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战已胜攻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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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定二十三年冬,南邵旧都碧城沦陷，太子赵元失守阵地，于城楼之上血溅三尺谢罪。同年,白琉姝同战神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秀婉抿着嘴笑，笑得一旁的碧月同龙莲有些毛骨悚然。她和容苏逃出废宫时,就见赵如倾抱着白琉姝双目无神的站在他们面前，她瞪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容苏蹒跚着将白琉姝抱去,口中念念有词，小白,师父带你走了。

    秀婉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容苏扭头，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阿秀，师父能做的都做了，从今往后，你要靠自己了。”

    “你去哪儿？”她差点失声尖叫出来，师父要走？要带着母亲走？他想去哪儿？

    “去一个再不会有人找到我们的地方，阿秀……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欠你的，恐怕是弥补不上了，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能记得我的好，不要怨我恨我。”

    “师父……”

    你们是这世上最深情的父母，却也是这世上最残忍的父母，生下我，抛弃我，在我甚至还没有准备怨恨的时候，便要离开我。她咬着牙，眼泪混杂着血水全都吞进腹里，打落牙齿混血吞，这是容苏曾经交给她的，她做得很好，哪怕到现在都不曾留过一滴眼泪。

    可是，当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时，她终于还是崩溃了，靠着阎煞跪倒在地，这一天，她的孩子离开了，她的父母也离开了，她彻彻底底的成了这世上最富有的孤儿。

    秀婉伸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她很多年没有哭过了，也快忘记哭是什么样子，但她知道她哭起来一定很不好看，她不想被别人看见。赵如倾生生将她的手指掰开来，“你在哭么？”

    她咬着牙逞强，“是你在哭。”

    “对，我是在哭。”

    “胡说，你有什么好哭的？被抛弃的明明是我……”

    赵如倾没有再说话，伸手将她用力的揽入怀里，姐姐，我恨你，但这一次，我还是想抱抱你。

    平定二十五年春，大周皇城被破，周帝被困皇宫，安康公主闯入宫门。

    赵酿手握兵器，“你就是安康？”

    “是啊，赵酿，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你欠我母亲的，我会一点一点拿回来的。”她笑容越好看，就越让人感到恐慌，这一年多来，秀婉彻彻底底变了个样子，自从碧城被破，就再没见她笑过，话少了，整个人倒突然成长起来的样子。

    赵酿不死心，扔举着剑顽抗到底，秀婉握住阎煞也没有靠近，冷眼看着他的癫狂，“我当初就该杀了你！杀了你！”

    “恩。”她点头，“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单的，你赵家的子孙后代，我会照着宗谱一个不剩的送去陪你。”

    赵酿一愣，怒骂道：“琉姝怎么会生下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女儿！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女儿！”

    秀婉耸肩，“既然你说我心狠手辣，恩，是觉得就这么杀了你似乎太仁慈了点？”

    “你想干什么？！”他年老色衰的身体抖了抖，竟有几分怕她了。秀婉朝身后招了招手，“那个萧妃你们找到了吗？”

    “回殿下，找到了！”

    “带过来吧。”说完，那答话的侍卫便将一个人紫衣华袍的女人扔向了赵酿，他伸手接住，却是全身都在瑟瑟发抖的萧妃，“我听说，当年，萧妃娘娘为了讨你欢心，可是忍痛在我娘的茶水里参了迷药来着？”

    萧妃抖了抖，连忙爬过来抱住她的腿求饶，“我没有，你放过我，放过吧，求求你，不关我的事。”

    秀婉蹲在地上，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托起她的脸，“我原本也想让你尝尝被强迫的滋味，不过你年纪这么大了，不知道我军中的小伙是否喜欢呢。”

    萧妃抖了抖，急忙想逃开，却被她捏着脸，疼得想哭，双眼一红，便落下泪来。“怎么害怕了？当初我娘是怎么求你们来着？那时候她多害怕，多恶心呢？”

    “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心，我比你们仁慈多了，赵元一个人可能也很想你们呢，去陪他吧。”一把将人扔出去，她站起身来转身下令，“把他俩绑起来，放火。”

    萧妃还在身后骂骂咧咧，秀婉眉头都没眨一下，她等这天实在太久了，出了宫门，望着蓝蓝的天，心情好得没话说。

    赵如倾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秀婉不解的看他，“你有事？”

    “放了赵酿吧？”

    她眨眨眼，“为什么要放了他？”下一秒，他手中的剑便抽了出来，秀婉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拽过身去，剑刃抵住了她的脖子。“叫人灭火！”

    “为了救赵酿，你想杀我？”

    “灭、火！”他一句废话都不想浪费。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赵如倾这么简单对吧？”

    “那你猜猜看，我到底是谁？”他也不急，拽着她退开几步，吴子辰拦住了拔剑的侍卫，“吴子辰，灭火！”

    吴子辰摇头，静静的看着他轻声道：“三殿下，放手吧。”

    “三殿下？你是……赵宋？”秀婉眯着眼可惜看不清他的表情。

    “吴子辰，我命令你，灭火！”

    秀婉叹了口气，“原来，你早就和吴子辰串通好了？溯州不战而降也是你计划好的？”

    “你明白得太晚了。”

    “那你恐怕也计算错了些东西。”

    “什么？”

    “吴子辰。”

    “……他……”

    “难道你没发现？攻破碧城的时候，他没有接受你或是我的命令，是他自己决定来攻城的。”

    “……”

    “计谋里唯一不能预测的是感情，赵宋，你忽略掉这部分了，并且你太过相信他了，所以你才不肯承认他会真心的臣服于我。”

    “那又如何，即便他真喜欢你，也不能看着你就此死去吧？”说罢，那抵在她脖子上的剑刃又靠近了几分，秀婉没有吭声，只觉得脖子稍微有点疼，似乎是见血了。

    龙莲紧紧的盯着她，见吴子辰不为所动，赵如倾便把目标转向了他，“你叫人去灭火。”龙莲斜眼瞥了他一眼，“我只是负责出谋划策，不是武官，没权利，也不会有人听我的。”

    赵如倾有点急了，时间越长，赵酿被救出来的机会就越渺茫，他不想再耗下去。“三殿下，你想救周帝，只因他是你的父亲，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此刻剑端指着的人，她是你的亲姐姐？”

    姐姐？赵如倾呵了一声，她是他的姐姐么？这么多年了，自己因为她所遭受到冷暴力还少么？“姐姐？我多想，从未有过你这样的姐姐。”

    “你恨我？多可惜，我可是很期待见你呢，但没想到你早就计划好来接近我了，如果我没猜错，在贵阳刺杀我的也是你吧？你就那么想杀了我？”

    他低着头看她，恨她，恨她骨子留着那个男人的血，那是被母亲深爱的骨血，也恨她长着一张同母亲一摸一样的脸。所有的一切他都恨！“赵宋，你嫉妒我吗？觉得娘亲只爱我一个？可是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至少在你小的时候还能被她照顾着。”

    “你根本就不会明白，我是怎样长这么大的。”

    秀婉静静的看着龙莲，悄悄的冲他做着手势，“那我还真想听听看。”龙莲转身靠近吴子辰说了句什么，身后是侍女纷纷提着水桶上前来灭火，“你看，我听你话灭火了，你该放我了吧？”

    赵如倾皱眉，她不应该是这么听话的人啊？想到这里他又愣了愣，许是这一年来她变化大太，以至于让人忽略了她从前的样子，现在勉强能回忆起来的，都是她握着阎煞站在千军万马之前的样子，战神之子，阎煞戟的新主人，战无不胜的将军，再不是那个只会捉弄人，只会闹着吃饭睡觉的小丫头了。

    “呐，我可以放了赵酿，可是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呢？或者以后东山再起夺回你赵家的江山？”

    江山？他从未想过，也对那江山毫无兴趣，赵元一心一意想要的东西，防备着他的东西，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要带他去别的地方。”

    “还能去哪儿？彩云国？你可别忘了，我……还是紫帝陛下的皇妃……宋宋。”宋宋才两字，却生生被她念出了百转千回的味道。赵如倾身体一僵，没忍住低头看着她的脸，秀婉配合的抬头迎着他的目光，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然后她咧嘴道，“你看，赵酿出来了。”

    赵如倾猛的把目光转了过去，果然见赵酿蹒跚着被人拽了出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手也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秀婉双眼一凌，伸手拽住了他那握着剑的手，然后扯着他往赵酿的方向而去，好在距离还有些远，他连忙回神的要推开她，那一掌也拍得十分的有力，秀婉退了两步，一手捂着胸口，最后松开来，阎煞便重新回到她手里，“我只问你一次，你姓赵还是姓白？”

    “我……我是赵宋！”

    “很好。”她举着阎煞刺了过去，吴子辰正要帮忙却又被她拦下，赵如倾是速度快，秀婉是力气大，不一会儿他便落了下风，节节败退，秀婉眯着眼笑了起来，赵如倾心道不好，连退了几步，她顺着阎煞的柄滑向了他，然后再次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的将他手中的剑刺了出去。

    扑哧一声，是剑刃刺破人身的声音，赵酿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俩，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最后的那句话，秀婉扯着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把三殿下绑起来。”

    赵如倾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这双手杀了很多的人，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剑杀死自己的父亲。

    “你会把其他人怎样？”他麻木的看着秀婉面无表情的样子。

    “血洗碧城的时候你这位父皇不是做得很好么？当然了我也不会做血洗京都的事，不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至于你么，的确让我有的头疼。”

    “杀了我吧。”他闭上眼，不忍心看自己的手足兄妹惨死在眼前。

    秀婉便怒了，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衣领，“赵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如果不是娘亲生前然我不要杀你，你以为我真就不敢杀你了？”

    娘亲，她竟为他求过这样的情？赵如倾忍不住大笑出来，仰头看着头上的天空，娘亲，你说得不错，她会杀我，所以你用你自己的方式在保护我么？你其实……是爱我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