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试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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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听了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在她观念里，她是做娘的受苦受罪也就忍忍算了，但是如果孩子也跟着自己受罪，她这心里就难受了。她可是恨不得都给孩子们最好的。可是平时她都没能给孩子们吃饱过，更别说啥能给他们买些零嘴过过嘴瘾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太没本事了娘亲当得不称职，心里头充满了对几个孩子的内疚。

    “唉，几个孩子都没尝过任何果子的滋味呀。喜儿这个想法好是好。只是那东面一直以来就是那个样子的。你说突然间我们要把它围起来了，二哥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说呢。”罗达胜的声音里有些苦涩，有些无奈。

    “你不是说咱爹还在的时候是围着的吗，怎能说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呢。”周氏提醒他说。

    “是这样一回事，爹和娘都在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是圈围着的，二哥一家就住在东屋里头。后面娘不在了，接着就分了家，爹又不爱理这些家务琐事，我当时年纪还小，时间久了那篱笆就坏的坏，倒的倒，后来实在不像样子了就都扒拉下来当柴火烧了。之后也没想到要换新的上去。没几年，爹也去了，我又有个在镇上给人当伙计的活儿，整天要跑上跑下的，家里不就没人看着了，二嫂就开始往东屋里放杂物，还给锁上了，这不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罗达胜细细地说起这些陈年旧事。

    “后来没有想过要给要围上？”周氏问。罗达胜怕她多心，并没有告诉过她详细的情况。

    “那次收拾屋子里外，准备迎娶你进门的时候，我有想过要把篱笆给弄起来的。十三婶娘过来帮忙时还当面提醒了我的。二嫂当时也在场，她说了好些话。那个骨节眼儿我也不想闹出啥不好的事儿，就没弄了。后来呢也就没再提过要围的事了。”

    “这事我进门后不久听人提过。不过说的含含糊糊的，大概就是说当时二嫂那话说挺那个的，一点情面也不顾呢。这不，我为了大家相安无事，也从没提过要把院子给围起来。这一下子都过了十多年了呀。”

    “反正是没啥好话。十三婶娘打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搭理二嫂。你听听就算了，别记心里了。”

    “行，我不跟人嚼舌根子。唉，亏得议亲那会儿，我看着二嫂还觉得她挺热心的，虽然说话大声了点儿，也只当她是个爽朗的人。那个时候谁晓得她是这样的人呢。不过这么多年来，她都瞧咱不顺眼呢。”

    “你别多想了，二嫂就是那种要强的性子。”

    所以，这看人嘛，第一印象不可能总是对的，看走眼的情况多了去。

    “他爹，那你说，这院子该不该围起来呢？”周氏又回到了这个问题。虽然周氏一直没有表明要把院子给围起来，但她心里多少也是不舒服的。再说那东面的地一直就那样空着，多可惜呀。

    罗喜儿心中暗喜，看来爹娘是动了心思了。

    呵呵，罗喜儿倒是猜中了这一点。换谁看了都该不舒服呀，自己的地盘，自己还不能说了算，多憋屈呀。还得时不时看着二房的人晃荡过来，开门锁门，东西搬进搬出的。脾气不好的人，都该被气炸了去。不过脾气不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这样让别人踩到头上来呢。只有罗达胜和周氏这么的老实人才会这样忍声吞气的吧。

    “要不，咱们先把树给种上。围院子的事以后再说，再说咱家一下子也弄不到那么多的竹木条子来围篱笆吧。等我领了工钱，我就打听打听，看看哪里有果苗子卖，你也问问孩子们想种啥树。”罗达胜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一想到罗喜儿那充满了期待的大眼睛，他决定听从孩子的意思。那东面的空地也蛮大的，种上几棵果树完全不成问题。至于围院子嘛，还是以后再说吧。

    “嗯，这样也好。西面菜园子里的菜够咱一家人吃的了，那东面的地就按孩子们的意思种些果树。”周氏声音有些兴奋，“想种啥都行，让孩子们去捣腾捣腾。”只要孩子们喜欢，种啥她都不会反对的。

    罗喜儿也赞同这样，一步一步地来，先种上树，以后再说围院子的事。她现在又有了新的打算，就是不弄竹木的篱笆了，要弄就一步到位地直接弄上砖头砌的围墙，土砖或青砖的都行，只要够牢固。不过要这样做，首先是要有钱。没钱去哪弄来那些砖料呀。

    罗喜儿心里打算着，明天无论如何得出去外面，不能再闷在屋子里了。先把这周围的情况了解清楚了，才好想赚钱的法子。主意打定之后，她的整个身心放松下来，一会儿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罗喜儿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一觉睡到天亮真是太舒服了。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往厨房去。

    “喜儿醒了？来，先去澡间里洗把脸。娘给你弄些温水来。”周氏正蹲着往大灶里添柴火，看到罗喜儿进来，就站了起来。

    罗喜儿点点头，走向厨房后头的澡间。一会儿，周氏就把洗刷用的温水和盐巴送了进来。

    刚洗刷完毕，周氏又拿了梳子进来，“喜儿，来坐凳子上，娘帮你把头发编好。”

    罗喜儿嗯了一声，听话地坐下来。

    周氏先解开布条查看了一下罗喜儿头上的伤口，然后包好，再轻手轻脚地给她梳理起头发来，“喜儿，你头上的伤长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再请张郎中过来看看。”

    “嗯。娘，爹呢，还有哥姐他们几个呢?”罗喜儿问道。这屋子里除了她和周氏，其他人都不见影儿了。

    “爹吃过早饭就去镇上干活了。顺子和小玉去水井那边打水去了。小九带着秋儿在东屋角的地里捉虫子呢。”周氏答道。

    水井？可怜罗喜儿这几天一直没能离开过这个屋子，还不清楚这水井的位置在哪。她也不是那种方向感很好的人，听别人一说就能判断出个大概位置。

    “娘，屋里闷，今天我想到外面去看看。”怕周氏不同意，罗喜儿又撒娇地说，“我的头不疼了，娘，你就让我出去外面吧。”

    周氏想了想，喜儿的伤势长得挺好的，要出去走走也不碍事了。再说这几天都把她闷在屋子里，人都让闷得没精神了，难得天气也好，那就出去玩去吧。

    “行，等你吃过了早饭，你们几个一起出去外面玩会儿吧。”周氏笑着答应了。

    早饭过后，周氏又是一番仔细地嘱咐，这才微笑地看着几个孩子出门。罗志顺和罗小玉两人还带了个小篮子，说路上顺便弄些野菜回来。

    出了院子，拐上村中的小路，就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水田。小路开始蜿蜒穿行在水田之间。时值清明后不久，绝大部分的水田已经栽上了水稻秧子。绿油油的一片，很好看。罗志成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罗秋儿则迈着小短腿紧随其后，还咯咯地笑着。罗志顺紧跟在两个小包子的后面，时不时地说着慢点，小心点看路的话。罗小玉则陪着罗喜儿走在最后面，两人边走边说笑。

    很快，一条宽阔的穿梭在田地之间的官道就出现在眼前了。他们沿着小路走到了官道边上，罗喜儿停下来，四下张望。她是早已经知道自己目前所在的这个村子叫水排村，但直到现在站在了官道上才看清楚这是个东西方向狭长的村子。放眼望去，一片或高或矮或新或旧的房屋错落有致，她们家的房屋算是位于这狭长村子的中间一带。水排村背靠连绵起伏的青山，而前面是大片的水田和土地。

    “喜儿，咱们往河边走吧。”罗志顺回头招呼还在四处张望的罗喜儿。

    沿着官道，才走了百来米，一大片绿草地映入眼帘，草地前是一条河流。河面平静，水流不急，从官道下流过后打了个弯奔向远方。草地的另一头有人在放牛。河对面有三三两两在地里劳作的农民。还有那在微风中摇曳的翠竹和怒放的野花。放眼望去，好一副乡村春景图。

    官道的路面高出两侧的田地不少。罗志成已经大呼小叫地往草地冲下去了，罗志顺连忙拉住跃跃欲试的罗秋儿，生怕她会滚下去。

    罗小玉笑着摇了摇头，嘱咐罗喜儿慢点儿往下走。

    很快地，他们几个就在草地上玩开了。只玩了一会，罗志顺和罗小玉就说要往前面去挖野菜，离开前嘱咐罗喜儿看着两个小的，不要靠近水。

    罗喜儿挑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一边看着两个小包子捡石头玩一边逗他们说话。

    “小九，怎么没看到有桥的呢？”

    “桥在那里呀。”罗志成抬起头一边回答一边往官道上指了指。

    罗喜儿抬头，伸长脖子看了看，才发现河流从官道底下穿过处正是一座桥来的，只是刚才站在路面上看不出来。

    “这河水深吗，水里有没有鱼呀虾的？”

    “爹说河水很深的，不让我们下河玩水。河里有鱼的，爹和顺子哥哥有时候会去捞鱼。”这次他就没抬起头了。

    停了一会，他才抬起头说：“顺子哥会游水呢。二姐，我也想学游水，捉鱼。”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罗秋儿跟着嚷。

    前世罗喜儿是会游泳的，也是在乡下的时候学会的。后来她回到了城市居住就没怎么去游过了，她不喜欢游泳池里充满了消毒粉味儿的“死水”。

    现在，眼前可是一条流动的河呢，河水清澈，而且水质还没受到任何污染。

    “等天气再热些，我们跟爹娘说让顺子哥教咱们游水好不好？”罗喜儿笑眯眯地对着两个小包子说，其实她也很想到河里痛快地游上一回。

    “好呀，好呀。”罗志成不停地点头，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