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艰难求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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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桀沉默不语,杨璐咬了咬唇,拿过卡伽叶子强行给恩利敷上后，对桀道：“卫的医术很厉害,让他来给恩利疗伤吧。”

    桀犹豫了一下 ：“可他是……”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时间紧迫,把卫带过来吧。”杨璐急道。

    桀看了她一眼，转身急速离去。

    杨璐握住恩利的手,鼓励道：“恩利,苏需要你的保护,你不能死,否则,苏也活不下,为了苏，你得撑下去。”

    老人看了她一眼，无力地点点头。

    桀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把卫带来了，他将卫推到恩利面前，冷冷地命道：“治好他。”

    卫走近一步，身上的石锁发出碰撞声，他俯身仔细查看了恩利的伤势，一会儿抬起头：“他伤得很重，不过，幸好没有伤到心脏。”

    杨璐惊喜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恩利还有救？”

    桀的眼中也闪出光彩。卫抬起手，睨着桀：“锁着我的话，我可没法救他。”

    桀皱了皱眉：“你真能救他？”

    卫垂下手，冷笑道：“不信就算了，让他死了算了。”

    杨璐正想开口求桀，身后传来哭喊声：“不要！请救救他！”

    杨璐回头一看，原来是苏被一名雌性兽人带了过来，正好听到了卫和桀的谈话。

    苏冲了过来，扑到恩利的身边，手颤抖地伸出，却不敢碰他的身体，她转身跪爬到桀的脚边，流着泪恳求道：“恩利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支撑，他对您和飞虎兽王都很忠心，求您救救他吧……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马上去死都行……”

    桀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命令兽人将卫身上的石锁打开，他并不很担心卫会趁机逃走，石锁是消散兽人身体能量的特殊晶石，加上这么多天的牢狱之苦，卫如今没有力气逃脱。

    石锁一打开，卫立即让人将恩利抬到圈里去，从始至终他没有看杨璐一眼。

    杨璐心中有些失落，但很快调节好了情绪，前方传来的厮杀声越来越近，食兽侏儒很快就会攻过来，她没有时间想太多。

    所有的雄性兽人都变成了兽形，准备随时应战，杨璐又看到了桀兽形的模样，虽然断了一只胳膊，但力量得以增长的桀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强壮凶猛。

    玄带着一部分兽人先行撤了回来，他受了伤，除了背上一道伤口比较深之外没大碍，他们仍保持兽形守护在圈外。

    杨璐拿了几片卡伽叶子揉碎了匆忙给玄敷上，玄回过头蹭了蹭她的手，脑袋把她往圈子里顶，杨璐揉了揉他的脑袋：“我留下来帮你们。”

    玄摇了摇脑袋，不赞同地呼噜着，熊掌轻轻推着杨璐，若不是情况危急不能变回人形，他真想将杨璐扛回圈子里去。

    杨璐知道玄和焰一样觉得自己很任性，在兽人界，保护雌性是雄性的天职，自己就算是很厉害的控兽人，在他们眼里也是柔弱的保护对象，何况自己还是飞虎兽王的伴侣，更加要保护好。

    杨璐不再跟玄拗了，很快退回了圈子里，她想起先前自己仗着有帝璀而贸然闯入林子，虽然杀了一些敌人，却也连累恩利受了重伤，这回她不能太冲动逞能了，还是见机行事吧。

    当食兽侏儒冲出森林时，帝璀能量恢复得差不多了，杨璐骑在它背上飞到空中观战，巨型蝙蝠数量少多了，但地面食兽侏却是极多。

    杨璐第一次看清楚了食兽侏儒的样子，它们浑身长满极细小的绿色菱形鳞片，长相丑陋凶恶，身材虽然矮小但速度极快，弹跳力惊人，额头宽阔呈扁圆形，一双凸出的灰色眼珠布满血丝，嘴巴很大没有嘴唇，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爆出唇外，尖利如锯齿，短小有力的四肢，黑色的尖爪如弯刀一般。

    食兽侏儒本来最擅长在森林沼泽地攻击，现在它们被兽人引出了那片森林，攻击的速度慢了下来，可是疯狂的进攻丝毫未减，没有半点退却的迹象，除非杀死它们，否则它们根本不会停止杀戮。

    食兽侏儒数量众多，十几只围攻一名兽人，杨璐看到狼王利的背上驮着人形的白犀兽王，两头巨狼护在他左右，他们被食兽侏儒围了好几圈无法脱身。

    杨璐看了眼焰，天空中的战斗焰和飞虎族的翼型兽人们已经占据了全面优势，但还无法抽身救援狼王。

    杨璐驾驭帝璀朝狼王利飞去，抽出羽箭弯弓瞄准了正在围攻他的食兽侏儒。

    狼王利因为背负着重伤的白犀兽王，只能全力防御，无法放开手脚拼杀，护卫他的两名狼族身上的伤也不轻，而围攻他们的食兽侏儒却越来越多，很难冲出重围。食兽侏儒的牙齿和爪子都有毒，兽人的体质能抵御一定的毒素，但身上伤口太多的话，毒液就仍会渐渐侵蚀身体，得不到治疗的话就会死亡。

    狼王利一掌将一头扑过来的食兽侏儒的脑袋拍了个粉碎，转眼前肢就被一只食兽侏儒咬住，另外两只食兽侏儒扑上去咬住了他的背脊。剧痛的同时伴随一阵强烈的眩晕，狼王庞大的身体微微一颤，差点跌倒。

    两只羽箭带着蓝光先后掠过，咬住狼王背脊的食兽侏儒脑袋瞬间被洞穿，摔落到地上。

    狼王精神一振，一下将咬住他前肢的食兽侏儒的脖子咬断，又是两道蓝光闪过，准备从后面偷袭狼王的食兽侏儒怪叫着弹开倒在地上，狼王看到它胸口上插着一枝羽箭，箭头从后背穿出。

    击退了食兽侏儒的一轮进攻，狼族的援军赶到，狼王趁机冲出了包围。

    他带着白犀兽王回到兽族防御圈阵里，刚简单地敷了点草药，食兽侏儒再一次潮水般地涌来。

    杨璐咬紧唇紧盯着地面蜂拥扑向兽族的食兽侏儒，寒意和恐惧涌上心头，握着弓箭的手微微颤抖。

    她不是第一次参与战斗，可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惊慌过，甚至心里还有些微的绝望。她闭了闭眼，深呼吸几下，再次睁开眼中，眸中没了慌乱，再度璀璨晶亮。

    “帝璀！”她拍了拍帝璀的脖子，指着地面：“过去！”

    帝璀点点头，箭一般冲向被食兽侏儒包围的风刃狼族，杨璐抽出两只羽箭，瞄准扑到白狼炽背上撕咬两只食兽侏儒，弯弓松弦，干净利落地射出羽箭，蓝光先后闪过，食兽侏儒怪叫着从炽的身上跌落。

    炽牙口一合血珠飞溅，利落地咬断了一只食兽侏儒的脖子，他甩开食兽侏儒的尸体，抬起头看了眼天空，被红色光芒包围的女子神情严肃，弹指间又是一道夹着蓝光的羽箭射出，将跃起朝他冲过来的一只食兽侏儒的身体贯穿，钉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见杨璐骑着帝璀俯冲而下，十几只食兽侏儒尖叫着踏着树枝腾空跳起来朝她扑过去，帝璀毛发抖了抖，数道蓝色闪电劈出，将它们击倒，最前面的几只甚至被烧成了焦炭。但这些怪物并未一丝胆怯，反而更加疯狂地扑向杨璐，试图阻止她重新飞上天空。

    帝璀周身电光萦绕，食兽侏儒还没碰到它，就被电光击中，灼伤了爪子，食兽侏儒们气得吱哇乱叫，非但不退，更是成群结队地聚拢过来，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炽和他率领的狼族战士被阻挡在外，无法冲过来救援，距离太近，杨璐无法使用弓箭，心内焦急，她不想帝璀使用极光绝技，极光非常消耗能量，破坏力极大，会累及兽族。

    帝璀使用一次极光需要三天才能恢复能量，如果使用后能量耗尽却杀不尽食兽侏儒，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眼下情势危急，不使用极光无法脱困，时间久了，能量同样会被耗尽。

    杨璐迟疑间，头顶传来一声虎啸，金色影子从天而降，旋风般穿梭在食兽侏儒中，快得连眼睛都无法捕捉，所到之处，食兽侏儒粉身碎骨。

    杀戮来得迅猛惨烈，杨璐惊骇地看着变成为金色巨虎的焰眨眼间将围困自己的食兽侏儒消灭殆尽，帝璀趁机飞到半空。

    焰杀戮得兴起，金色的眼睛充血变红，他索性收了翅膀落到地面，与食兽侏儒近身搏杀，进一步变身的焰比以前骁勇数倍，片刻工夫就杀死了十数头食兽侏儒。

    空中的巨型蝙蝠被兽族消灭得差不多了，鸣和翼型兽人飞回来加入剿杀食兽侏儒的队伍，他们利用空中优势屡屡对食兽侏儒造成重创，配合地面兽族有效地遏制了食兽侏儒的攻势。

    最后一头巨型蝙蝠从空中坠落，风中那缕笛音随之消失，金色长发飞舞飘扬，纤长的手握紧了小木笛，指关节泛白，狭长妖异的紫眸倾泻出滔天恨意，不甘地看了眼远处勇猛威武的金色飞虎后，转身隐没在林间。

    杨璐见局面得以控制，不再以身犯险，驾驭着帝璀在相对安全的空中协助兽族战斗直到夜幕降临才告结束。

    一场恶战下来，食兽侏儒全部被歼，白犀兽王还是死了，白犀兽族刚踏出家园没多久就惨遭灭族。飞虎兽族伤亡较小，风刃狼族因为是主攻，伤亡比较多一点，牺牲了二十来名战士，人族男子的伤亡更大一点，也不是很大。

    杨璐没有听到意想中人们痛苦的嚎哭声，兽族和人族默默掩埋了牺牲者的尸体，尽一切可能为伤者疗伤，但有些伤势极其严重的兽人拒绝治疗，他们不愿回到队伍中，或躺在地上或靠在树干上静静等待死亡降临，脸色惨白神情悲凉，身上的鲜血被寒风凝冻，致命的伤口狰狞可怖。

    杨璐试图为一名断了双腿的狼族兽人敷药，却被他断然拒绝了，他宁可此刻带着尊严死去，也不愿苟延活着成为全族的累赘。

    杨璐又试了好几次，每一个都坚定地拒绝她的帮助，有几个甚至对她凶狠地咆哮，不让她靠近，最终她只好放弃。既不愿眼睁睁看他们死去，又帮不了他们，杨璐心里非常难受。

    夜色浓黑，沉重得让人窒息，冰凉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寒风刺骨声声萧杀，温度骤降冷到骨髓中。

    焰和利还在处理善后，杨璐独自一人呆在帐篷里，尽管身心都很疲惫，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风从缝隙中钻进来，没有焰和玄在，帐篷里的温度比平时夜里低了好很多，杨璐蜷起身体坐在角落里，双臂抱着膝头，眼睛紧盯着被风吹得呼啦摇摆的帘子边角，胸口堵得一阵阵的疼痛，眼角酸涩得厉害，虽然全身裹紧了厚厚的兽皮衣裳，仍旧觉得周身冰凉。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决然拒绝医治此刻正在逝去的生命，不要去回忆白天残酷悲壮的厮杀画面，可越是不愿回想，记忆越是清晰，浑身绷得很紧，无可抑制地轻微颤抖。

    眼角滑下晶莹，杨璐闭上眼把脸埋进臂弯，使劲吞咽拼命遏制喉间的哽咽声。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杨璐刚抬起头，就被拥入一个宽阔火热的怀中，一下子驱赶了周身的寒意。

    “玄？”这怀抱很熟悉，却不是焰，杨璐眨了眨眼睛，抬起手臂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下来，她实在贪恋这种温暖，没有推开玄。

    玄并不说话，只是将杨璐紧紧地按在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大手轻揉而坚定地抚摸着她僵直的背脊，直到她放松了身体。

    杨璐抬起头，看到玄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绿的萤光，心头涌上暖流

    玄凝视着杨璐，抬手轻轻抚去她腮边的泪水，抱着她盘坐在地上，低下头贴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再过一会儿又要出发了，大冰冻就快来了，我们必须尽快抵达南方。”

    玄没有安慰，亦没有解释，却令杨璐豁然清醒，明天队伍会继续前进，不会在迁徙旅途中多做停留，没有时间让她为无法挽回的事痛苦悲伤。这世界就是如此严酷，无论是兽族还是人族，生存都非常艰难，而她，同样不能成为累赘。

    杨璐叹了一口气，靠在玄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杨璐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身体猛地一晃，一股大力将她从玄的怀中扯离，拥入另一个熟悉的怀抱，紧贴住的胸膛激动地起伏，喷到脸上的气息又急又热。

    听到焰和玄互相朝对方低声咆哮，杨璐刚想说话，后脑勺被大手扣住，焰低下头，狠狠吻上了她的唇，只亲到她差点喘不上气才罢休。

    尽管乌漆抹黑的看不到焰的神情，杨璐也能想象得到这家伙酸溜溜的表情，她摸了摸被亲得有些肿痛的唇，伸手钻入焰的衣服里，寻到他胸口的一颗豆子没好气地掐了掐，故意把冰冷的手伸到他的腋下取暖，嘟嘴嘀咕道：“真是个醋缸子……”

    焰不满地咕噜了几声，低下头亲了一下杨璐的嘴唇，才将她放到毯子上裹好被子，随后脱掉衣服变成了虎形趴到她身边当暖炉。

    杨璐笑着抓了抓焰肚子上柔软的皮毛，被焰和玄两个家伙一闹，抑郁的心情好了很多，不快渐渐消散。

    后背忽然贴上来另一个温暖的身躯，杨璐怔了怔，嘴角微微上扬，抱住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本来就忙得要命，妈妈又因为肾衰竭引起的心衰住院，每天都跑医院，我根本没时间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