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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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一次和自己的母亲同桌吃早饭，玖田葵动作十分地拘谨，她拿着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食物，动不动就瞄一下对面的黑发女人，想说什么却又不开口。

    简单地说，少女在家里呆了一个晚上之后就等不及了想去吉田书塾了！可她又不敢直说，所以玖田葵表示现在很纠结。

    “葵……怎么了？不合胃口吗？”玖田寻子很早就察觉到了女儿的异状，她也很快想到了原因在哪里，可大概是她自己的私心在作怪，故意无视了女儿一次次的欲言又止。

    对于把玖田葵送到吉田松阳那里这件事，玖田寻子既后悔有不后悔，悔的是玖田葵现在明显和吉田松阳更亲近些，不悔的是若不是把玖田葵送过去，她恐怕依然解不开心中的心结。

    现在，这位母亲只是想和女儿多待一会儿，多补偿她一些。

    “没有，蛮好的。”垂着头把食物往自己嘴巴里扒拉了几下，玖田葵懊悔地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通。

    说啊！怎么不说啊！玖田葵你个胆小鬼！

    “对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玖田寻子放慢了手中夹菜的速度，“葵……你想要换个名字吗？”

    “恩？”刚刚还在走神的少女抬了抬头。

    “我是问……”

    “玖田妹子！”

    玖田寻子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她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很不愉快但还是有礼貌地放下碗筷去开门了。

    出现在门外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她是住在玖田家附近一户人家的女主人，姓石川，最近和玖田寻子走的蛮近。

    “出了什么事吗？”由于对方的表情实在是太惊慌太忙乱了，玖田寻子心中的不满也消去了些，她取出怀中的一块手帕递给了满头大汗的妇女，“慢慢说，别急。”

    石川太太接过手帕在额前随意擦了擦，接着就一把拽住了玖田寻子的手腕，口气很是急促，“快，出大事了！！你那……”她想说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看到了玖田葵一脸好奇地探出了头。

    咽了口唾沫，石川太太把嘴巴凑到了玖田寻子耳边，轻声说出了本想要说的话。

    再接下来，玖田寻子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她的嘴巴因为吃惊而微微张着，双眸也睁大了，眉间的皮肤被皱成了川字。

    “葵，你好好呆在家里，我很快就回来了。”玖田寻子转头对玖田葵这样说道，为了提高自己话语的真实度她又重复了一边，“我很快就回来了，相信我！别乱跑！”

    玖田葵愣愣地点点头。

    然后玖田寻子和石川太太就一起跑了出去，临走前玖田寻子还担心地看了玖田葵一眼。

    玖田葵不知道她们去做什么了，她很快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饭，然后动作熟练地洗好碗——包括玖田寻子的那一份——擦好桌子，把该干的都干完了后，少女走到了院子里坐着晒太阳。

    今天的太阳很好，以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玖田葵就是这么磨时间的，因为对于她而言，除了发呆真没什么事好做。

    按照玖田葵的想法，她是打算像往常一样度过无聊的时间的，可是事实却和少女想的有些不一样。

    今天的太阳好刺眼。

    玖田葵还没站到阳光下就已经这么觉得了。小孩子总是喜欢晴天的，玖田葵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她从没讨厌过太阳公公笑脸盈盈的样子，可此时她却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是已经超越讨厌的厌恶。

    很奇怪。

    玖田葵收回了想要踏入院子的脚，反而缩到了屋内的阴影之中，直到完全避开了那些暖色，少女的脸色才算好了一些。太奇怪了，今天也不算很热啊，初春的天气怎么可能太热？

    玖田葵很难过，难道她是被太阳公公讨厌了吗？

    完全把问题颠倒理解的少女挪了挪位子，慢吞吞地走到了才离开不久的厨房。好吧，更奇怪的是，她好像又饿了。

    玖田葵才不会承认自己刚才根本没吃饱呢！

    所有的剩菜剩饭几乎都进了玖田葵的肚子，少女拍拍肚子满足地躺在了自己房间的榻榻米上。既然不能去晒太阳，那就睡觉好了，睡觉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玖田葵是被玖田寻子开门的声音惊醒的，这时候已经接近了正午，就像玖田寻子自己说的那样，她这次出去的并不久，但是玖田葵跑出去迎接她的时候就发现她脸色极差，甚至还有些发青。

    “……妈妈？”

    被女儿的声音换回了神智，玖田寻子勉强向她寄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黑发的母亲很努力地想要弯起自己的嘴角，但很显然失败了。

    “葵……”玖田寻子斟酌了一下词汇，在少女面前蹲下，双手搭上了面前女儿的双肩，接着才继续说道，“家里要办丧事了，最近就不去吉田老师那里了好吗？”

    “有谁死了吗？”玖田葵想不出这个家里出了母亲和自己还有什么人。

    “……是的，我的兄长……恩，就是你的舅舅。”

    玖田葵没有说话，她想起了一件事，她是亲眼目睹了那个男人，自己的舅舅的死亡的人。

    “你很伤心吗？”玖田葵轻声问道。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玖田寻子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虽然玖田浩一变得有些疯狂，但他还是她的哥哥，她现在唯一的哥哥，可这个唯一现在也已经失去了。

    玖田寻子现在拥有的，就只有玖田葵了。

    “是的，我很伤心。”把有着鲜艳红色短发的女孩拥入怀中，玖田寻子把头埋在了玖田葵的肩膀，有湿润的液体顺着脸颊划入了少女的脖颈。

    玖田寻子觉得自己好像是变得更加软弱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这个孩子面前流泪了。

    炎，她突然间很想你。

    玖田葵就像上一次一样，用白皙的双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玖田寻子的背部，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显得僵硬，自然地就好像已经做过了无数遍一样。

    ***

    玖田家的葬礼没什么人来，玖田寻子本就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如果不是必要也不会和陌生人搭话。所以来的大多数是和玖田寻子关系还不错的邻居，有不少挽着发髻的妇人们陆陆续续地来安慰一身丧服的玖田寻子。

    玖田浩一的尸体早就已经埋掉了，他死亡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被巨大的冲击冲断了，再不说砸到他头上的那块大石头几乎将他的头……如今摆在玖田家的也就是一个牌位罢了，总不能让玖田寻子和玖田葵这一大一小守着他的尸体吧。

    零零散散的人来了又走，玖田葵一身和玖田寻子相似的丧服一声不吭地站在她的身侧，看着自己的母亲一个个应付着那些满是空白的话语，玖田葵皱了皱鼻子。对于玖田浩一的死亡，她是没什么感觉的，但她知道玖田寻子很伤心，虽然知道，可少女还是讨厌这样的场面，屋子中黑色和白色的搭配很是压抑。

    所有的人都是黑色和白色的打扮，这时候她那稀有到奇怪的红发就显得很突兀，就像是在嘲笑着这场悲剧一样，就连别在发上的白花都带了讽刺的色彩。

    玖田葵讨厌这场丧礼。

    “玖田夫人。”这次响起的声音是玖田葵熟悉的，这是吉田松阳的声音。

    “吉田老师。”玖田寻子向对方颔首，她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对吉田松阳的感情，现在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自己女儿的老师罢了。

    “……节哀。”吉田松阳对吉田浩一也不熟悉，他唯一见过的那一次场景还不怎么友好，所以，浅发的男人最后还是只能说了这个已经不知道从多少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词语。

    玖田葵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平静中藏着哀伤。

    吉田松阳不是一个人来的，还跟着住在书塾的三个小拖油瓶。坂田银时其实很想挖鼻屎……但是目前的这种气氛实在是让他下不去手。

    不仅是坂田银时此时不太适应，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也是这样，一开始只是听说老师要来玖田家，三个小家伙啥都没弄清楚就跟着来了，高杉晋助更是如临大敌般地准备了各种策略。却没想到是来参加葬礼的……

    看着三个少年尴尬的表情和傻傻的动作，玖田寻子很是善解人意地把玖田葵推过去了，在她看来同龄人在一起的话应该会好一些。

    但事实上，这只能让三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啊，还要加上一个玖田葵，是四个人。

    “节哀顺变。”和躲躲闪闪东看西看的坂田银时不同，桂小太郎表情严肃地最先开口，打破了冷凝了的空气。

    玖田葵随便地点点头，她把视线放到了坂田银时身上。

    “干……干什么！！”像是被戳到了敏.感.点一样，坂田银时反应极大地向后远远地跳了一步，如临大敌地看着玖田葵。

    “你上次骗我。”

    “我……我哪有骗你！！”

    “你就是骗我了。”

    “你倒是说我哪有骗你啊！”

    “……”玖田葵不说话了，就死盯着坂田银时看了，用那种怨妇般的眼神……

    某个银发天然卷很惆怅，你倒是说啊！！！还有别这样看着阿银！……阿银可对没胸没屁股的小萝莉没兴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