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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允端起面前的酒杯似面带惋惜的浅酌了一口,很快若有所思,凝眸出神。他一张清俊的脸庞倒影在杯光之中,顿时笼罩上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朦胧之色。
家宴之后,江旬随同太子与三皇子去书房议事,其余众人也都四散离去。
江千儿带着环香、静依走在回去的路上,环香见四周没有外人,这才忍不住为方才席间之事不平道:“大夫人分明是有意包庇,小姐为何不禀明老爷调查清楚,只要好好审问那盼秋必定会让事情水落石出。”
江千儿闻言只是淡淡道:“父亲顾全颜面已无追究之意,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惹他不快呢,相反还会让人觉得是不识大体。”
环香一时哑然,却也明白是这个道理,很快她又忍不住嘟囔道:“此事不能追究,更可气的是大小姐那法子分明是小姐想出来的,这下原本是小姐的功劳可全都成她的了,陛下若是高兴说不定还会给她封赏个什么,这分明都应该是小姐的。”
江千儿闻言不怒反笑道:“大姐若真能得此殊荣,那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也要为她高兴才是。”
环香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静依瞧见不免也心生一丝无奈,这环香未免也太心直口快了吧,她忍不住对环香道:“你不必着急,再过几****就自然会明白了。”
环香听了她的话却反倒更加费解了。
江千儿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只听静依对她道:“小姐,奴婢方才偷偷去外面看了一眼,那盼秋是被活活打碎了五脏六腑而死的,当时血流了一地,场面格外血腥。”静依虽如此说,但她却是面不改色,反倒是环香,乍听之下不免脸色苍白。一想起今早盼秋还同自己有说有笑的,她虽也痛恨盼秋出小姐,但一想到静依所说的那种场景也不免捂嘴干呕了几下。
江千儿的表面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母亲是让白霜去外面传令杖杀。”
静依明白她的意思,立刻道:“不错,白霜可是一直瞧着盼秋被打死,奴婢瞧着她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双手却紧紧拽着手绢。”
江千儿唇畔浮现出一丝淡淡笑:“白霜可是跟随在母亲身边多年,这样的场面也自是见过不少,若非心有不安又何至于流露如此之态呢?”
“利用了旁人还枉顾她性命,想必多少也会有心不安吧,久走夜路终遇鬼。奴婢听说盼秋死时还一直瞪大着眼睛,简直是死不瞑目啊。”
江千儿听着静依的话,她脸上的笑容却变得越发明显起来,看来这一回大夫人又要头疼好一阵了。
等到了寒霜院,江千儿回房才刚一坐下,便立刻有江蓉身边的奴婢把她给叫了过去。江千儿甚至还来不及喝一口茶便立刻带着静依前往,一进屋便瞧见江蓉早已在房中等候她多时了。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江蓉所坐榻上的红漆木盒上,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行礼道:“千儿见过姑母。”
“起来吧。”江蓉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
江千儿十分乖巧的走了过去,缓缓坐下。
江蓉注视着她,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看着这个自己向来照顾的侄女,她却突然惊讶发觉自己竟有些看不透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她身上凭添的沉稳淡然,好似自己这个年纪才有的。
的确,若是两世年龄加在一起,江千儿的岁数可远比江蓉要大。
终于江蓉开口道:“千儿,方才二房夫人亲自过来将她们的家传宝物寒冰枕给送了过来。”江蓉话音一落,旁边的易梅顿时会意,从榻上端起那个红漆木盒子,放在江蓉和江千儿面前,打开盖子。
只见那红漆木盒子中放着一个通体洁白如雪的玉枕,上面雕刻着长寿八仙的图案,玉色之中隐隐透着黯哑的白光,整体浑然天成,好似一块白冰一样。
江千儿见此不免笑道:“这寒冰枕果然是好东西,如此一来姑母大可以安枕了。”
然而江蓉却眉头微蹙,显然十分担忧的样子。
江千儿望着她,面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她如何不明白江蓉在担心什么,恐怕江蓉已经知道了今日的事。其实她也没有想到二房夫人会亲自将这寒冰枕送来,又没想到她们会送来的如此之快,钥城离京都少说也有一日的路程,如此看来二房夫人他们这次是带着这寒冰枕来的。只是如此兴师动众携带宝物,想必定是有需要巴结讨好之人了,只是不知她们原本是打算将寒冰枕送给谁。
江蓉道:“千儿,今日之事我已经听闻,虽说是那江丰有错在先,但你如此也十分不妥。”
“让姑母担心是千儿的不是。”她难得如此顺从,江蓉瞧见她的神色却是不免一叹,“傻孩子,我并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担心你。那江丰虽然浪荡,但钥城江家的家主江川却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他的长子江义和次子江同也都是人中俊杰。你如今得罪了他们,恐怕日后他们还会想方设法找你麻烦。”
江千儿自然明白江蓉所言,然而她却只是淡淡道:“姑母不必担心,我不过是一介闺中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即便要对付我也奈何我不得。”
江千儿心想难不成他们还能找到江府后院来,恐怕还不等自己出手,江旬就第一个不答应。
然而江蓉听了她的话却是摇了摇头,脸上的担忧之色没有半分减退,只听她道:“他们自是不能奈你何,但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二房夫人,方才二房夫人已经来同我说了,她已经请示老爷因要寻访京中名医为江丰治疗腿伤所以还要多停留几日,老爷也已经答应了。”
她言下之意是老爷既已答应,她也不便阻拦。
江千儿沉默一下,最终却只是开口:“姑母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傻子都知道二房夫人突然要在江家多逗留几日一定没安什么好心,恐怕这其中还有她那位嫡母的功劳吧。
江蓉不免道:“这寒冰枕虽好,但我也不是非它不可,不如你就退换回去给他们,正所谓明易躲暗箭难防。”
江千儿知道姑母是在真心为自己着想,姑母年轻时还是安国夫人的时候是何等抉择果断,从来也不曾畏惧谁。若非是为着自己,她也断然不会说出方才那番话的。
江千儿不免心有所动,神情却是越发肯定道:“姑母,这寒冰枕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自能让他们送来,就一定会有办法防着他们要回去。再说这里是江家,还有父亲在,他们无论做什么也多少会有些顾虑,是断然不会肆意而为的。”
江蓉听了她的话,不免一声长叹:“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不肯的,若要离了这里的是非只盼着有朝一日你嫁出去才好。你放心,你的婚事我不会让大夫人插手,定让你日后为人正室不受欺凌。”她说到这里好似突然想起什么,顿时面露惋惜:“前几日虎威将军还派人来同你父亲提亲,说要娶你为正妻。可这虎威将军终究是武将,一介莽夫,他虽靠着军功得此封赏,但到底在朝中没什么背景,过的又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你若是嫁过去,恐怕他长年在外征战也顾不得你,而且他还随时有可能会丧命沙场,所以我打算替你回绝了这门婚事。”
江千儿本全然不在意的听着,对于自己的婚事她从来没报多大的兴趣。只因前世那般惨死,让她不敢再去相信男女之情,可当听到江蓉提到虎威将军时,江千儿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一拧,竟一时间有些许的窒息之感。
她如何能忘记那个人,那一袭翩然白衣不顾肮脏腐臭的抱起自己的尸体。
他目若星辰,神色柔和,那张俊美的脸此刻仿佛就出现在她面前,带着几分文质彬彬的书生气,全然不似在沙场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将领。
她曾疯狂迷恋张元允从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但在她曝尸荒野之际却又只有这个人肯带她走,肯给她一个最后的归宿,入土为安。
她知道他将她偷偷埋在将军府的后花园中,****与她饮酒谈话。她很想听他在对自己说什么,只是她的灵魂却已随阴司离去。
江蓉也察觉到了江千儿神色有异,甚至渐渐的她发现江千儿的眼中竟渗出了泪水。江蓉吃了一惊刚要开口,江千儿却突然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臂,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道:“姑母,我愿意嫁给他。”
江蓉一愣,一时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注视着江千儿的神色,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女并非是在玩笑。
“千儿……”江蓉本想再劝,谁知话音刚一出口,却突然被江千儿打断,“姑母,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也知道虎威将军在朝中并无背景,比起那些家世显赫、根深蒂固的官家大族是远远不如的。可我要的并不是高贵的地位,也不是富贵荣华,我要的只是一个全心全意待我、怜我爱我的夫君。”
江蓉又是一愣,但很快面色缓和过来,她不禁叹了口气:“可你怎知那虎威将军便一定是你的良配呢?”
江千儿淡淡一笑:“姑母,他不嫌弃我出身愿意以正妻之位求娶,便足以见得他的真心。我出生不高,自知若无姑母庇护日后也只能嫁与人为侧室,而他却是心甘情愿求娶。若是他只是一味要攀附父亲,何不选择有母家庇护的五妹妹或是六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