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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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羽毛随风吹起，迎着无穷的蓝色天宇，缓慢而有力地飞起，渺小地见证这个无边无际的奇迹世界。

    虚幻神域，第十层世界，守护宫殿。

    自神域运营开始，已过去漫长的三年。

    一共十二层世界的神域，已经被玩家陆陆续续地攻略到第十层世界，通往第十一层世界的守护宫殿也早被寻到。

    可是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玩家来到这里了。

    属于玩家的繁华时代悄然凋零，智谋无双的人物、技巧顶尖的天才以及勇猛强悍的战士都一一逝去，所有的呐喊、不屈、热血，都没有冲出这个虚拟世界的屏障。

    今天是第十层世界设定的最好天气，清风吹拂，阳光明媚，行走在野外非常舒服。

    一个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战衣，披着黑底蓝条纹外衣的青年，来到了很久没人踏足的这里。

    站在第十层世界壮观的守护宫殿前，看着古朴质地禁闭着的殿门，叶道感慨万分。

    唉。

    当所有玩家都逝去了，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在虚拟神域里苟延残喘，其中的悲情又何止一两句可以形容。

    终于受够了，这种存活于虚拟数据中孤独行走的日子。

    不，应该早就受够了吧。

    叶道自我嘲讽地笑笑，手放在殿门上，轻轻一推，打开眼前这扇生死之门。

    随着殿门的缓慢开启，宫殿大厅两旁突然亮起幽蓝色的灯火，让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光景。

    宫殿内格调大气华丽，大厅台柱雕纹着奇异有特色的龙凤图案，显得精致美观。

    红地毯从大门处一直铺垫到宫殿尽头，厅内两旁都布满了古老的灯饰。只是此时正升腾着幽蓝色的火焰，让宫殿整体的气氛为之一滞。

    如同顺应着这僵硬诡异的场景般，一个钢铁巨人正站在宫殿大厅处。

    结实得膨胀的身材穿着一整套狰狞的铁血盔甲，混如钢铁合金锻造的巨人。

    看着与其它世界层数守护者体型相比之下显得“矮小”的名为铁血丹骑士的守护者，头顶显示的却是看不出级别的S传说阶段，叶道脸色冷峻，眼眸冰冷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双手分别从腰间的匕鞘里拿着两把不同样式的匕首。

    一柄血红如烈火般狂暴，一柄幽蓝如寒冰般深邃，这是同为传说阶段的顶尖装备。

    守护者立于宫殿大厅中心，无视眼前的闯入者，如同石雕一动不动。

    叶道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战斗状态，右手微微将匕首举到自己的肩膀处，幽蓝色的匕首渐渐亮起深蓝色的光泽，技能启动的前缀后，下一刻叶道向守护者突进，猎豹般快捷地扑上猎物。

    就在叶道的右手匕首即将插进守护者胸膛的时候，令叶道瞳孔收缩的一幕出现，本来一动不动的守护者，双手猛然抽出挎在腰间的剑，横劈迎向叶道的匕首。

    剑与匕首的碰击，火星四溅金铁交鸣，匕首的蓝光破碎。

    显然，眼前的守护者有着同类怪物无法比拟的速度与战斗反应。

    守护骑士的剑弹开匕首后，叶道顺势倒退几步，靴子在光滑地面上留下一道刮痕，左手的殷红匕首闪烁着血红的光芒，下一瞬间在原地踩碎坚硬的地板，向前突进。

    这次速度快得只留下人体的残影以及右手手持匕首的蓝光轨迹，于守护骑士腹部留下一道深红色的伤口。

    在首先的试探过后，叶道拿出了属于自己真正的力量。

    守护骑士迅速挥动着剑斩向叶道，叶道敏捷地一个跳跃躲开这一剑，剑在地上撕开一道深长的裂缝，叶道从守护骑士身侧跳到它肩膀上，两把匕首各亮起红芒蓝光从头顶插下，火星四溅后，守护骑士头盔裂开两个深孔。

    守护骑士暴躁着甩开叶道，叶道毫不犹豫，凭着速度上的优势游走着在守护骑士身上留下不同程度的伤痕。

    渐渐地，在叶道狂风暴雨的攻击下，守护骑士五条血量清空一条，一条血量清零时，守护骑士莫名地把剑插进大地。

    叶道知道这是守护者要切换攻击模式，但在未知那种类型时，只能谨慎地往后退，离开战斗区域。

    紧接着大地震荡，宫殿里的地面爆裂开来，一双巨大的翅膀直接把宫殿的石板掀飞，血红的凶眸从尘土中亮起，一股凶残的霸主气息覆盖整个宫殿，而后的一声龙吟穿金裂石，让人耳膜难受。

    “这是……远古地龙？”

    叶道的脸色蓦然一变，就算独自对抗传说级的守护者也没让他变色。

    但守护者骑士居然有同为S传说级的远古龙坐骑！这又何止一加一的战力，是完全意料之外的攻略情况，已经不能说是判断失误，近乎于犯规。

    这是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存在。

    高五米长近二十米披满褐色峥嵘鳞片的远古地龙占满了叶道的视野，守护骑士坐上远古地龙后，往后抽出一柄铁血长矛。

    远古地龙双翼一拍，土地碎裂，飞沙走石，叶道看不清视野，只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地一个极限翻滚，守护骑士的长矛插在叶道前一刻站击的位置，半截直没入大地。

    攻击改变后的模式攻击速度加快二倍。

    叶道眯着眼迅速判断，双脚周旋起青色风的律动，两柄匕首流淌着耀眼的光泽，左右手开弓，匕首上浮现的光近乎凝固成剑的形态，交叉着匕首把守护骑士的长矛格挡开，空中脚踏加速在守护骑士铠甲上留下一个十字伤口。

    正准备往后绕，身侧一道黑影袭来，叶道迅速把双匕首护在胸前，却被一股重击拍进碎石下。

    叶道压抑住身体在重击下的撕裂感，定睛一看，方才攻击自己的居然是远古巨龙的尾巴。

    远古地龙双翅猛然拍击大地，土地翻滚如海浪袭来，叶道深吸一口气，多年的攻略经验告诉他，这次多半要攻略失败。

    而在神域里失败表示死亡，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拖着这个疲惫不堪的身躯，一个人孤独行走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终于走到应该停止脚步的时机了。

    明明知道会殒命，却没有流露丝毫名为恐惧与绝望的神色，只有眼睛流淌出一丝释然，很快又沉于平静。

    接着整个人升腾起秋天枫叶般的赤光，向前冲去。

    在远古巨龙的面前，小小的身影仿佛大海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沉没。

    “小叶，你一定要活下去！替我们去见证这个游戏本身存在的意义！”

    “叶兄弟，我知道你的实力，是我无论如何都追赶不到的高度啊，所以拜托了，请你一定要终结这个游戏！”

    “叶，其实一开始，我真不知道自己进入这个游戏到底是为了什么，唯有战斗让我心安。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为了和你相遇才来到这个世界……”

    叶道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往日那些人的面孔与话语一幕幕浮现。

    沙石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撕裂皮肤的疼痛感也变得麻木，只有下意识地挥动双手的匕首，击向前方看不清身影的怪物。

    噗嗤～

    随着守护骑士的铁血长矛完全贯穿叶道的胸膛，撕裂的痛楚蔓延全身，鲜血化作红色的磷光一样四溅，叶道冷峻的面孔忽然冰释般浮现出孩子一样的笑。

    “对不起，古大叔，我辜负了你们，没有走到最后。”

    “对不起，白飞，我还是输了，没有亲手终结这个游戏。”

    “对不起，宇，我呐，能遇上你，真的太好了。”

    身体被贯穿的疼痛感伴随着身体机能的流逝渐渐失去，叶道知道，这是在这个世界的最后，跟随着这前面的所有玩家一般，走向终焉。

    但至少，不是完败在眼前这种一堆数据程序组成的怪物手上吧！

    叶道两柄匕首突然迸裂出刺眼的白光，一股力量致使匕首脱离叶道的手，划开两条绝美的白色轨迹直柄没入守护骑士的头颅。

    这一击如同划破茫茫夜空的雷光，这一击似乎凝聚全部信念的绝杀。

    叶道血量清空，守护者血量清空。

    远古巨龙、守护者、叶道，一切随着镜像般扭曲化作破碎的红色磷光，飘散在残破宫殿的空中。

    ……

    穿过一片迷雾重重的阴暗树林，往前豁然开朗，呈现出一派美轮美奂梦幻般的景象。

    澄蓝干净的无尽苍宇，朵朵白云遮挡不住太阳洒下明媚而灼热的光辉。广袤无垠的茵茵草原，随着不知何方游弋而过的风，翻腾着绿色海洋似的波浪，一直蔓延至目线尽头的悬浮于蔚蓝天际与墨绿森林之间的巨大黑色世界的壁垒……

    不知过了多久，叶道从吵杂的声音中醒来。

    睁开迷糊的眼睛，身下柔软舒服的触感，天花板上长长的白色灯管以及旁边发出声响的电视机，熟悉而陌生的场景让他为之一愣，随后迅速地起身。

    习惯神域世界环境的感观，很快就对此地产生无法言语的抗拒感，就像长期在海里生存的鱼突然来到淡水的环境，非常不适应。

    但喜悦感下一秒溢出，难以置信的是，自己居然从神域世界里出来了——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是的，没有错，叶道的第一感觉就是，回到了现实。

    环视四周，木质的圆形桌凳朴实自然，装饰的摆放以及电器的放置错落有致，开明的落地窗外桂花开得正旺，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与桂花瓣洒落一地。

    眼前的果然是自己无数个无法入眠的黑夜里想念的地方。

    叶道紧握拳头，微露的指甲深陷入手心，能感受到完全的痛感，毫无疑问，这不是在梦中，也不是在神域里，他的确真实地回到了现实。

    难道死亡，才是离开游戏的正确方式么。

    叶道不免猜测，旋即狂喜道:“也就是说，宇、古大叔、白羽、小杰还有所有死去的玩家，他们都成功脱离游戏了？”

    还是说，神域的最大骗局，就是死亡本身。

    “叮咚、叮咚、”

    门铃毫不时宜地响起，惊扰了思索的叶道。

    叶道从沙发下来，却找不到自己的拖鞋，只能光着脚跑去开门，脚踩在光滑冰凉的地板上，非常舒服。

    “你是叶先生么？”

    一身顺风快递人员制服打扮的大叔站在门口外，看到开门的叶道后客气地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快递上门，但家里叶姓的男性确实只有叶道一人，于是顺应地点点头。

    “这是你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快递大叔把一个四四方方的快递箱子递给他。

    叶道接过这个纸质的盒子，不大却有着一定的重量，思虑一下，脸色顿时苍白，尘封在遥远回忆里的某个东西一下子打开。

    本来以为已经消磨殆尽的恐惧，又一次冰冷地爬上后背。

    “大叔，请问一下，今天是几年几月几号。”

    叶道压抑着身体的颤抖，歪歪扭扭地把快递单签字后，手紧捏着笔头，抬头问。

    这个问题似乎很白痴，但他一定要马上确认。

    “2021年，十月一号。”

    快递大叔以为收递客人核实时间，也没多想便回应了，把快递单和笔接过后骑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