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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瑜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他的呼吸很困难,身体中许多地方都在疼,他搞不清到底什么地方再疼,应该说他已经疼到了不知道疼痛来自何处的地步了,朦胧间,他似乎听到有人说话。
“嘉嘉,嘉嘉……”
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那是曾让他梦系魂牵的声音啊!
“嘉嘉,妈妈在这里啊!你快点回来,爸爸妈妈都在等着你啊!”
既年轻又成熟的声音响起来:“爸,你别闹了好不好?爷爷奶奶快要担心死了!”
“郝白嘉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说等过几年就跟我结婚么?混蛋,混蛋!”
他伸出手,试图去抓住什么,不管是哪一个啊,让他抓住吧!他超前走去,眼前是一片光明,他看到他的父亲郝广达,他的母亲白莉莉,还有他的儿子睿睿,他儿子的妈妈迟美文——
“看你,以后不敢再乱吃东西了吧?多危险啊!”
白莉莉微笑着,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
他愣了愣,然后,后退了一步。
郝白嘉已经死了。
在很久以前的那一天,他能感觉得到,心脏撕裂般的疼痛,以及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窒息感……
郝白嘉没有可能活下来的。
他是连瑜。
他的父亲叫连曾,母亲是冯夫人,生他的女人叫做芳姐。他是十四岁中案首十六岁中解元二十岁做状元的连瑜连无暇——
郝白嘉早就死了,即便他处于昏迷之中,即便他对自己曾经的家人的思念从未停止过,他那颗聪明而勇敢的心也不允许他自欺欺人!
连瑜贪婪地看着那几个人的影像,可却怎么也看不清:是的,这几个人的影子早已经在他记忆里变得模糊……梦源自于他的记忆,又怎么会比记忆清晰多少?
或许,再往前走一步,就能看清楚了吧?
当自己也变成记忆的一份子,大概就不会有什么清晰与模糊的区别了。
连瑜缓慢地又退了一步,曾经的家人的面孔越发模糊了,然后,他再退一步。
他不需要谁的救赎,不需要自欺欺人,他从来都清楚自己是谁,要做什么,软弱与逃避从来不存在于他的世界。
所以,回忆什么的,就让它永远存在于回忆里吧!
他闭上眼睛,所有影像,呼唤,全都在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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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姐坐在连瑜的床边,一双眼睛已经肿的只剩一条缝了,她得到消息就赶过来,可是任她怎么喊,儿子都没反应,这会儿,她想起自己这些年只顾着过自己的日子,来看儿子的次数越来越少,上一次,上一次见儿子是什么时候?有两个月了吧?顾惜之的长孙正在说亲,家里有又有一群的孩子,她虽然不需要管家,可是每日里也过得蛮充实……连瑜也忙,休沐日总在加班,每每只有晚上下班早一点的时候去看看她……她本人也因为连宅白天都是空的,想看望儿子只能晚上……
芳姐的心中早已经被愧疚占满,她怎么可以,只顾着自己的小日子,把儿子忘到了一边呢?想到这里,她又像前几日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秦昭披着一件猩红的斗篷,沿着御街一路疾驰。皇帝出行所走的御街极宽,又只有两边路珊外才可以摆摊,所以她带着几百骑士在御街上疾驰并不会干扰到其他人……而且这当口,路边哪里还有什么人敢出来做生意?整个开封人心浮动,百姓们闭门不出,全都盼着这场乱子赶紧过去!
秦昭从城外回来,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连府。她飞身下马,立刻有卫兵从她手中接过缰绳,她脚步匆匆地往院内走去,迎面正遇到丽苏。
“丽苏姐过来了?见到无瑕了么?”秦昭一面往里走,一面问。七年前,丽苏定亲之后,连瑜便让人给她改了户籍,正式认了她做妹子,因她比秦昭大两岁,所以秦昭是叫她姐姐的。
丽苏道:“我才去看过,劝了会儿老夫人,嗯,你带卫兵过来了?那我先把我家的撤走了!”
秦昭点头道:“撤走吧!情况基本安定下来了,家里这些护卫,加上我新带来的就足够了,你把人带走就行了。对了,你这次准备在开封常住?”
丽苏与秦昭并肩而行,闻言道:“南疆那边需要盯着,我还得回去……不过怎么说也得等大哥醒过来再走!”
秦昭点头道:“嗯,你回来了我心里就轻松多了,要不然放着无瑕自己在这儿,我真是提心吊胆。”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连瑜的卧室,一进门便看到芳姐坐在床边儿,她听见动静扭过头来,见是秦昭,眼泪差点又掉下来:“阿昭,你回来了!”
秦昭见她眼眶红肿,显然不知道又哭了多少遭,当下便道:“嗯,我回来了!芳姐,我跟丽苏姐都在,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你都陪了他好几天了,这么下去,铁打的人也要受不了的!”
秦昭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芳姐的眼泪顿时止不住了!当即哭道:“陪这么几天算什么呢?我这几年都没好好照顾他,他瘦成这样,累成这样,我这个当妈的却只顾着自己。我现在想想就后悔的要疯了!他要是出什么事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说着捂了嘴,呜咽着哭起来,她一向体谅他人。便是哭,也是小声啜泣,咬了嘴唇不敢哭的声音太大,生怕惊扰到一旁昏迷着的儿子,又怕哭的太厉害让人讨厌……
秦昭是最怕芳姐哭的,她一辈子牛掰,对身边的人要求非常高,唯独芳姐,是长辈她没法管,年纪大了性格又定型了,再加上芳姐对她极好,所以放在别人身上会让秦昭无法忍受的性格,放到芳姐这里却成了秦昭最怕的,她在某种程度上是把芳姐当做类似与妈妈的存在的,享受她的关心,也愿意关心她,这会儿,她一见芳姐哭,就方寸大乱,顿时也跟着哭开了:“芳姨,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无瑕哥哥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呜呜都是我的错……”
芳姐哭道:“这怎么怪你呢?我都听他们说了,要没有你,瑜儿早被人家射死了,这会儿他只是受伤,总还活着,总还能醒过来,你干嘛要怪自己呢?好孩子,真不关你的事儿!!”她说着说着反倒不哭了,伸手那手帕给秦昭擦眼泪:“好了,阿昭,你快别这样,你这样子让瑜儿看到了肯定难过。”
芳姐这个人,虽然懦弱虽然胆小,但却从来不是一个糊涂人,她分得清是分得清好坏,能够控制自己的*,同时又处处为人着想。这会儿见秦昭伤心,她顿时把自己的伤心放到一边,一股脑地劝起了秦昭。
秦昭本就不是软弱的性格,这会儿芳姐都劝她了,她也就收起眼泪,跟丽苏一起劝芳姐回去休息,芳姐不乐意,最后还是丽苏把她说服了:“老夫人,您这么撑着,身体怎么受得了?不为您自己想,总要为大哥想,等大哥好不容易醒过来了,您却病倒了,这不是让大哥担心么?他受着伤呢,哪里能再胡思乱想呢!”
好不容易把芳姐劝到别的房间躺下,秦昭又劝丽苏也回去休息:“你赶了上千里路回来,也该好好歇歇了!你家里那一摊也不能放着不管啊!”
开封才经历了一场动荡,到处乱成一团,丽苏家里更是鸡飞狗跳全是事儿,这会儿见亲找回来了,她也放下心来,又去看看连瑜,见他呼吸还算平稳,额头也不算很热了,显然情况正在好转,虽然还不能算脱离了危险,好歹是稳定下来了。便也不矫情,跟秦昭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回家去了。
屋里只剩下秦昭跟坐在一边眼巴巴地盯着的老太医,秦昭见这白胡子老头儿一脸疲惫,便让老头儿也到隔壁歪一歪:“我盯一会儿,有问题就叫您!”
老太医早就困的不行了,却又不敢离开,虽然还有别的太医,但是他被秦昭请来做主治,就要负责,连瑜前几天的情况那么糟糕,万一他去休息的时候,连瑜出了什么事儿,算谁的责任?这会儿秦昭要盯着,他算是大大出了口气,忙跟秦昭说了连瑜这两天的情况,然后让丫鬟领他去院里的厢房歇息去了。
屋子里头眨眼间只剩下秦昭跟连瑜。
秦昭摘下斗篷放到一边,然后坐到了连瑜的榻边。
“无瑕,你要赶紧醒过来啊!”她轻声道:“你这么睡着,不能说话不能笑,我这么看着你,心都要碎了!”
她伸手抚向连瑜的脸:“我不想失去你啊,无瑕。”
秦昭不是傻子,她当然能感觉得到连瑜对她的感情的变化,其实,就向连瑜喜欢她一样,她明白,她自己也是喜欢连瑜的。对的,喜欢,不是兄妹间的喜欢,不是朋友间的喜欢,她清楚的明白,那就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连瑜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连瑜更欣赏她,没有谁比连瑜更尊重她,没有谁比连瑜……更懂她。
他对她,不是当年十二郎的那种依赖,也不是卢放那种纯然的因为欣赏而来的喜爱……是多少年来,一点一滴形成的习惯,关心她,爱护她,手把手地教她做一个独立的人,打开窗户,告诉她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大!
遇到了连瑜,让秦昭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今的秦昭,她的地位尊崇而独特,她家财何止万贯,她几乎是全大郑第二有权势的女人——比起贺秋容来,羡慕秦昭生活的女人或许并不算多。在一些人的眼里,她甚至是可怜的,皇后的位置被人抢了,二品大员的女儿阴差阳错地被逼到出家的地步——不不,不能算被逼到出家,她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太师的儿子与尚书的女儿,多么的门当户对啊,她竟不肯,宁可出家也不肯后退,整日里忙碌奔波,图什么呢?
秦昭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可怜,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啊,如果自己没有遇到连瑜,那她的生活才叫可怜吧?如果是没有遇到连瑜的她,在老皇帝杨蒙赐婚的时候,是没有勇气反抗的吧?不不不,如果没有碰到连瑜的话,她根本不可能被卢放喜爱,她怕是也不会跟贺秋容那么熟稔以至于让皇帝能够关注到她,甚至有可能压根就没有跟杨艳辉订婚,或者,那样的话,贺秋容也未必会被杨玉贞坑到皇宫里来吧?连瑜,就像他说的那个蝴蝶的翅膀一样,一个人,已经将许多许多人的命运改变了,而改变的最显著的人,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有时候,秦昭会想,如果没有遇到连瑜,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她想来想去,觉得大概也不会差吧:有父亲的爱护,在穆叔叔与冯先生的教育下,变成一个聪慧的有点个性的官家千金,然后父亲会给她选一门好亲事,然后,等她成年,给她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从此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新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么?就算以最乐观的态度去想象,秦昭也不认为能够像结婚前那么舒服自在。不过,以她的性格,以及她父亲的眼光作为保证,她的生活,不会差的,应该也是会很幸福的。甚至很可能,她的日子会是让大部分官家千金们都艳慕的——就像她结婚前一样。
但那不是她想要的。遇到了连瑜,让她失去了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幸福地生活的机会,却打开了另一扇窗——她无法想象,如果让她像那样生活,嫁人,生活在深宅大院该有憋屈!就算是锦衣玉食又如何?就算是披上一品诰命的凤冠霞帔又如何!就算丈夫温柔体贴,可如果不能与她有共通的的话题,如果不能忍受她的自由与独立,那样的尊荣,不要也罢!她秦昭,难道会缺这些东西么?
“你告诉我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一定要有梦想,我的梦想是做大郑女首富,我做到了。”
“你说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不自由,毋宁死,你钦佩这种人;而我,我觉得这一条我也做到了。”
“你告诉我,一个人能取得多大的成就,与他是男是女无关,女人照样能做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所以我去努力了,我做到了,我做到了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男人都做不到的事儿。”
“无瑕,我这样一步一步的,把一件件别人眼中的不可能变成可能,我按照你的设想,一点点变成你眼中的,值得人喜爱且尊重的女人。无瑕,你心里在偷偷地笑呢吧?可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告诉我你喜欢我呢?”
秦昭伸出手,轻轻地摸过连瑜的脸。这张脸,她看过无数次,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不同的。
很久以前,在她发现连瑜对她的感情变化了的时候,便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感情其实也变了:
是的,她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只把连瑜当哥哥,说起来卢放倒是更像她的哥哥呢!
她会接收卢放的邀请,在闲暇时候跟他出去游玩;但却更会在自己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硬是抽出空来,去找连瑜,叫他一起出去放松一下;她会在杨艳辉脆弱的时候握住他的手,说一句:“有我呢”,可当她自己脆弱的时候,除掉秦节,她只会跑去连瑜跟前寻求依靠。他眼中的她一直都是不同的,而她眼中的他何尝不是这样?
他们其实早就知道彼此的心意,却都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不愿意拖累她,她则享受现在的时光,觉得这样也不错……就这么,一拖就拖了七八年。他成了年近四旬的当朝太傅,她则成了人们眼中心中只有国家大事的玄清仙师。
秦昭坐在连瑜身边,伸手去摸他的脸。
他的脸不像平日里那么光滑,因为胡茬钻了出来。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连瑜一直没有蓄须,他每天起床都要拿了刀片把下巴刮的干干净净:“短胡须看着很脏,长胡子吧,总觉得喝汤的时候会掉到碗里去!”
因为连瑜多年没有再娶,妾也死的死,走的走,散了个精光,他不蓄须的习惯被不少政敌暗地里诋毁,连他不能人道这种说法,过去的妻妾都是摆设这种说话都冒出来了。当然这种话也只有那些最无耻的小人才会津津乐道,凡脑子清醒点的都只会嗤之以鼻:晋王妃生的极美,且像极了连太傅……说他的妻妾是摆设简直是笑话!当然,他这么多年不续娶,也确实让许多人对他的健康产生疑问。
“在婚姻上不想随便凑合有什么奇怪的么?会在这事儿上凑合才是傻子吧!”秦昭轻声说:“你不愿意凑合,我也不愿意凑合。我一直以为你总有一天会忍不住跟我说的,我想着反正也过得不错,我就这么过着啊!看谁更耐心啊……”
“可我现在后悔了……”
“我其实只是觉得这么过也挺不错的,可你现在,却这么躺在这里,让我只能回忆过去。”
“你说你喜欢看我笑,可你这么躺在这里,要我怎么笑出来。”
秦昭的眼泪一滴滴地流了下来,然后她听见熟悉的沙哑的的声音:“那我现在说,还来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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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宁十年三月二十八日,不耐郑太后当政的郑夸帝杨艳宏伙同左相吴思成,尚书右仆射王保,左卫上将军曹德等人发动政变。
参与政变的士兵在曹德等人的带领下包围了郑太后的寝宫,与此同时,枢密院及三省六部诸多官员的办公场所被围,多名高官被劫持,王钊等十余名高官遇害。
郑夸帝的这场政变仅仅持续了三个时辰,在他带兵围住了贺太后的寝宫之后,太师卢元达率兵赶到,当场将曹德射杀,斩断王保了一条胳膊,并将郑夸帝生擒。
三月二十九日,郑太后临时召开大朝会,以“残杀忠良”“不义”等罪名废杨艳宏,另封其为山阴王,责其即日离京。
三月三十日,众臣议定,迎郑元宗杨艳辉之子杨凤临回开封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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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晋王府:
杨凤临正笑嘻嘻地拿了画笔给晋王妃画眉:“阿静的眉头最浓,不需要画,只需眉峰处稍稍这么一扫——所谓峨眉淡扫……”
连静白了他一眼:“峨眉淡扫是这么用的么?姑姑说的一点没错,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杨凤临苦着脸道:“唉唉不要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也知道,我就不是读书的料!”他说着拍拍脑袋:“对了对了,姑姑上次让人捎过来的独轮车挺不错的,我想稍微改装一下,会很适合山路的,嗯,对对,我去找图纸,要是加上橡胶轮子就更完美了!”他一边说着,把眉笔往旁边一丢,扭头就走,却被连静一把拽住袖子:“王爷!我且问你,你改那独轮车准备作什么用?”
杨凤临道:“自然是给百姓走山路用啊!我在太原街头也看到了独轮车,但是这些车子走平底没问题,走山路的话便有些危险了,前几天不是还听说有父子两个推着独轮车上山的时候双双摔死的事儿么?我后来问了问,就是因为山路陡峭无处停靠,车子倒滑把人给卷下山了……后来我还过去看了,其实那个坡度并不大,纯粹就是车子设计不合理!”
连静揉了揉太阳穴:“你这车子准备改造好了给谁用?”
杨凤临道:“自然是向山民推广啊!”
连静抬高了声音:“那你还准备用橡胶!”
杨凤临愣了愣:“啊?”
连静气的又翻了一次白眼:“一个橡胶轮子好几两银子!一个独轮车才多少钱?你准备把这种橡胶轮子的车推广给谁用!!”
杨凤临拍拍自己的头:“嗨嗨,我把这个茬忘了,这要是设计好了给人看,又是活生生的‘何不食肉糜 ’!”
连静这会儿倒不生气了,他走到杨凤临跟前给她整理了一下领子:“这其实没什么呢,按我爹的话呢,你就是研究型的,最适合你的工作就是给你个大房子,放一堆的图纸炭笔斧头锯子让你设计东西去……你也不是不关心百姓生计,只是因为大部分时间,脑子里全都是这些东西,所以一下子想不到罢了!”
杨凤临连连点头:“岳父大人果然了解我!其实像你说的橡胶贵啊什么的这类的问题,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一下子就是想不到!我一想设计什么东西,就会一股脑的投进去,经常是想要提高速度就会忘了拉力,想要设计出最快的马车却忘了一般人用不起那样的马,唉唉,幸好有王妃总是能及时拽我一把!”说着冲着连静深施一礼。
连静噗嗤一笑:“跟我客气什么?不过我其实也挺纳闷的,你小时候挺聪明的啊,怎么越长越已一根筋了?”
杨凤临愣了愣,“大概是,因为跟姑姑在一起生活,逐渐发现自己不需要想太多?”他轻轻地摇摇头:“又或许是我自己不想去过那种日子吧!阿静,你该知道,对我来说,如今的生活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宝贵……嗯,说实话,第一次看到你爬树的时候,我简直都看傻了:原来女孩子还可以是这样的?原来我也可以爬树,可以摸鱼,可以……嗯,说起来姑姑那所学校可真不错。”
连静笑笑:“这会儿觉得不错了,那时候是谁因为在学校里被欺负回来哭鼻子啊?”
杨凤临笑笑:“那不是小孩子不懂事儿么?现在想想,小孩子凑到一起,哪里有不打架的?我那时候又那么欠抽。”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外头走,忽然一个侍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王爷,王妃,外头来了一大群人,说是要迎您去做皇帝呢!”
杨凤临愣了一下,忽然拔腿就跑,连静想去追杨凤临,扭头看那侍女:“那些人带头的是谁?”
侍女道:“太原府的知府,还有杜将军,还有几个脸生的大人,穿着紫袍……”
紫袍是高官的服色,连静知道这事儿看来不是下面人搞鬼了,也顾不得换衣服,忙迎向大门去,正看到一群官员迎过来,见到她纷纷行礼:“臣等见过王妃——”
连静心中激荡,脸上却不显,她矜持地一笑,请众人免礼平身,然后装作对这些人的来意完全不知情的模样问侍女:“王爷去哪儿了?”
侍女道:“王爷去书房了!”
众大臣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纷纷表示现在就要去见晋王。连静心中十分打鼓:她的丈夫不是笨人,但很多时候做的事儿能把人囧死!这会儿躲的这么远,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么?哎呀呀,知道你不稀罕王位了,但也别弄得太丢人啊……
连静努力保持者仪态万方的模样,领着众人朝书房走去,她迈步走进书房,众人纷纷跟着挤进来——迎接新皇这种事儿,怎么可以不露脸?
但一大群人冲进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却找不到晋王的踪迹,连静心中暗叫不好,却还是想尽量挽回一下,便问侍女道:“你确定王爷回来了?”
门口当值的侍女也十分纳闷:“王爷刚才一溜烟地跑进来,怎么会没人了呢?”
连静抽抽嘴角,用余光扫视屋中的窗户,这家伙很擅长爬高,该不会跳窗户出去了吧?正纳闷见,只听扒拉一声响,却见一个铺着桌布的高几上头的花瓶滑了下来……
众人纷纷朝那高几看去,之间高几周围的围布正微微颤动。
早有人紧走几步把那桌布掀了起来,桌下露出一双正在发抖的腿,外加半截子绣着龙纹的袍子,那袍子的主人大概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嘴里念叨着:“我不要回皇宫,我不要回皇宫!”
连静只觉得眼前发黑,却还是强撑着紧走几步走到高几前,谁知里头的人抬头看到她的腿,一下子冲了过来,抱住她的腿哭道:“王妃,王妃,我想去做独轮车,我不想去开封……”
他一开始还是吊着嗓子憋着劲儿地努力哭,可说着说着却也动了真情,搂着连静的腿嚎啕起来:“我还想去壶口看瀑布呢,我还想去草原看绵羊呢……嘤嘤嘤我不要回开封!”
饶是这些官员全都见多识广,见此情形也被雷了个半死。连静低头狠狠地去瞪杨凤临,却见他那双泪汪汪的眼睛与她稍微对视了一下,立刻心虚地把目光挪了开来,只恨的连静恨不得去摇他的肩膀:怎么这会儿反应就这么快了?问题是你这么做没用啊!只会让大家更想让你当皇帝的啊混蛋……白白丢脸而已,哦老天,已经可以想象史书上会怎么记载了,这比汉武帝他姐还不如!
她正在纠结着,却听她的丈夫忽然噗嗤一笑:“王妃,你的眉毛,哈哈哈哈,我,我刚才只画了一条,啊,你别走啊,就算是一条美貌也无损你的美貌!啊王妃,你别走,别走啊!我知道错了嘤嘤嘤……”
不管杨凤临是确实不乐意也好,演戏也好,杨他的这次表演确实载入了史册,成为他一生里最出名的片段,很多人说他软弱愚蠢的令人叹为观止,但也有人说他或许是所以倒在贺秋容前行路上的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当然还有人把这事儿作为他惧内的又一铁证。但事实上,在在位的七年间,他虽然没有做出什么丰功伟业,但也延续了其父元宗皇帝的在实行一条鞭法上的决心。
公元1605年,杨凤临登基,改元建康,立太傅连瑜之女连静为后,太后贺秋容成为太皇太后。
建康五年,楚王杨艳平,卫王杨艳宁被太皇太后贺秋容召入开封,以谋逆罪处死,
建康六年三月,吴王杨艳朝醉酒时做了一首“江宁春”,贺秋容认为其诗影射自己,要将杨艳朝处死,杨凤临长跪于太皇太后寝宫前为自己血缘上的叔叔求情,最终让贺太后让步,将杨艳朝贬为庶人。九月,范德侯杨兰,明正侯杨艳令等十七名郑杨宗室被贺秋容下旨诛杀,
建康七年四月,贺秋容追封其父贺涵为郑王,封其母为郑国夫人,封其长兄贺明元为永安侯,封其次兄贺明德为晋阳侯,封其三兄长贺明治为绵阳侯。九月,废帝杨艳宏病故。
建康八年,杨凤临颁布诏书,将皇位让与太皇太后贺秋容。
公元1614年,贺秋容登基,改国号为宁,改元天正。贬杨凤临为皇嗣,将其迁居到皇城角落处的崇明宫。次年在太傅连瑜的求情下,将杨凤临重新封为晋王,连静为晋王妃,着其速往封地居住。
时隔九百年,中国再一次迎来了一位女皇。
比起那位种瓜黄台下的武皇,人们对贺秋容的执政能力并没有太多的赞誉,但在知人善用这一块儿,她确实做到了极致。
贺秋容并没有因为连瑜是宗的岳父而对他产生什么忌惮,事实上,从她做太后起,她就一直是连瑜变法的最有力的支持者,在她听政以及在位的四十年里,一条鞭法从无到有,并在中国的土地上实施了整整一百年,许多人认为,这或许是她最大的功绩——让中国这个农业社会安然地安然度过了小冰河时代,维持了相对的稳定,并以安宁的面貌面对未来的变革。
贺秋容在军务上对卢元达,卢放这对“大小卢”父子的信任,让军人的地位空前提高,尽管因为这个原因,文人们在提到贺秋容的时候评价要比武则天糟糕得多,这也是她在执政方面不被人赞扬的重要原因。但是这父子两个确实确保了贺秋容皇位的安稳,同时也让贺秋容得到了军人的一致拥护,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宁朝并没有像周武那样成为一颗流星。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新晚了,这两天状态真是糟透了,昨天写到半夜,早上起来觉得糟透了
= =不想变成烂尾,所以多琢磨了几个小时才发……还是觉得不尽人意,错字大概也不少,唔,实在没办法了,头疼,集中不起精力修改,大家先这么看着吧,回头我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