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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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敏想的一点没错,胤禛——他就是存心的,就是故意的，借着一箱银镙子，他即便什么事也没做,依然很成功的帮阿敏撑足了“脸面”。

    至于这一箱子主子赏的“脸面”会不会引出在场众人的忌讳与不安,他压根想也没想,完全不在他需要考虑的范围之内。

    只经过了一晚，头一日生出的闷气便被扔去了爪洼国外。阿敏无比佩服自己如今的淡定和强韧。

    一大早打醒精神去请安,无视着各路飞来的各种羡慕嫉妒恨，阿敏暗自感叹,谁说古人落后且迟钝,,就一晚上时间,四贝勒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还有谁不知道昨晚上自己小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还有谁不知道自己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奴才们一起疯闹，主子不仅无责罚，反到还有打赏的传奇事件？这下，到真是“脸面”十足了！

    请完安到了该散的时候，各路人马仿佛约好般，都不动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阿敏左右望望，生出了疑虑。她到是想就这么甩头走了，若是往常到也罢了，可明知昨晚自己出的风头过于强劲，今天就这么托大自得，一点面子也不给旁人么？管不了胤禛，自己却不能太过张狂了吧？算怜悯也好，算不想犯众怒也罢，看着一屋子明显想生事的女人们，阿敏心里边矛盾着，终还是做不到不管不顾，一走了之。

    阿敏迟疑着往上座的福晋瞧去，见福晋点点头，又说了句：“有事就忙去吧。”方匆匆福了福身，拉着耿氏离了主屋。二人今日约好了一同出门，耿氏也早跟福晋告过了假。

    待阿敏离开。一屋子的人便炸了窝。

    福晋听着女人们七言八语的声讨诉苦。心内苦笑：你们还当我是从前那个在爷面前说的上话、稳的住大局的福晋么？这一年多，爷虽然依着约定，从未为难过自己。初一十五，也做足规矩大多都留宿在了主屋。可，夫妻间是真正的“相敬如宾”了，除了必要的商议，连闲话都没有多一句。

    自去年将李嬷嬷交了出去，整一年多的时间杳无音讯，生死不知。连带着那个生事的赵四的一家老小都失了踪影。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李嬷嬷的家人，最终只以一个可能被贼人害命的含糊结论了了事，福晋的心却七上八下，从未得过安稳。

    谁知道爷有没有拿着证供，人证还留着活口没呢？福晋有些悔恨自己的软懦，只因为抱了一丝能留下李嬷嬷性命的期待，或是至少乳母的性命不能断送在自己手中的一丝善念，结果生生把自己的把柄送了出去。

    如今，为了爷也好，为了自己也罢，也只有强行安抚，维护住自己的尊严。

    女人们的心思都很简单。

    尽管钮祜禄氏得宠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事，但相对去年那段时日的专宠，显见爷已经淡了对那女人的心思。只要爷还守着规矩行事，不至于太过偏颇，那至少也会雨露均沾。有个期望和平衡，人人也就满足了。

    前阵子不是还听说那女人不守规矩，行事粗鄙，被罚跪了两个时辰么？足见对于她平日没个正经的行止，爷还是不满意的。所以近一两个月来，虽然爷留宿各房的时候越来越少，大多都留在书房中歇息，可大家也都知道爷新领了户部差事，年关事务繁忙，也都未放在心上。

    然正值大家伙儿等着看热闹，等着钮祜禄氏再行差踏错，生出令爷无法再容忍的错事，再触到爷的霉头的时候，她就领了一帮子下院的奴才明目张胆的在院子里闹腾，而爷居然是早就知道的！不仅由着她胡闹，竟然还送了一箱子银锞子过去助她的气焰！

    加之最近又有了新的传闻，据说爷的书房那女人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这下女人们都坐不住了。爷就是愿意给那女人专房之宠，也无人敢说二话，可她犯尽了规矩，不趁着这个机会灭灭她的气焰，将来谁知道她还会生出什么事来！

    “说够了没有？”瞧着屋里一群叽叽喳喳，越说越来劲，将钮祜禄氏平日的言行点点滴滴摆出，一一指摘的女人们，福晋开始头疼了。

    ——好在胤禛有意无意于只言片语中，早提点过福晋了。

    见大家都不再出声了，福晋继续说道：“皇上亲口嘱咐爷，不得为难钮禄祜氏！你们都是知道的！今日话怎么这么多？你们若有本事，也去向皇上求个恩典。求得来，任你们做什么，莫说我，就是爷也不会为难你们半分！平素姐妹们相处，若见得有不妥当的言行，相互也要提点些，府里的脸面，不单是爷和我的，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份！莫凡事都指望我来作主！”

    “至于钮祜禄氏时常跑书院，近来经常外出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攀比！二阿哥开了年便要入宫里读书了，皇上看重西学，钮祜禄氏找洋先生请教学问，也是为了二阿哥的学业！爷说了，哪个有本事象她那样读了书能讲的出道理，能陪着二阿哥读书，能陪着二阿哥修习算学，学了新学问能讲与二阿哥知晓贯通的，要去找先生找洋人请教，咱们都不拦着！”

    “爷瞧着二阿哥长进欢喜，对敏妹妹多些抬爱，你们有什么不服气的？谁不服气，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再来说话！都不要看着眼红！谁自忖有那个本事学的懂那些学问了再来说话！这大半年来，二阿哥没少得过爷和先生的夸赞！二阿哥读书读的好，长的是爷的脸！也长的是咱们大家的脸面！李侧福晋，我讲的没错吧？”

    这女人素来防贼似的守着儿子，就连对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嫡母，她也时常耍些小手段使些小伎俩挑拨。虽说这一年她都收了性子没生过事，连带对自己这个当家主母的态度也恭顺了许多，不再象从前那般跋扈了。可她会心甘情愿的把儿子送与钮祜禄氏亲近？福晋一万个不信，可事实是这半年来，都没见过她有什么行动。

    今日这个情形，李氏居然会放过机会？罕有的一言不发！福晋心中生奇，干脆直接点名问话。

    “福晋讲的有理，妾身也明白爷的苦心，妾身也很感激敏妹妹对弘昀的照拂。”李氏低声回话，恭敬极了，瞧不出半点不忿。

    李氏的回话愈发令福晋生了防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氏是个什么样的人，福晋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暗暗思忖着还是要寻个机会提点一下爷。真若生了事，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必是夹在中间几处生难……

    福晋暗自打着主意，又狠狠的教育了一番众人，管好自己和身边奴才的嘴，莫再让她听到半点风言风语，便叫散了。

    过了几日，初一到了。胤禛借着差事忙碌，却没去主屋。他有自己的盘算，不想在最近正忙着的时候再纠葛府中的内务，拖上一阵子等淡些了再说。对于福晋的本事，他相当有信心。

    …………

    阿敏觉得自己突然一下子忙了起来。

    胡先生要辞馆回家，于是趁着老爷子还未离去的时候，她日日都要算好时辰去书院，不是做上几个小菜，就是多花些时间与老爷子谈天。

    如今不需要伪装了，阿敏得了胤禛的咐托，还要看些这个时代相关的数学书籍，假装不经意的多教些弘昀简单的算术与英文。

    教堂的那位神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回国，赶着这段时间，阿敏几乎日日都要跑去教堂。一开始是为了将来行事方便，到了后来，聊着聊着，到真聊出些意思来了。

    那洋人的学问其实极好，不仅是神学上的学问，天文地理，算术几何，音乐图画，未必样样精通，却都算粗通。只是性子执拗了些，要不然也不会在中国待了十几年，都只守着一个小教堂度日了。从他说起宗教时，满心都是对上帝的虔诚，对其它宗教丝毫不肯接纳，了解也不多的情形上来看，这人再在中国待下去，也永远得不着面见皇帝的机会，更不消说能将他的上帝福音在中国传播开去了。神父的脾气是极好的，阿敏却时时被他一根筋的脑子气的哭笑不得。

    大概是因为对西方历史的不甚了知和教堂里的格局几百年都没什么大变化的缘故，在教堂时，阿敏到真的寻到了点与自己原来世界相联的感觉。

    过了几日，胤禛迟到的生日礼物送到了阿敏手中。阿敏瞅着那日爱不释手的簪子，只觉得那珠子并没那么漂亮，颜色也没那么眩目，当日怎么会那么欢喜呢？

    阿敏耻笑了自己一会儿，生了些感慨：隔河望风景，总是没得着的才好。人类的通病罢了，自己自然也不能免俗。珠子再名贵，再漂亮，不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死物么？往后可不能再这么眼浅小家子气了……

    扯了张纸，写了四个字：收到，谢谢。将纸交与送来礼物的小太监让他带回去复差，阿敏将两件首饰收入了柜子，便也罢了。

    …………

    过了几日，阿敏突生出个念头，次次都是等着胤禛的召唤，不如今天自己过去探探他罢？收到礼物后还没专门去谢过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