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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头去问秦小九,他就说不出什么来了,他只留心地听得了片言只语,但罗喜儿还是记住了换址一说。
罗达胜家在镇上开了间铺子一事,已经在村里传开了,就连大房那几个不出门走动的人都有所听闻了,羡慕的有,妒忌的也有,抱怨的更是有。
“爹,你看,四叔那次就给了咱们四百来个钱,还说啥拿不出更多的了,这一转头就在镇里开上铺子了,你们说说,四叔这是啥意思呀?”罗志仁语气很不忿,觉得罗达胜给四百来个钱就是当打发乞丐一样,还没有数上一整遍,就花得差不多了。又想到自个儿有七八家大店铺时的风光,心里那是一个酸溜溜呀。
罗达开睁开眯着的眼睛,看了看一脸不忿的罗志仁,又看了看另外两个神色黯然的儿子,不由地悲从中来,他们还正值当年呀。这里面,小儿子才二十出头,更为年轻,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的呀。可是他再没有能力为他们铺个好路了呀。
罗志仁本身的品行就不咋地,如果不是依靠家里、还有他大哥罗志方的一点小权力才搞起了粮米生意的,估计他也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可他也没能够人模狗样几年,就犹如丧家狗一样了,还在大牢里面呆过。落得如此下场,真正来说也不能全怪他一个人,如果没有家里某些人给他出主意,推他一把,他也不至于贪得无厌,一步一步地陷了进去。
罗志仁见他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心里虽然不满,也只好自个儿嘟哝了几句,图个嘴爽。
而黄氏看这话题没能继续下去,就朝小张氏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回房里嘀咕了一会儿,然后就叫上各自的孩子往四房家去了。
自从有了第一次两人带着孩子们过去四房里套近乎。后面也有走动了几次,不过每次过去的时候四房一家人都是忙个不停的,根本没那么多闲功夫招呼他们。这几个人也没点自觉的,眼见人家没空,他们也不会先告辞,就自个儿坐在堂屋里喝茶吃点心果子,喝足吃饱之后才会舍得离开。
连着几次之后,就让罗喜儿兄妹几个很不爽了,跟爹娘说了如果她们再过来,就别那么热情地好茶好点心地招呼了。让她们坐坐冷板凳就长眼色了。
这次过来到。四房的堂屋里自然也是没有人在的。小张氏就让孩子们进屋先坐着。然后才和黄氏一块儿过去西院里找人。
“四婶,在忙着呀?”两人站在棚屋门口,明知故问地打招呼道。
周氏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答道:“是呀。你俩有事儿呀?”手里的活儿却没有停下来。
“没啥事,就是过来四婶家坐坐。”黄氏笑道,眼睛却是四下扫视了一遍。
瞧见万氏正蹲在灶洞前,往灶洞里添柴火,黄氏嘴角抽了抽,倒是没说什么。
“哦,那就先过去屋里坐坐吧。灶间里烟大灰大的。”周氏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黄氏和小张氏站在棚屋门口看了一会儿,见四婶并无意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招呼她们,心里就有些不得劲了。再怎么说。过门都是客,咋地就能这么甩手不理不睬的呢。而且四婶不过来说话,那她们想问点什么,也问不到呀。
周氏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她正忙着跟大家一起做最后一批豆品。要赶在十时前送到金福楼的。
在周氏看来,这妯娌俩时不时地过来串串门,还一坐就坐两三个时辰,她哪里有这个闲空儿陪着她们呢,她也不会赶她们走,爱坐多久就多久,茶点那些也任她们吃喝,这已经够给面子的了。
两妯娌没法子,转身走远了几步,就看见罗喜儿和一个小胖男孩有说有笑地从后院转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模样的人。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停下了脚步等他们走过来。
“喜儿,你这是去哪里了呀?哟,这位是谁家的公子呀?”小张氏等他们走近了些,就朝罗喜儿打招呼道,又眼尖地看见秦小九穿着贵气的锦袍大衣,一张胖嘟嘟的脸白里透红的,连带着问起来了。
罗喜儿看到眼前这两人,就收回了笑容,不冷不热地叫了声“大堂嫂、三堂嫂”,但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也算是在秦小九面前表明了这两人和自己的关系。
秦小九也敏感地感觉到罗喜儿一见到这两人不欢喜了,他也皱了皱眉头,等在旁边。
“两位堂嫂有啥事儿呀,我娘在忙着呢。”罗喜儿见两人还站在眼前,就直接说道。
“啊,我晓得呢,刚跟四婶打过招呼了。喜儿,快请这位小公子到屋里坐坐呀,屋外风大呢,把人吹着凉了就不好了。”小张氏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总是往秦小九身上瞧。
黄氏也是满脸笑容地附和着。她也看得出眼前这穿着不俗的小男孩身份非富则贵。
这让罗喜儿有些难堪,这两人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热切了呀?
正当她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磨坊里传来两声“嗯昂、嗯昂”,是那头驴子在叫,伴随着的还有罗秋儿和妞妞的咯咯笑声。这俩小妞儿平时的一大乐趣就是去逗那头毛驴子叫。
“喜儿,这是啥在叫呀?秋儿妹妹在里面?”秦小九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叫声很好奇,就拉了拉罗喜儿问道。
“是我家的驴子在叫,走,我带你去看看。两位堂嫂,我们玩儿去了。”罗喜儿见秦小九感兴趣,就顺势带着他直奔磨坊去。
这下,两个堂嫂总不好跟在孩子后面来凑热闹吧?但罗喜儿低估了她们的厚脸皮。
小张氏和黄氏又是交换了一下眼神,跟了过去。
磨坊里,毛驴绕着石磨子一圈一圈地转,罗大昌一边往入料口放水和豆子,一边不时地叮嘱两个小女娃别走太近了,免得被毛驴踢到了。
罗喜儿和秦小九进来,跟里面的人一一打过招呼,然后也和罗秋儿、妞妞两个人站在一起看毛驴拉磨。
可是那头毛驴估计是感觉到进来的人多了点,有些受惊什么的,又叫了两声,这次的叫声拉得挺长的。罗喜儿就赶紧让几个孩子都退出来了。
看到黄氏和小张氏竟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罗喜儿有些无奈加烦躁,就干脆带着秦小九进屋坐了,也是有意要看看这两个堂嫂到底想干啥。
屋里坐着的四个孩子显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到罗喜儿他们进来了,罗家敏出声叫了人,其他的三个只是抬抬头瞄了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罗喜儿应了一声,也没多说啥的。
西面的小案几上摆了两三样点心,原本是招呼秦小九的,现在也被他们四个吃得差不多了。罗秋儿上前抓了两块点心,递给了妞妞。妞妞在她的堂姐堂兄面前似乎有些胆怯,拉着罗秋儿退到了东面饭桌的最里面,才接过一块点心。
“小九,你要喝茶不?”罗喜儿问了句。
“不用了。喜儿,你也坐这里。”秦小九在饭桌前坐下,又指了旁边的小圆凳让罗喜儿也坐下。
罗喜儿听他说不用了,也没有客气地坚持要去泡茶,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喜儿,你咋就不去泡茶了呢?人家小公子说不用,那是客气话儿,你咋地就当真了呀。”小张氏站在旁边,满脸堆笑地说道。
罗喜儿还没来得及答话,秦小九就抢先说了,“我是真的不要喝茶,我说的不是客气话儿。”还一脸的委屈小样儿。
罗喜儿张着嘴要说话的模样,就换成了在努力地憋笑。
小张氏脸上讪讪的,沉默了一小会儿,复又赔着笑脸道:“好,好,小公子说不喝茶就不喝茶,那就吃些点心吧……”说着话就转身要从案几上拿点心过来,结果一看,攒盒里的点心就剩着几块残缺不完整的点心了。她伸出去的手就尴尬地缩了回来。
罗喜儿朝秦小九吐了吐舌头,转头对小张氏说道:“大堂嫂,你别忙活了,都快吃晌午饭了,就不吃点心了吧。”
小张氏呵呵一笑,顺势答道,“是咧,瞧我都忘了就快到吃午饭的时辰了。”
她三番四次地想给秦小九留个好印象都没有成功了,还把自己弄得尴尬不己,这下似乎要死了去讨好人家的心了,安静地走到西面坐了下来。
“喜儿,咱们中午吃啥呀?”听到提到了午饭,秦小九就问道。昨日喜儿说了要请他请好吃的。
罗喜儿想了想,决定做豆腐泡红烧肉,看小胖九的样子也知道他是个喜欢吃肉的。再做个煎酿豆腐,还做个清淡的豆腐鱼汤,干脆来个豆腐宴算了。
“先不告诉你,呆会吃午饭的时候你就知道啦。”罗喜儿得意地一扬脸,卖了个关子。
秦小九笑眯了眼,也不追问,反而更高兴了。
黄氏眼珠子转了转,悄悄地捅了一把罗家兴和罗家瑶,又朝罗喜儿和秦小九坐的方向努努嘴,示意他们走过去跟着一块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