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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亮，照进了空荡荡的婚房之中，小雪抱着牌位侧卧在床榻之上，满头大汗簌簌而下，紧闭的双眼中泪流不止，打湿了红白相间的被褥，皱着眉头语气颤抖的轻声呢喃着；
“八戒！抓住俺的手！抓住...八戒！不要...八戒！”
小雪豁然起身，从恶梦中惊醒，泪眼朦胧的打量四周，恍然若失的回过神来，伸手摸了一把眼泪，缓缓抓起掉落在一旁的灵牌，珍而重之的贴在胸前，轻声的抽泣着；
“邦邦邦！”
敲门声响起，闻声赶来的秀莲，抬起衣袖擦干了眼眶的泪水，红着眼睛深呼吸，努力的压制着伤感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去；
“吱呀！”
听到敲门声之后，努力的收拾情绪，擦拭眼泪的小雪，在听到木门发出的声响后，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门口，拼命的擦拭着眼角和脸上的泪痕；
“小雪！你咋了？做噩梦了？”
秀莲看着小雪的背影，一脸担心的关切询问；
“没有！”
小雪颤声回答，原本已经擦干的眼泪，随着秀莲的询问，再次不听话的溢出眼眶；
秀莲上前一步，看着小雪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心中了然却不点破，语气温和的颤声劝慰；
“唉！闺女儿！有啥事儿就跟妈说，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可不能苦了自个儿，还好咱们一家人还在一块儿，今后还是一个锅里吃饭，八戒不在了，这辈子，妈陪着你！”
小雪看着手中的灵牌，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
“妈！俺什么时候能去上学？”
秀莲抹了一把再次溢出眼眶的泪水，皱眉想了想；
“等过了头七，咱给八戒立个坟，到时候你就能去上学了，咱家这日子，应该也能慢慢恢复正常了！”
小雪深感诧异，满心疑惑；
“锥子山半山腰的新坟，不是八戒的么？”
秀莲皱眉深思，瞬息后恍然大悟，一脸苦笑；
“那是你姥爷，呃，不，该改口叫爷爷了，那是你爷爷没疯癫之前，想看看能不能找着八戒的尸首，你爸帮忙喊村里人去帮忙刨泥坑，结果冒出来几个骷髅头，就又给埋上了！”
小雪擦干眼泪，回头看向秀莲；
“妈！八戒的尸首没找着，咱怎么给他立坟？”
秀莲看着小雪那通红的双眼，还沾染着晶莹的泪花，满脸心疼的走上前去，心情复杂的伸出手去，温柔的替她擦干泪眼；
“你爷爷没疯癫之前，托张妈给八戒改了一身儿新衣服，本想让他上学的时候穿，可是张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晚了两天，谁能想到...唉！就用这给八戒李哥衣冠冢吧！”
小雪仰起头看着秀莲，强忍着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妈！那咱就把八戒的衣冠冢，立在他出事儿的地方吧！”
秀莲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心中五味陈杂；
“好！就按你说的办！现在你爷爷疯癫了，神志不清的，你是八戒的媳妇儿，你有权做主，这事儿等你王爷爷来了，咱跟他说一声，应该没人反对！”
小雪握住秀莲替她擦泪的手，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妈！俺没事儿，这就起床，等王爷爷过来了，咱一块儿去给八戒立坟！”
秀莲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好！你快点儿起床吧，妈给你弄点儿吃的去！”
秀莲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得略显匆忙，她怕忍不住眼泪，让小雪看见了难过；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小雪将八戒的令牌放在床头的桌上，努力忍着心中的难过，将身上的红嫁衣换成一身白衣，将一朵小白花戴在头上，不自觉的想起了八戒为她戴花的场景；
“邦邦邦！”
秀莲正在灶上忙活的时候，大门外传来沉重有力的敲门声；
“谁呀？”
门外传来李叔的声音；
“秀莲！是俺，你老李叔！孬蛋呢？来给俺开个门！”
秀莲将沾染了白面的手拍了拍，又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去给李叔开门；
“咔嚓！吱呀！”
王叔和李叔一起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手里捧着下葬的东西，还有八戒的那套未曾穿过的新衣服；
“王叔！李叔！”
王叔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深谙中医之道，擅长养生的他，头上不知何时也染上了一片斑白，脸上的皱纹也多了，眉宇间一片黯然，爬满了忧愁；
“小雪呢？这孩子没事儿吧！”
李叔满脸疑惑的探过头，打量着空荡荡的院子；
“孬蛋呢？都这么晚了，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弄呢，莫非他还在睡懒觉不成？”
未等秀莲回答，王叔率先开口，沧桑嘶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歉疚和关怀；
“孬蛋走了，上城里去了，老王都成这样了，他想去看看，能不能把他大哥找回来！”
秀莲神色有些黯然，隐含着无尽的担忧；
李叔张开的嘴又尴尬的闭上，到了嘴边儿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王叔看着秀莲，声音嘶哑的安慰；
“你也别担心，俺给了它几百块钱做路费，还给俺的老战友写了封信让他带着，他最多过年就回来了，家里要是有啥事儿了，你就跟老叔说，能帮上忙的俺绝不会推辞！”
秀莲含着泪点了点头，她生气归生气，但毕竟夫妻一场，若非出了这档子事儿，她跟孬蛋是绝对不会轻易吵嘴的，孬蛋这么突然的离开家，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全是担心；
王叔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满脸担忧；
“小雪呢？”
秀莲伸手指向婚房；
“吱呀！”
小雪正好开门走了出来，一身白衣，手里捧着八戒的令牌；
“王爷爷！李爷爷！你们来了！”
王叔和李叔微微点头，秀莲转身走向小雪；
“小雪，不急，咱先吃了饭再说，你都昨儿个一天都没吃饭！”
小雪微微摇头；
“妈！俺没事儿，咱先去给八戒立坟吧！”
秀莲愣了，瞬息后长叹一声，伸手解下围裙随手放在一边，转身看向王叔和李叔；
“走吧！”
王叔和李叔欲言又止，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转身出门，小雪和秀莲跟在身后，出了大门后，站在门外的人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