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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郝欢颜坐在床边摩挲着手里的长命锁,情绪十分复杂。
她也不知为何对这长命锁这般执念,但在见到它的第一眼,便如同着了魔似的,只想把它留在自己身边。
无需猜测,无需考证,仅凭一个照面,她就能立马分辨哪个真的,宛如母亲对孩子天性般的眷恋,难舍难离。偏又多了一分不知名的悲痛,恼怒,甚至是怨恨……万般情愫交织,心中又酸又涩,甚至隐隐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忽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郝欢颜一见到来电显示,顿时忘掉一切烦恼,只是笑弯了双眼。
“阿嵘!”
封嵘柔声问道,“睡了么?”
“还没呢!”郝欢颜撒娇道,“我好想你哦,我们已经七天零二十一个小时没有见面了,你想不想我啊?不对,你肯定你不想我,要不然你也不会隔了这么久才给我打一个电话,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坏事,还是被哪个狐狸精勾搭走了?我警告你哦,你是我的私人物品,一定要和一切外来生物保持距离,没有经过我的批准,别人连碰都不准碰一下,懂否?”
越说越激动,郝欢颜的声音分贝也不自觉的放大了,吵得封嵘头痛。可他还是没舍得把电话挪开,努力适应着魔音穿耳的痛苦,认真分辨着她的一言一语,甚至是话音以外的小情绪。仿佛收集宝贝一般,将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全部收纳在心底,待到思念之时再万般珍惜的拿出来反复咀嚼,品味。
“我哪会舍得被别的野狐狸勾引走,光家里这只磨人的小妖精就快让我消受不起了。”封嵘轻笑道,“放心吧,领导。您都下了指示,小的岂敢不从?”
“这还差不多。”郝欢颜话里不显,可脸上已是笑容满面,心中对这个答案尤为满意。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给自己沉冤昭雪一下,大小姐,我一天给你打三个电话你还嫌不够啊?实在不行我以后就再也不挂电话了,然后预存个千八百的话费,保证跟你每时每刻都畅通无阻,你意下如何啊?”封嵘调侃道。
郝欢颜也笑了,良久以后,忽然道,“其实如果能这样,那也不错。”
封嵘一怔,霎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跟拇指姑娘一样大,这样的话,我就能把你塞进我的口袋,随时随地带在身边,免得想你的时候想得挠心抓肺,难受死了。”郝欢颜抿了抿嘴唇,有些内疚,“对不起阿嵘,是我不好,丢下你一个人过年,你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吧。”
其实郝欢颜原本跟叶秋澜打好了商量,拜托她在大年夜的时候把封嵘接过去一起过年,总比他在合家团圆之时还凄凄惨惨一个人要好受一些。可封嵘死活不肯,说是不想麻烦别人,在他的万般坚持之下,郝欢颜只得妥协了,这才勉强作罢。
封嵘笑了笑,安慰道,“没事,我从前都是一个人的,早就习惯了。可你不同,你爷爷那么想你,又年事已高,你这次要是没能去见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况且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未来的每一天我们都能在一起好好生活,失去这个新年也不算什么的。”
“嗯。”哪怕对方看不见,郝欢颜也使劲的点点头,“我们以后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说到这儿,她心念一动,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一开始不是说给我准备了新年礼物吗,是什么啊?”
封嵘捏了捏怀中的泰迪熊毛绒绒的耳朵,环视着他布置了多日,总算大功告成的新家,带着满满的成就感微笑道,“我不告诉你,等你回来了,就知道了。”
“哎哟别这么小气嘛,把人家胃口吊起来了又故意不说,这也太过分了吧。你就透露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
“不,行。”封嵘拖长了尾音,故意折磨她。
“阿嵘啊~~~”
两人说说笑笑,好不温馨。可郝欢颜却不知道,有些想说的话最好放在心底永远不要说出口,要不然就像立了死亡flag,越是渴望的,越是容易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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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浦江公寓。
门铃骤响。封嵘有些困惑,大半夜的,是谁来找他?
本以为会是朋友之中唯一一个来过这儿的何峥林,所以毫无防备的打开门,岂料来者竟是几个身材壮硕,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黑衣人。
“你们是?”封嵘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是悄悄的按下了手机键,准备随时报警。
“请问是封嵘少爷吗?”为首的人显得极为恭敬,却没让封嵘放松警惕,反而越发小心谨慎。“我们老太爷有请,还请封嵘少爷赏脸一叙。”
封嵘双眼微眯,心中莫名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紫阳宫内,龙榻之上,仰躺着一个艳若桃李的美貌女子。
御医跪在榻前,为女子诊脉。而一身着龙袍男子正站在不远处,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急。
“张御医,怎么样,皇后没事吧?”到底是按耐不住了,封嵘掩下慌乱,沉声问道。
面对皇帝的黑脸,张御医却面露喜悦,俯身叩拜,高呼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后练武时昏迷,如今生死未卜,你还要恭喜朕?你叫朕如何喜得出来!”封嵘怒声道。
“皇上多虑了,娘娘昏迷不是因为害了病,而是害了喜啊!”
“什……什么?”封嵘顿时愣住了。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此言一出,满殿的太监宫女都跪下了,三呼万岁,喜不自禁。
皇帝后宫空缺,专宠皇后。可惜中宫多年未孕,皇帝又不肯选秀纳妃,二十有四膝下竟无一子,可让文武大臣,皇室宗族操碎了心。如今喜从天降,皇后身怀六甲,一朝诞下皇子,那大煊江山也算后继有人了。
在众人山呼海啸的祝贺声中,封嵘好容易回过神来,踉踉跄跄的走到龙塌边,握紧郝欢颜的手都快笑傻了,“颜颜,颜颜,你听见了没有,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郝欢颜缓缓睁眼,兜头盖脸的就被这个喜讯给砸中了,也不禁傻了半响,然后捂着肚子,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长命富贵,希望我们的小煜儿一辈子都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封嵘抱着出生不久的小皇子,把他特地命人精心打造的长命锁挂在孩子的身上,兴奋的逗弄着。那动作姿态极其熟练,显然不知抱过多少次。
“颜颜你看,我们的儿子长得多像你啊,瞧这鼻子,瞧这眼,真是太可爱了。”封嵘抱着孩子,做到床边,不无自豪地跟郝欢颜说道。
郝欢颜看他一副天底下再也不可能有人比自家孩子更可爱的傻爹样,不禁逗他道,“长得像我就可爱,那要长得像你是不是就不可爱了?”
“那可不。长得像我有什么好的,孩子要能长得跟你一样漂亮,那才好呢。”封嵘毫不犹豫道。
郝欢颜一顿,摩挲着温润的锁头,看着不小心惹哭了孩子正手忙脚乱的哄他笑的爱人,眼中不禁流露出幸福的光彩。
又是一年,封禅祭天,新皇登基,丹陛乐作,王公百官就拜位立跪。
郝欢颜换上太后华服,肃穆严容,抱着不满两岁,一身明黄的稚子,一步一步地踏上丹墀,站在金碧辉煌的龙椅前,出神片刻,还是坐下了。
宣表官奉表出,至殿下正中北乡跪,大学士二人展表,宣表官宣讫,置原案。有太监一挥浮尘,朗声道,“跪。”
群臣皆三跪九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少不更事的封煜有点被吓住了,受惊的往母亲怀中蜷缩。郝欢颜搂紧他,眼底一片深沉。
岁月如梭,转眼已过三年。
郝欢颜领兵出征,与战士同吃同住,殚精竭虑,智计百出,终是攥紧了大煊百万雄兵。
忽有一日,她摆阵布兵之时,后方传来加急奏报:
“禀太后,凌相传来消息,说是皇上他……皇上他,不好了。”
郝欢颜捏紧的桌子顿时散了架,碎落一地。
“疼,好疼啊,我疼。”小小的身躯躺在明黄色的大床上来回打滚,原是珠圆玉润的小脸已是瘦的皮包骨了,满面惨白,嘴唇上还微微泛紫,旁观的人看得都心疼。
郝欢颜三步并作两步狂奔而来,不顾满身沙尘,直接冲向了龙塌。却在见到自己病入膏肓的孩子的那一瞬,顿时呆立在原地。
“娘!娘!”见到了自己最亲的人,封煜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郝欢颜咽下满腹的泪水,疾步向前,用轻柔到不可思议的力道抱住自己瘦弱的孩子。
“娘来了,煜儿不哭,娘来了。”郝欢颜哽咽出声。
“娘,煜儿好痛,好痛。”小小的孩子拽住娘亲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郝欢颜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嘴里还不住的安抚道,“没事的,会没事的,娘的煜儿会好好的,待会儿……待会儿就不痛了。”
她目光如炬,转而看向了守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御医,厉声道,“皇上会好的,皇上会好的对不对!”
御医跪倒在地,泣声道,“太后息怒,皇上所中之毒已经深至五脏内服,就算是华佗再世,也……也是无力回天了。”
无力回天!
这个词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郝欢颜心里,好似摧心剖肝,疼得她连呼吸都成了种折磨。
像是要印证御医的话一般,封煜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皮也越发的睁不开了。
“娘,煜儿好困,好想睡,可是煜儿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再也见不到娘了……娘……”他稚嫩的声音渐渐变为呜咽,最后什么也听不清,而那双明亮无垢的双眼也就此永远的闭上,再也无法睁开了。
“煜儿,煜儿,你别睡,你别睡啊!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啊,娘以后哪也都不去了,娘以后一直守着你,煜儿!我的煜儿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郝欢颜抱着封煜逐渐冰冷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手无意一动,碰到了不知名的硬物,她泪眼摩挲,只见一个玉制的长命锁挂在封嵘的胸前,上面“长命富贵”这四个大字,显得格外瞩目而又刺眼。
“长命富贵!长命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