。
如今,他们即将要离开这片土地了,一旦吞噬计划成功,HZ也将不会在国内出现了。很早之前就知道有这一天,但真正到了才觉得,似乎这一次相聚比以往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离愁别绪。穆钊心底竟有点隐隐泛酸,好多年都没有这种情绪,堵得胸口不舒服。穆钊自嘲的笑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吞噬计划很周密,撤退计划也很保险,境外的势力是必定会将他带走的,他会安然无恙地在美国与其他六人团聚,只是离开一小会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穆钊自我安慰了一下,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留给大家一个“放心”的微笑,消失在门外。
穆钊一走,赵礼仁顿时感觉压迫感少了许多,一摸自己额头竟已是一片冷汗。
“老师,我……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赵礼仁悄悄问池永廉。
池永廉的心情也不怎么美丽了,淡淡地应着:“你没听见刚才BOSS说什么吗,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离开这里一步。直到有飞机接我们走。礼仁,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是我向BOSS提出要带你一起走的。你是个可造之材,而且你现在也没老婆,无牵无挂,可以跟着我去美国,到了那里,自然有你的用武之地。”
“什么?我……我去美国?我……”赵礼仁慌神了,事先池永廉根本没说这事儿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将来的人生就这么被决定了?他这一走,还可能有机会见到朝霞和孩子吗?
不……不可以!赵礼仁心里在狂喊,哭丧着脸,在他刚要开口之际,池永廉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怎么你还不乐意?我告诉你,这是其他门徒都没有的待遇,你应该感到荣幸,别让我在看到你这副好像要命的表情!有我们在,哪怕你是光着身体到美国也不用发愁将来怎么生活!我们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池永廉瞪了赵礼仁一眼,转身过去跟另外几个人聊天去了。
赵礼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傻,心都凉了……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呢?晚上就要被接走了吗?文焱现在也不知道他身处何方,怎么来救他?再说了,文焱现在急着救自己老婆都还来不及呢……
这一切都被通过墨镜中的摄像装置传输到了文焱和首长那里,唇语专家一直都没听过,旁边唇语翻译软件还在忙活着。刚才穆钊说的那些话,全都被翻译出来了,只除了“吞噬”两个字没有被确定。但至少知道了穆钊要进行一项极为重要的计划。
有了唇语专家和翻译软件的帮助就能知道说话的内容,文焱和毛大志,还有远在部队里技术部的首长,全都震惊了。HZ的人这是要撤离了吗?七个创始人全部撤离?他们将要去美国,是否可以理解为,境外一直支持HZ的势力就是来自那里?二十多年费心建立起来的组织,他们居然舍得放弃?到底发生了什么?将要发生什么?是什么计划能导致国内发生大的动荡?这个动荡指的是什么?如此异常重大的消息,首长忙着向上头的一把手领导人汇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相应的应急措施。
文焱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他担心穆钊真的会将方惋带走,他不能承受那样的结果,他会生不如死!如果失去她,他今后的生活还算是生活吗?她如果被穆钊带离去美国,这辈子,只怕再难相见!文焱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生离死别的痛苦,他不要!
要用什么办法才能知道方惋被穆钊带去了哪里?穆钊要回来Z市,可他到底会出现在哪里?现在已经快要天亮了,就算要找遍整个Z市也是需要相当的时间,方惋她能撑得过去吗?
穆钊太狡猾了,将自己与另外几个人分开,而文焱现在无法定位赵礼仁的身在何处,也无法得知方惋被藏在哪里。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动海警,密切注意穆钊的踪迹,一旦发现就将其抓获,这是上头下了指令的,可是……
Z市的海警,邻市的海警,包括一部分警察,这些都出动了却没能发现穆钊从海路入境,他的私人飞机也停在Z市没动过。他怎么回来?
看似不可能,但穆钊却真的没有走海上返回,早上八点钟,他准时出现在了Z市某郊外一处僻静的房子里。
今天就是吞噬计划行动的日子,他却没有在公司里,也没有在证券交易所,他就窝在这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房子里操纵一切。只要有电脑,只要有操盘手,他在哪里都能进行吞噬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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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惋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蒙蒙亮。空气很清新,含着淡淡青草味和花香,耳畔传来鸟儿清脆的啼鸣……这是一个令人神清气爽的早晨,只可惜,她醒来看不见熟悉的那张俊脸……
方惋陡然一惊,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还好还好,孩子还在!
方惋微微吁了一口气,正想坐起来,却听见身后一阵异响,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惊悚、愤怒!方惋抬起手肘就要戳下去!但男人显然是早就知道她会有此反应,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后绕到她的肚子上抚着,随之一个沙哑慵懒的声音响起:“你还是这么泼辣吗,就不能温柔一点?”
男人的话,哪里像是在对俘虏,更像是在对着自己的情人轻声细语。
方惋又气又急,不敢再动手,因为他的手抚在她肚子上,她担心他会伤害到她的孩子……
方惋一张小脸气得通红,狠狠地咬牙:“装情义,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欺负一个运气,你算什么男人!你把我抓来做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庄擎翼从方惋身后抱着她,知道她如今身子不便,怀孕月份大了,她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不愿意被他抱着但也因为要顾及自己的肚子而强忍着。
方惋看不到庄擎翼此刻的表情有多复杂,他落寞的神情里夹杂着深深的痛苦,幽幽地说:“你尽管骂我好了,如果你觉得骂我会让你解气,你就只管骂吧,骂得口渴了我就给你倒水喝,饿了我就给你东西吃……等你有力气了再接着骂。”
方惋愣了,有这么一秒的时间,她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曾经,康佟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庄擎翼也这么说?这已经不是方惋第一次听到庄擎翼说出让她震惊的话了……记得以前有一次庄擎翼看见她哭,曾说:本来就够丑了你还哭!
现在方惋的心情和当时一样的惊愕,忍不住心头狂跳,蓦地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张完美无缺的脸,情绪有点激动:“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总是三番两次给我熟悉的感觉,还有……你脖子上的玉牌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告诉我……”方惋脑子有点混乱了,才会暂时忘记自己的处境而注重问了庄擎翼这些问题。
四目相接,庄擎翼那双深沉如海的眸子里泛起一抹疼惜,这下可是连眼神都是那样熟悉的深情,再配上这张与康佟酷似的脸,一时间,方惋竟有些恍惚了,不禁产生了错觉……怔怔地望着,嘴里在喃喃道:“康佟……是你吗……是不是啊……康佟……”
时间好像凝固了,静止了,庄擎翼眼中的疼惜越来越浓,仿佛眼前这小女人就是他的全世界。多久了,他都在苦撑着,然而这一刻,他真的好像放任自己一回啊……多想就这么抱着她,听她温柔地唤着那个久违的名字……多想时间就此停驻……
就在庄擎翼差一点就迷失的时候,方惋肚子里的宝宝忽然就踢了她一下,肚皮鼓起来,正好庄擎翼就摸着那里……
“啊……”方惋叫了一声,蹙着眉。
庄擎翼迷醉的表情瞬间清醒,换上一脸冰冷,退开来,站起身。他刚才差一点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他背对着的墙壁上那一处正探出一个摄像头。他和方惋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方惋抚着自己的肚子,刚才那一点疼已经消失,可她的心却还在凌乱着……宝宝啊,你是在提醒妈妈吗?那个人怎么可能是你康佟叔叔呢……将来你出世了妈妈就会跟你将,你康佟叔叔是多么善良温柔的一个人……
吱呀……门开了,进来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长相一般般,但那双眼睛却是格外凌厉。他是穆钊的助理——罗凯。
“BOSS要见她。”罗凯说着就伸手去拽方惋。
方惋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境地,反抗无效,好比肉在砧板上了,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BOSS?什么BOSS?这个男人……方惋记得自己见过。是穆钊身边的人!
方惋惊悚了……她真的是被HZ的人抓的?这么说,庄擎翼也是HZ的人了?
“庄擎翼,你上次在穆钊的办公室里还曾替我解围,呵呵……真是难为你了,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方惋鄙夷地瞄了庄擎翼一眼,跟着罗凯出去了。
庄擎翼望着她的背影,拳头攥得好紧好紧……她一定很恨他吧?被她恨着,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她可知道,她那充满怨恨的眼神像是刀子刺在他的心……
可他现在只能任由她恨着,只希望等她知道真相时,知道他的苦衷时,她不会太过自责和难过……方惋怎么都想不到,将她掳来这里的庄擎翼其实比她还要痛苦万分。
方惋被带到了一间装潢华丽的房间,里边放着一排的电脑,有几个人坐在电脑前面埋头敲击着键盘,而站在那里观望着这一切的男人正是……穆钊。
知道了穆钊是HZ的人,很可能是BOSS,方惋此刻再见到他,本该是惧怕的,可出奇的是,她现在竟是出奇的淡定,抚着肚子,缓缓地走过去。心里在默念:宝宝……给妈妈一点力量,我们一起熬过去,等你爸爸来救我们。
穆钊见方惋没有惊慌失措地大叫,不由得眼底掠过一丝赞许,像看见老朋友那般挥挥手,点头道:“别来无恙。”
方惋其实也不是一点都不慌张的,这可是HZ的创始人啊,她还是难免有些呼吸不稳,但也仅此而已,她觉得穆钊不像是要杀她,如果要她的命,直接让庄擎翼结果了她就好,何必带来见面?
有了这一层领悟,方惋稍稍少了几分不安,清冷沉静的目光勇敢地迎上穆钊,眸中光华流转:“穆董,你邀请人的方式还真特别,只是……我真的,很讨厌你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把我带到这里。”
冰冷的话语,直抒胸臆,方惋没有破口大骂已经算是忍了。
穆钊脸色一沉,旁人以为他要发火,但他又淡淡地说:“别急着说讨厌,待会儿,你还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呵呵……你放心,绝对不会了。”方惋愤愤地说完这句,却见角落里那扇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方惋惊得后退了一步,她纵使是属于胆子大的人了,可在看见这个人时,也难免被吓到了。
这人骨瘦如柴,头发散乱,一身脏兮兮的灰衣,瘦骨嶙峋,特别是眼窝处,凹陷下去,突出了眼球,黑乎乎的脸上不知是沾的灰还是油,分辨不出这是男还是女,瘦得像竹竿儿一样的,这活脱脱是从恐怖片里出来的吧……这人的四肢还戴着金属铐子,难道被放出来之前是被锁着的?
方惋惊得说不出话来,当她的目光与这灰衣人交汇时,更是迷茫了……这是怎样的眼神啊,如此外形的一个人,可怎么能有这样饱含深情的目光?仿佛一个深陷在黑暗里的人见到了光明和希望……
方惋怔住了,她从不认识这么一号人啊,可为什么这个人看她的眼神竟包含着……爱和喜悦。
方惋不知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这样的目光,她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一个是她的父亲,还有一个就是她死去多年的母亲。
“你……你……”方惋哆嗦着嘴唇,脑子一片浆糊,穆钊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认识这个人吗?
穆钊很满意地看到方惋和灰衣人此刻的表情,但他觉得还不够,还得再来一记更猛的!
“方惋,你仔细看看,可以靠近去看看她脖子后边颈窝处是不是有一个红色的胎记。”穆钊笑得像春风一般和煦,语不惊人誓不休。
方惋彻底惊骇了,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这是梦还是现实……颈窝处的红色胎记?她母亲就有啊!可眼前这灰衣人……
方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想要平复心情,可穆钊所说的话实在太过震骇了,方惋无法冷静,无法思考了。
灰衣人一步步走过来,她已经是热泪盈眶,由于太过激动而喉咙哽咽,本就是坏掉的嗓子,艰难地发出声音:“惋……惋惋……我的惋惋……我终于……终于等到你了……女儿……”
轰隆隆……方惋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她这是在做梦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这章一万+字。晚上还有更新但是预计会比较晚了,亲们早点睡,明天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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