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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神出鬼没的傅少川也不知是如何穿过外面的围堵悄无声息进到屋里来的,张路正骂骂咧咧,被傅少川逮了个正着后,干柴烈火一相逢,客厅里就上演了一幕少儿不宜的戏码。
妹儿捂着嘴偷笑,小榕将我的手拿开,闭着眼睛对我说:“阿姨,我不偷看。”
妹儿也掰开了齐楚的手,跟小榕一样:“我也不偷看,但是路路阿姨,亲嘴会怀孕的,干爸加油,让路路阿姨生个小妹妹。”
小榕虽然闭着眼,却把脑袋转向妹儿:“瞎说,亲嘴才不会怀孕呢。”
两个小孩差点因为这个问题吵吵起来,我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沙发里的两人低吼:“这种活色生香的事情还是关起门来比较好,客房楼上楼下都有,你们随意,但是客厅还请你们让出来,毕竟孩子们都还小,我倒是不介意。”
齐楚大笑:“我也不介意。”
傅少川一把将张路抱起,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等我把她搞定了再出来吃饭,三婶,给我留着早餐,我很饿。”
三婶目瞪口呆,我嗤笑:“喂不喂得饱是你们的本事,你们有情饮水饱,五谷杂粮留给我们就好。”
本以为这两人起码要忙活半天才出来的,结果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傅少川说好要吃早餐,三婶都把吃的准备好了,结果傅少川从三婶洗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就走了,剩下妹儿一直追到门口。
外面的人一瞬之间全都撤了,三婶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拿着手机给邻居家打电话叫徐佳怡和秦笙回来吃饭。
我和齐楚盯着垂头丧气吃早餐的张路,戏谑:“这么快就结束,没爽到吧?”
张路白了我一眼:“齐楚说话下流就算了,因为他本来就阴阳怪气的,你怎么也跟着嫩黄嫩黄的了?”
我故作不懂,站起身来转个圈问齐楚:“王子,你看我今天穿的衣服黄吗?还有我最近这皮肤,黄吗?”
齐楚像是点评一般认真的将我从头到底扫量了一遍,一副专业的神情说道:“这裙子似乎要换了,白衣服穿久了都有些泛黄,不过你这皮肤白里透红的,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诱人可口。对于路路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一般外表黄内心也黄的人说出来的话多多少少都带黄。”
我还以为齐楚是一本正经的在点评,结果还是拿张路来逗乐子。
张路塞了一只水饺在齐楚嘴里:“撑死你个瘪犊子玩意。”
我和齐楚相视一笑,我窃笑:“别惹她,欲求不满的女人火气最大,你快吃,吃饱了欲望就被压下去了,然后吃饱喝足你好好的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傅少川一来,外面那群保镖们全都撤了。”
张路吃了一嘴的水饺,嘟囔着说:“山中之王都来了,那些虾兵蟹将可不就灰溜溜的撤了,这件事情你别归功在傅少川身上,那禽兽没那么大的能耐,你要感谢的话亲自给韩野打个电话过去吧,姚远的事情还得交给韩野去处理,他路子广又在国内呆的久。”
如果韩野出面的话,不知姚远会作何感想。
我还在沉思中,张路踢了我一脚:“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救命恩人打个电话过去啊,好歹人家也是不计前嫌的救了你现在的名义上的老公。”
给韩野打电话,臣妾做不到。
但是我能做到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带着小榕和妹儿去医院看望韩泽,韩野把韩泽带回来之后,原本是安排在姚远所在的医院,只是姚远的事件一出后,傅少川果断飞了回来给老爷子转院,只是他又急匆匆的走了,其中的原因只有张路知道。
但是张路又不肯和我们多说,只是买了很多东西带着我们去医院。
韩泽那一头银发尤其耀眼,整个人的精气神差了很多,我记得第一次见到韩泽的时候,也是在医院,那时候的他伤的还挺重,但是气场强大,虽年近古稀,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力量,如今的他脸色苍白,垂垂暮已。
“爷爷。”
“爷爷。”
进了病房后,小榕和妹儿同时扑了过去。
韩泽看到我们到来,两眼泛红,带泪的眸子无神的转动着,他瘦了一大圈,抬起来的右手看起来尤其可怜。
“爷爷,我带着妹妹和阿姨来看您了。”
小榕握住韩泽的手,祖孙俩应该是感情很好。
韩泽微弱的点点头,许久之后才将目光聚集在我身上,尔后看了一眼妹儿,欲言又止。
病房里的看护走了出去带上病房门,张路在病床旁坐下,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韩泽:
“伯父,我们今天来,一是想来看看你,二是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您先看看这个。”
韩泽双手颤抖的接过文件,看完后似乎有些喘不上气来,我急忙走过去,韩泽却摆摆手:
“放心,我一时半会死不了,张路,这份亲子鉴定是真的吗?”
张路一脸严肃,将手伸进包包里又拿了一份纸张有些泛黄和皱皱巴巴的文件递给他:“这是姚远五年前做的亲子鉴定报告,也就是说,五年前,您的儿子就已经知道妹儿是他的女儿,但他考虑到黎黎和妹儿当时的生活很安稳,他也就没有插足进去,直到去年六月,黎黎的婚姻出现了危机,韩野才决定要给黎黎和妹儿幸福,为了不让黎黎误解,他并没有说出事情真相,可就在前不久,您为了要回小榕的监护权,逼着您的儿子回了美国娶小措,他才忍不住要道出事实的真相。”
我都不知道韩野竟然在五年前就做过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张路说出来的时候很平静,应该是傅少川回来交给她的。
而她吃饭的时候虽然跟我们闲扯,但当时我就察觉到张路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我万万没想到,张路竟然会对韩泽这么直白的说出这一切。
韩泽似乎难以置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妹儿,才嘴角蠕动着问:“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如果小野只是想让我同意他跟曾黎的婚事而撒下这个谎的话,那他没必要这么做,我老了,又得了这个病,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就要跟薇儿会合,在离开之前,我已经跟自己说,小野想娶谁就娶谁吧,只要他高兴,只要他活的自在就好。”
张路深呼吸一口气,突然抓住韩泽的手:“伯父,恐怕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会让你很不自在。”
韩泽本来身体就不好,知道妹儿是他的亲孙女后,他的表情似乎是不愿意接受的。
我上前去把手搭在张路肩膀上:“都中午了,不如吃了饭再说。”
张路回头对我笑:“你放心,伯父久经商场风光一生,什么危机都挺过来了,这么点小小的真相,他能承受,对吧,伯父,您能承受吧?”
韩泽看起来已经心知肚明了,却还是点点头:“你说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行,能扛事。”
张路对着外面喊:“齐楚,你进来把小榕和妹儿带出去,我们大人之间有些事情要说。”
小榕走出病房前还念念不舍的握着韩泽的手:“爷爷,等你们处理好大人之间的事情了,我跟妹妹再进来陪您,我就在外面,我不会走太远,爷爷别怕。”
孩子们出去后,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我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还是张路说话直:“伯父,我要跟您说的事情,还请您...”
我猜想张路后面的话应该是要做好思想准备之类的,但韩泽果然还是一员老将,他稍稍坐起身子,眸子生冷的盯着我们:“有话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外抹角,尤其不喜欢年轻人说话吞吞吐吐,一点都不干脆利落。”
面对韩泽冰冷的话语,张路吹了吹眼前的刘海:“成,那我就直说,我看得出来伯父和小榕的感情很好,但是我很遗憾的告诉您,小榕他...”
“路路。”
我赶紧叫住张路,我没想到她会跟韩泽说这件事情,我想对于一个生病的老人而言,没有什么比含饴弄孙更欣慰的事情了,要是韩泽知道小榕不是他的亲孙子,我很难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要是韩泽在我们面前出了事,韩野一定会恨我一辈子的。
况且小榕在韩泽心中做了七年的孙子了,突然之间就变成别人家的,我怕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但是张路有些愤怒的回过头来指责我:“曾小黎,这件事瞒不住,就算现在瞒住了,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伯父一直想要韩野将小榕接回来,让小榕认祖归宗,韩野为什么不愿意?有哪个男人不想认自己的孩子?你和韩野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可他还是为了妹儿接近你,千方百计的维护着你的生活,难道他真的对小榕没感情?对小榕的母亲没感情?”
我惊恐的看着韩泽,韩泽却很平静的说:“我早就知道小榕不是小野的儿子。”
这下轮到我和张路震惊了,张路愣了好一会儿才笑问:“伯父,既然您知道小榕不是小野的儿子,那您为何还要固执的让小榕认祖归宗呢?”
韩泽哀叹一声:“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想小野会告诉你们的,好了,我累了,你们走吧。”
我掖了掖被窝,担忧的问:“您没事吧?”
韩泽已经躺了下去闭着眼:“走吧,都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见韩泽下了逐客令,我和张路也不好在病房里久待,张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我们改天再来看伯父。”
我和张路走到门口的时候,韩泽突然叫住我:“曾黎。”
我以为韩泽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回头嗯了一声。
韩泽睁开眼睛看着我:“请你不要告诉小榕真相,这个孩子命苦,他已经没有了妈妈,不能再让他感觉到失去了爸爸,如果你和小野在一起,我会祝福你们,但我想请你善待小榕,不求你能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养着,但求你给他一个安稳的家。”
我走过去点头:“您放心,不管韩野最后跟谁在一起,小榕都永远是妹儿的哥哥。”
韩泽急促的咳嗽两声,涨红了脸。
“曾黎,我还有一个请求。”
我再次点头:“您说。”
韩泽的两行热泪缓缓落下,轻声问道:“你能把妹儿留下来陪陪我吗?我时日不多了,我不想等到了九泉之下,薇儿问我,老头子,咱们小野的女儿长什么样啊,可我却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妹儿很可爱,其实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只是以前...”
我打断韩泽的话:“我让齐楚在这儿陪着,晚饭之前我来接孩子们,今天我还有事就不在这儿陪您了,您想吃点什么,我回家给您做。”
韩泽想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小野带着小榕回美国的那段时间,小榕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他说你做的鸡蛋面味道特别棒,你能不能也给我做一碗鸡蛋面,我想尝尝那里面是不是和小榕说的那样有家的味道。”
我都一一应承了下来,走出医院的那一刻,我心里很沉重。
莫名觉得想哭,张路搂着我的肩膀问:“是不是很心疼韩野,去年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父母健在却还远游的人,弹指一挥间,他失去了妈妈,也即将失去爸爸,俗话说,妈妈在,家就在,妈妈要是不在了,家就没了,韩野现在就没有家了,他又失去了你,可想而知现在的他不管外表看起来有多坚强,其实内心要承受的东西,太多。”
我擦擦眼角的泪,苦笑一声:“你想多了我,我才不管他呢,我只是感慨,妹儿终于找到了爷爷,但愿妹儿能给他带来一点欢乐。”
张路破天荒的没跟我斗嘴,只是右手垂下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记忆中我们还是大学时候牵过手,后来长大了就再也没了,她冲我一笑: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