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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说什么?”苏桐衣面不改色地反问道。
尹妡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恢复了笑脸,“看来苏姑娘是不知道纸条上的意思。”
乔衣顺势复述了一遍,苏桐衣本来识得的字还不多,此时倒能拼出一个完整的意思。
她慢慢攥紧手上的纸条,轻轻地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尹妡,“怪不得你昨夜突然逼我写字。”
“苏姑娘怕是记错了,如何是强迫?尹美人不过是叫你帮忙抄写一些,为君上祈福的经文。”虽是客客气气的一句话,乔衣也说得话中带刺。
一切早有预谋,昨晚苏桐衣和温雨偶然遇见尹妡,本想匆匆搪塞过去,哪知她不依不饶,非要自己抄写一段为书生祈福的经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是为书生,也就顺着她的意思,照着她给的字誊抄下来。谁知,她竟然在这里等着……
尹妡望着书生,瞧着形势差不多,故意说道,“君上,妾听说是桐衣妹妹画了一副画,倒是别致得很?”
书生铁青着脸,不再搭话。
她也不在意,继续不动声色地演下去,“乔衣,去把苏姑娘房里取来,苏姑娘,不会不肯吧?”
“随你。”
不一会儿,乔衣便带着那副画回来,在尹妡面前展开。“果然很别致,”正说着,她微微皱起眉头,似是讶然地说道,“君上,有没有觉得这画上的玉兰花有些熟悉,古公公,你觉得呢?”
古公公客气地向她行礼,笑着说道,“尹美人恕罪,老奴并不懂画。”
尹妡笑了一声,“这画怕是没那么简单……”
“尹妡,你想说什么?”书生抬起眼盯着她。
见达到了自己目的,喜色立即溢于言表,尹妡指着画上玉兰花的轮廓,煞有介事地说道,“这,弯弯曲曲回旋的花瓣,倒真让人觉得熟悉……”
乔衣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立即惊呼起来,“美人,这……”
尹妡不经意地笑了一笑,问道,“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请恕奴婢斗胆,这……这画上画的,不正是晋国的皇宫地形么?”
一语惊人。
尹妡拿了过来,细致地一看,又问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婢子,“你们认为是否?”
“是是是……”她们连连附和着点头,“美人,奴婢在这宫里多年,瞅着这花瓣的走势,倒与皇宫的地形有几分相似。”
“苏姑娘,如果你不是奸细,又为何要画一幅晋国的地势图私藏呢?到底有何意图?”尹妡此时开了口,将画扔在地上,不屑地对她笑笑。
“尹妡,她画这幅画时,寡人也在,照你的意思,寡人也是同谋?”
“君上必然是被此女迷惑,”尹妡丝毫不乱阵脚,不紧不慢地说着。这时,乔衣小心地端来一杯茶,“美人说了这么久,也该渴了吧。”
尹妡点点头,指尖刚触到茶杯,手上不稳,“咚”地一声,茶水全被洒落在地。
“乔衣,你这该死的婢子,是想烫死我么?”
“美人恕罪,奴婢该死。”乔衣立即跪在地上,突然惊奇地叫了一声,“美人,这画上……有字……”说着拾起来,小心地呈给尹妡。“美人,请看。”
只见画上经刚才的茶水一泼,显现出一行行的小字,皆是各个宫殿之名。
尹美人压住爬上眉梢的笑,讶然地说道,“如果苏姑娘是冤枉的,那如何解释这画上的字?”她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空子,步步紧逼。
不过是朵随手画的玉兰花,竟能在上面大作文章,看来此番她是费劲心思。此时,苏桐衣尚未动气,只觉得可笑,“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哼!铁证如山。”料想她也无话可说,自己已是胜券在握,这样的场景下,就连君上也不敢袒护,通敌卖国可是死罪。尹妡微微向书生服了礼,语气刻不容缓,“君上,事情已经如此明了,君上不该说点什么?”
“够了……”书生双手打在桌上。
尹妡知他已被逼到一定的境遇,左右为难,既然你对我无情,我又何须眷恋,“君上,苏桐衣勾结吴国,迷惑君上,妄图出卖晋国,通敌叛国,条条都是死罪。君上,您不能坐视不理,任由她祸害晋国……君上……”字字说得情真意切。
格儿赶紧跪在地上求情,“君上明察,姑娘没有,真的没有。”
“桐衣……”书生的声音响起,从未有过的迟疑和沙哑。
她后退一步,脸上扯出一丝笑容,“书生,或许我就不该来。”
“我相信你,此事我定还你一个清白……”
“君上,难道您觉得是妾无理取闹,一桩桩证据摆在面前,恳请君上严惩!”尹妡刚一搭话,其余的奴婢纷纷跪在地上,说道,“恳请君上严惩。”
这一刻,苏桐衣轻轻地笑笑,脑中晃过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身着。突然发觉,就算没有此事,迟早也会如此,自己是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见她精神有些恍惚,温雨赶紧扶着她,低声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过了半晌,她仅摇摇头,看着书生,“我知道你为难……”
尹妡瞧着,皱紧了眉,自己费尽心机,可不来看这出戏,上前说道,“君上,晋国的朝律法纪岂是无物,若是连我爹爹也知晓,其中的后果怕是……”
“尹妡!你是在用大司马威胁寡人?”
尹妡轻笑一声,“妾如何敢?”
书生使劲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地问道,“尹妡,你演的这出戏,到底想怎么样?”
“既然已经说明,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君上对我了无情义,我自然该为自己考虑。”尹妡指着一旁的苏桐衣,气势汹汹地说道,“我要她消失,彻彻底底地消失。”
“若是寡人不肯?”
尹妡索性将话说得明明白白,“那我便要人尽皆知,这位苏桐衣姑娘是个怎样的人。到时只要我爹爹出面,群臣之压,通敌叛国,岂能容她,君上还能保她么?”
书生冷着脸,“尹妡,不要让我对你耗尽仁慈。”
“仁慈?”她冷冷地笑了一声,“君上可曾对我有过仁慈,我嫁来一年,一年里,你可曾正眼瞧过我?若我不是大司马之女,你还会容我到现在?你对我,甚至连愧疚也没有……”尹妡越说越加激烈动容,“君上,你自以为对我仁至义尽,但是你知道我是带着多大的幻想嫁进皇宫?你还曾记得,新婚之夜时,我甜甜地望着你笑,得到的不过是你一个生硬的背影……”
往事渐渐袭来,尹妡眼中涌起圈圈点点的回忆,“你这一走,再也没有来过,我日夜地等着。终于在我生辰之日,你来了,我以为是自己错怪你,你到底还是在乎我,记得我……而你却是迫于我父亲的压力……压力!多么可笑的词……”说到此,她失声地笑起来,“当时我竟还对你说,君上,日后能不能多多陪着妡儿……”
尹妡突地瞪大了眼,直直地盯着书生,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君上,你能想象,当时我说那句话时,是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你却只冷冷地回了句,做不到……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我想了千万遍这三个字的含义,直到心灰意冷。”
书生瞧着她,“尹妡,你的内心不该由别人武装,是靠你自己……”
“我自己……”尹妡失意地笑了几声,“我嫁给君王,最后却要我和自己相依为命,君上,你真的好狠的心!”突然话锋一转,她指着一旁的苏桐衣,“但我也宁愿你对任何人如此,不要有例外……若是有例外,我一定会不折手段,毁!掉!她!”
最后三个字,重重地压在书生心上,“尹妡,你不该被仇恨蒙蔽了眼。”
“没有人愿意与仇恨为伍,除非有一日她的心中再无爱……”尹妡看着他,“我只遗憾自己明白得太晚,君上,我不过是一个牺牲品,对不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我的一生啊,一生!”话说至此,早已泣不成声。
人生起伏难辨,苏桐衣一时感叹起来,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尹妡回过头来瞪着她,“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你若懂得局势,就该自己离开。”
“好,我走。”
“哈哈……”尹妡失声地吼道,“你怕了?君上,难道你还没看清她么?这就是你倾心的女子。”
苏桐衣没有言语,慢慢地转过身。“书生,若你懂我,就放我走吧。”
“不行……”
尹妡光怪地笑了几声,“君上,不要以为我仅是说说,就算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
“书生,保重。”
刚一抬步,正踏上那朵玉兰花,仍是那天,自己和他看到的样子……
温雨搀扶着苏桐衣,一步一步地向外走,每一步都如一道枷锁,紧紧地禁锢着自己心。
“桐衣,桐衣……”
古公公忙拦着书生,小心地说道,“君上,还请三思。”
身后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叫喊,苏桐衣丝毫没有停步,走过这一段路,可能再也无法回去。但自己还是走了,书生,再见。这一刻起,才真真切切地听到自己的心声……
我曾经越过千山想去逃离,却在万水旁期待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