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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婉青的到访如一石击水,让沐华的心中泛起了不大不小的涟漪,她一直反反复复思索着这个女人的话,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头绪。
在沐华的记忆中,安城和夏婉青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中学时期寥寥可数的碰面,充其量只能算是不期而遇——几乎每次自己和安城偷偷逃课约会的时候,总是无巧不巧地被她撞见。
“怎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黑暗中响起丁默远低沉而安定的声音。
“没什么。”
“是不是因为夏婉青来过?”
丁太太一个翻身将丁先生笼罩在自己的魔爪之下: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睡不着,很关心她吧,特想知道她说了什么?!”
自从两人同榻而眠之后,丁太太的蛋糕睡衣就再无用武之地,并渐渐养成了裸睡的坏习惯。丁先生随即对凶悍的丁太太进行反镇压,一口白牙颇具威胁性的对着丁太太柔嫩的肌肤和两只雪tu闪着光。
“终于吃醋了?”
“哼,才不稀罕。”丁太太傲娇的一翻身,将诱人的脊背曲线全盘贡献给丁先生。
真是不吃白不吃!丁先生将丁太太像粉蒸糕似的咬了几口,然后笑道:
“你什么时候说实话,我就都告诉你。”
沐华踌躇了片刻,如实回答:“夏婉青说,如果我能帮她找到安城,身为沐天监护人的她就会放弃沐家全部的财产,但她希望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
丁太太背后的男人不知沉默了多久,久到她忍不住再次回转身来,瞅着丁先生。
丁先生方才回道:
“如果夏婉青没有食言,一切就好办得多,我们也没必要再和余宏周旋下去。”
“你这是真心话吗?”丁太太问。
丁先生挑了挑眉,轻抚着丁太太泼墨一般披散开来的长发:
“我也想听你的。”
丁太太像被顺毛的爱丽丝一般,舒服的闭上眼,深藏许久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间,奇怪的是并非是有关安城的,而是关于丁默远的。
细细想来,这些年,她和他的交集屈指可数,除了那一夜,她初次被他zan有的那一夜。
不管她怎么拳打脚踢,拼命反抗,这个看似沉默隐忍的男人仍旧执意要在她身上烙下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记。这是沐华与丁默远之间最亲密最深入的接触,却也曾是她最引以为耻,最想揭掉的一页。
然而,不知是老天爷开的玩笑还是姻缘天注定不可逃脱,如今的她竟心甘情愿的躺在丁默远的怀中,而他的臂膀也是她唯一安心的所在。
“其实,我只要……安城好好活下去就心满意足了,如果他愿意见我,就算远在天涯海角也会出现,如果他不想见面的话,我怎么找寻也是徒劳的。”
良久,沐华开口道。
丁默远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揽住女人的胳膊:
“如果有一天,他愿意见你了呢?”
沐华一下子哽住了,她像被抛在岸上的鱼,双唇几开几合,终于做出抉择:
“我不会让你伤心。”
这就够了。丁默远从头到脚都是一个现实的浪漫主义的男人。他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将安城从沐华的脑海里驱除,但他坚信水滴石穿,总有一天他会占满她所有的思想和呼吸。
其实,想要让丁先生变身也很简单,只要他心情愉快,并且和又白又嫩又香的丁太太共处一室,上一刻还温柔似水,下一刻基本上就是大尾巴狼了。
“你还睡不着吗?”丁先生问。
“你不也没睡?”丁太太白了丁先生一眼。
“正好都有空,趁机来‘运动’吧。”
“……”
话音刚落,丁先生便热火朝天的展开了他的“猎兔”行动。
次日丁先生起床的时候,丁太太还嘟着小嘴,流着口水,呼呼地睡着,昨晚真的把女人累坏了,丁先生心疼的在女人肉嘟嘟的脸颊上落上一吻,说他懦弱也好,自私也罢,他是一定要让女人给自己尽快生个宝宝,只要有了王子或公主,就让那个在自己的世界里顾影自怜的安城永远地俯视他吧,他不在乎!
车开出了沐宅,丁默远打开手机的电话薄,拨通其中一个号码。
“喂。”
“顾岚,是我,丁默远。”
“你想干什么?”顾岚冷哼了一声。
“我不想干什么,只要沐华不想找你们,就算你们住在沐宅隔壁,我都不会过问。”丁默远淡淡说道。
“既然这样,你打电话做什么?”
“夏婉青在找你儿子。”
“什么?!”
“她说只要沐华能帮她找到你们,她可以不要沐家的财产。”
手机里顾岚沉默了片刻,随即冷笑道:“哈哈,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要不要沐家的财产是她的事,我们安城跟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有半毛钱关系吗?要么是你在胡编乱造,要么就是这个女人脑子有病!”
丁默远静静听着顾岚难以置信又满含讥讽的口吻,心中也不由自主的疑惑起来,难道这其中的内情就连安城的母亲都不清楚?
“喂喂……”丁默远正想进一步追问,顾岚已经切断通话并关了机。
看来唯有问夏婉青,才能得知事情的真相,但她根本就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瞒着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
丁默远微微蹙起眉,突然想起不久前两人在许光路那套公寓里的谈话,以及提及谁先变心时夏婉青奇特的表情,有一种真相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但这样的真相未免太离奇了,离奇得令人难以置信,丁默远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若非得到证实,连他本人也不敢轻易地妄下判断……
光阴似箭,三天后,当余航出现在骏山总部时,第一个遇见的人便是吴亮。
尴尬人难免尴尬事,四目相对,吴亮勉强撑起一笑,伸出手道:
“好久不见,余二少,您回来了啦。”
余航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下巴颏高高仰起,纯粹把吴亮视作了空气,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吴亮又羞又恼,又不好发作,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股恶气生生憋了回去。
人心大都是势利而冷漠的,职场上的人见风使舵也是平常,只要事不关已,自然高高挂起。如今集团上下都知道了余航将要取代自己的位置,之前溜须拍马,大献殷勤的下属一下子不知所踪,周围的人看热闹的看热闹,看笑话的看笑话,漠不关心的漠不关心。
季总和其他两个副总远远看到他是绕着走开根本不照面,丁董把自己当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彬彬有礼的搁在一旁不理不问,最促狭的便是欧阳副董了,在总部的这段时间里,吝啬到没给过一个眼神,直接视他为无物。外人的种种已经足够吴亮难受了,家里人还火上加油,非但不出言安慰,反而天天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无用,这让自视甚高的吴亮日渐崩溃。余航目中无人的态度终于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刻的吴亮如同被逼至绝境的刺豚一般,拼力鼓起了全身的刺。
好啊,很好,就算再落魄,我吴亮还是姓吴,依然是“皇亲国戚”,别以为沐家和吴家的那点破事我不清楚不明白!咱们就走着瞧,你们都不把我当人看,我就要你们好看!
沐华面无表情的将散发着新鲜油墨味的报纸揉成团,丢进餐厅的垃圾桶里,因过分蜷曲而微微张开的报纸隐隐约约显示出加粗加黑的大标题:
“夏氏母女共侍一夫,且看骏山集团已故掌门人情史”。
这是个烈日炎炎的周末。
自从丁氏小两口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之后,只要一有空闲,餐厅就成了丁先生的主战场。丁太太发现自己的食量已经由小猫上升到小香猪的模式,而丁先生越发精湛的厨艺便是导致丁太太越发珠圆玉润的罪魁祸首。
丁太太对着丁先生用雪白的盘子呈上来的点缀着小番茄和生菜的西式煎饼和金黄的煎蛋流了片刻的口水,然后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报纸不干净,先去洗手。”
丁先生拍开丁太太伸向刀叉的爪子,吩咐道。
丁太太无奈,只得懒洋洋的起身,走到洗碗池边:“你说,在幕后爆料的人真的是吴亮吗?”
“千真万确,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吴亮本人也不想掩饰。”
“损人不利己,他未免也太急了。”
“反正横竖都要灰溜溜的下台,这家伙自然不愿孤单一人。”丁默远淡淡说道。
丁太太忽然歪着脑袋,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丁先生,看得丁先生浑身发毛。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我在想……你对夏婉青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怎么说?”
“有时候很维护,有时候又像对待陌生人似的冷漠。”
“你从哪些地方看出我‘维护’过她?”丁先生挑了挑眉,问。
“难道没有吗?”丁太太狡诈的一笑,不答反问。
丁先生勾了勾唇角:“我说过,你说实话的话,我就和盘托出。”
“你想听什么样的实话?”
“我只需要你回答一道勾选题。”
“哦,洗耳恭听。”
“你心里还爱着安城吗?是抑或不是?”
沐华恶狠狠的瞪了丁默远一眼:“你当我在冰淇淋店门口说的话是开玩笑么?!”
丁先生笑了:“虽然你依然不愿正面回答我,但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沐华,在见到你之前,我对爱一无所知,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爱过除了你以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