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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建安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去组合柜那边倒了杯水喝,喝完再继续吃饭。
罗雪吃着饭咬着筷子,吃一口看一眼程建安。程建安也不说话,黑着个脸,吃完饭怒气冲冲的就摔门走了。
因为这几天训练发狠了,各个连队都觉得应该放松一下。训练场中央的篮球场上挤满了人,程建安扒开人走到前排,是何云伟领着他们侦查连的兵在和二连打比赛。
二连长赵志超没有下场,他看到了程建安走到程建安身边,得意的冲程建安一扬下巴,指指一旁的积分板,侦查连连3分,二连7分。
程建安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刚刚开场,急啥?
赵志超气得差点儿内伤。他暗自运气,然后才开口:“建安,你今天咋突然接送弟妹上下班了?难道?”说起这话赵志超是羡慕的,他今年都28了,快到而立之年了,奈何媳妇儿是个混不吝不要脸的,让他碰一下的都觉得恶心。
说起这个程建安就觉得心里堵的慌:“镇上有个不长眼的看上雪儿了,还瞎造谣说雪儿死皮赖脸的缠着他!”
赵志超听完想了想罗雪的相貌性格,发现那个男人,很有眼光啊,可惜运气不好。这时传来一阵欢呼,赵志超定睛一看,好家伙,比分4比7了!
“要不咱俩下场打一场?”赵志超建议,程建安点头赞同。
中场休息,何云伟被程建安换了下来自己上,徒留何云伟一个是在场边干瞪眼!他这两天在家日子不好过,出来打打篮球都打的不解气!
在场上的程建安憋足了气,高运球低运球反超投篮,不到十五分钟,侦查连的比分超过了二连。赵志超也不急,脸上依旧带着笑。
一场打完,程建安下场的时候大汗淋漓,心中的不快也散得差不多了。他才想起刚刚吃饭的时候摔在桌子上的筷子和他出门的时候没和罗雪说,心中懊恼不已,和赵志超何云伟说一声就匆匆回去了。
何云伟看着程建安火烧屁股的样子诧异的问了身边的赵志超:“建安这是咋了?”
赵志超看了眼何云伟,低下头,半晌才说:“家里有点事儿,和弟妹闹别扭了!”
何云伟点点头,跟赵志超说:“上后勤部找东子喝一杯?”
赵志超跟着去了,同行的还有三连指导员覃塘。
到了后勤部,郭旭东的房间不大,里面摆了三张高低架子床,里面只住了郭旭东一个人。
何云伟他们到的时候郭旭东正在书桌旁边逗狗儿,这条狗是他开车回来在路边捡的土狗,长大以后舍不得杀,就这么一直养着了。
“哟,无事不登三宝殿!”郭旭东见到他们直起腰,嘴里倜傥。
“今天不训练来找你喝一杯。”赵志超把头上的帽子一摘,随手扔在一张空床上,一屁股也坐下了。
“我猜就是!”郭旭东说着打开门后的柜子,拿出一瓶红星二锅头和一包花生米!
几个人围在书桌旁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就着花生米,一脸满足。
“唉,最近任务重时间少,家里事儿还多,你们说这日子过的咋那么累?”一杯酒下肚,何云伟开始诉说烦恼。
“你这算啥?!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待着,诚心的吧你!”覃塘开口反驳。他家就他一个儿子,孩子还在肚子里,这长途跋涉的,他爹娘也不放心媳妇儿一个人过来。明年孩子出生了,孩子小又是不适合坐火车!这么一想,除了探亲回去,他想接媳妇儿过来怎么样也得两三年以后啊!
“塘子说的对,你老婆孩子都在,你有啥不满足的?”赵志超接口,他家那个媳妇儿他都不想说!
被战友这么一问,何云伟心里苦啊:“你说说,我老娘天天写信,说让我把我弟弟家的儿子接过来这边上学,我寻思挺好一事儿,再怎么说这边的教学质量也比我们那个地方强不是。可我媳妇儿不愿意啊,你瞅瞅,这天天和我闹,一句话不跟我说,我闺女儿也不理我!”
听了何云伟的话,赵志超郭旭东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的程建安心中忐忑,他推开门,客厅里灯关着,屋子黑漆漆的。他心沉了下来,以前他无论多晚回家,罗雪都会给他留灯的。
他推开卧室门,卧室里灯倒是亮着,但是罗雪也不在,他暗自寻思,难道去何云伟家了?
“咔吱…”的开门声在宁静的黑暗里显得特别刺耳,程建安回身,对面的书房门开了,罗雪伸出一个头。
“快过来快过来。”罗雪对程建安招手,程建安把手里的外套扔在床上大步走过去。
罗雪在里面打扫卫生,改擦的擦,该拾掇的拾掇,程建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打扫好了。可她抬头一看,屋顶上有个蜘蛛网,刚刚她听到开门声,知道是程建安回来了就把他叫进来了。
“建安,你快帮我把房顶上的蜘蛛网扫下来!”罗雪把手里的扫把递给程建安,程建安接过就跳上了书桌。
罗雪看着程建安的背影,要说刚刚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是她引起的,生气又有什么用?程建安不是生他的气,她知道,可程建安这样一句话不说摔门就走的样子确实伤到了她。
程建安挥了几下扫把就打扫干净了,他跳下书桌,听罗雪的指挥把书桌挪了挪。
打扫完书房,罗雪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对不起,不该迁怒你。”程建安的道歉让正在梳头发的罗雪动作一顿,鼻子有些发酸。她以为像程建安这样的男人,不会说道歉的话的。
程建安站起来,抱住罗雪,亲亲罗雪的头顶,罗雪靠在程建安的怀里,半晌才环住程建安的腰。
“上回去市里买东西的时候我就想和你说了我哥哥嫂子侄子要来,但先是你的兵出事,后又是李梅…所以我就给忘了。”罗雪的心里闷闷的,她觉得她这个女儿做的太不合格了。
程建安听罗雪话,心里特别愧疚。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程建安把罗雪送到幼儿园也没有去部队,直接骑车去了棉花厂,棉花厂在蒲河西边,去棉花厂得经过派出所。
派出所是一长排红砖平房,两米高的围墙将派出所围了起来,墙角处种了许多不到一米的小松树。
徐光辉正蹲在大门口刷牙,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着绿军装的男人骑着一辆女式自行车过来,他含口水在嘴里仰着头咕噜咕噜几下然后把水吐出来,端着漱口的脸盆就现在马路牙子中央站着等程建安过来。
程建安翻身下车。
“你这是要去哪啊?”徐光辉一边说着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嘴。
“去棉花厂有点事儿。”程建安回答。
徐光辉点点头,蒲河离冀州很近,这个地方盛产棉花,棉花洁白,籽小,柔软。
和徐光辉道别以后程建安骑车到了棉花厂,棉花厂不大,一共也就500号人。厂区已经在去年换成了两层小楼,厂房两边都种着桦树,这个点儿正好是上班时间,棉花厂的人陆陆续续的走进厂房。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着程建安两眼冒红心,离得远远的对程建安指指点点。
程建安视而不见,把车子锁上去了门房,门房里坐着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正拿着一张报纸在看,听到有人进来,老大爷抬头看了眼,见到程建安穿了一身军装,把老花镜摘下搁在手边。
“解放军同志,你有事儿?”
“我来找你们厂的一个人。”程建安坐在门房室的另一把椅子上,手习惯性的搭在膝盖上。
老大爷吓了一跳,他是特殊时期过来的人。特殊时期的时候他就是棉花厂看大门的,经常就看到厂里有人被激进分子抓走,有的是领导,有的是工人,有的是好人,也有的是坏人,后来很多人都平反了,他也有二十来年没见到有人被抓了,没成想今天有军人找来了。难不成动乱又来了?
程建安看出老大爷的害怕,他赶紧安抚:“大爷你别害怕,我来找人是有私事儿。”
老大爷一听松了口气,没办法,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总是有些风吹草动就害怕的不行,这是新一代人理解不了的:“同志,你找谁啊?”
“我找胡小强。”程建安赶紧和老大爷说。
老大爷不确定的反问:“胡小强,20多岁的一个小伙子?没结婚也没对象?头发总是跟没洗似得油乎乎的?”
“是!”程建安点头,这老大爷的描述和罗雪的描述对上了!
老大爷上上下下打量了眼程建安,心里暗自叹口气:“同志,你是幼儿园罗老师她爱人吧?”他和胡家是住一片儿的,他小孙子住的是大班,他偶尔倒班送孩子去上学的时候见过那个姑娘,长得不错,一看就是正面人。
可没过几天呢就听见杜老婆子在到处个人说罗老师看上她儿子了,他是不信的,就罗老师那人才,找个什么样的没有?就算小罗老师是农村的,可现在又不是十年前,城市户口啊,早就不吃香啦!
又过了两三天,黄家的那个老太太又和相熟的几人透露,人罗老师结婚了,爱人是部队军官,之前还觉得罗老师不要脸的众人一片哗然
。
老大爷往门外一看,刚好看到胡小强穿着那套脏兮兮的工作装顶着那头油乎乎的头发走进厂房,老大爷一指:“喏,那就是!”
程建安顺着老大爷的手指看过去,瞬间手指就捏的嘎嘣响,就这熊样,还想肖想他媳妇儿?
老大爷赶紧拦住程建安:“同志同志,你不能在这揍他,这样显得你理亏,我知道哪儿有个好地方,在我们住那块儿有个石桥,桥下边有个桥洞。”
程建安闻言整理整理衣袖,把帽子取下来又再戴上,跟老大爷问了棉花厂具体的下班时间后和老大爷道了谢就骑车走了。
罗雪看着程建安骑车走以后就去了教员处,把包放下后就去园长办公室,借用园长办公室里的电话。
电话拨通,对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喂,谁啊?”
罗雪用手绕着电话线:“妈?是我,我是小雪!”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子就欢快了起来:“雪儿啊,你咋样啊?身体好不好啊?”
“都好都好,对了,妈上回爸写信说小奇考上了京华大学,10号去报道,这来了没啊?”罗雪文出最想问的。
“去啦去啦,坐三天两宿的火车,今天应该到啦!”罗妈说。
罗雪一听,心里一咯噔:“妈,还是上回我坐火车那个时间点吗?”
“是啊,对了雪儿啊,上回你寄来的毛衣我收到啦,穿的特别合身!”罗妈还在絮絮叨叨的,罗雪听着罗妈的话时不时的附和两句。
挂了电话,罗雪往程建安办公室打电话,这个号码是之前程建安让背的。电话响了一会儿后被接起来了,不过接电话的不是程建安,而是程建安的通讯员梁勇鸿,梁勇鸿说程建安没有回去到,罗雪看了下表,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到家?
嘱咐梁勇鸿让程建安给她回电话,罗雪回到教员处,把她自己做的颜色板整理好,这自己做的质量就是不行,这有的都快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