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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混战,只要有一方后退,必成追击之势。
眼看官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顶不住压力后退,正在鏖战的黄巾军战士均是士气一振,嘴里高呼着“黄天在上,苍天已死”的口号,凶猛地便趁势掩杀过来。
处在官军大阵中央的皇甫嵩等人,此时也感到了不妥,眼看着面前密密麻麻似乎无穷无尽的敌人,皇甫嵩忍不住惊疑的问到:“奇怪,这黄巾军的人怎么越来越多?”
此时已经和他并肩而立的言姓男子,凝神细看了一阵,随即冷笑道:“哼,不过区区障眼法而已,看某破之!”
说完他转身走向后方,后边的军士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言姓男子立刻走到一处空地中央,定睛一看,原来此处也有一座祭坛。
这祭坛和张角方才所布的祭坛差不多,只是上面多了些朱砂符纸之类的东西,那言姓男子也不多言,走到祭坛上,随手拿起一把七星剑,口中念念有词,脚下鱼走龙蛇,很快便念完了一长窜复杂的咒语,随后只见他猛地将手中七星剑往天上一指,嘴里大喊道:“布阵!”
朝廷大军的阵中,突然就竖起十数支长幡,这些长幡到处都有,隐隐合成一座七星连珠的阵型,而言姓男子所在的祭坛,正是这七星图案的瑶光位。
所谓天斗为魁,玉瑶为杓,北斗七星状似一柄舀斗,控制这舀斗运行的,便是位于七星最尾端的瑶光位。
言姓男子眼见七星阵布成,手中七星剑顿时轻轻挥舞,随着他手势的变化,场中也渐渐起了变化,众人只觉得一股微风开始轻轻在祭坛周围形成,随后这风势愈演愈烈,眨眼间变形成了呼呼的狂风,瞬间天地变色,整个战场都被笼罩进了一股强烈的风势之中。
这强风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身处战场之上的双方士兵都还没有察觉到,但很快,黄巾军的阵中变产生了令人乍舌的变化。
只见很多黄巾军战士,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奋力斩杀敌人,可是随着一阵狂风吹来,这些战士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身不由己地便被吹离地面,他们口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可是令人称奇的是,明明他们身旁很多战士都没事,可偏偏他们完全抵御不住这股狂风,转眼间便被吹到了半空,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这些战士便是方才张角施法用黄豆幻化的士兵。
所谓撒豆成兵,不过只是一种障眼法,那些用黄豆幻化出来的士兵,其实战斗力非常孱弱,只是身处战场之上,他们乍一看和周围的士兵没有任何区别,因此官兵一时也无法将他们分别出来,再加上他们无穷无尽,杀完一波还有一波,官军眼见着敌人似乎越杀越多,心里渐渐便有了胆怯的念头,因此才被他们压下了势头。
如今这言姓男子只用一阵狂风,便将身轻如纸的“黄豆士兵”给甄别了出来,那原本如潮水般密密麻麻的黄巾大阵,立刻就少了一半以上的战士,很多刚刚奋不顾身冲进官军阵中的士兵,突然就发现周围的战友都没有踪影,眨眼只剩下他们一个人在官军的阵营中冲杀呼喊。
原本的人数优势瞬间消失,黄巾军的斗志也随之垮塌,朝廷大军中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擂鼓声,随后朝廷的大军开始反扑,两翼包抄的骑兵也少了无穷无尽的人海纠缠,很快便合围过来,十数万黄巾军战士,立刻陷入了朝廷大军的包围之中。
远处祭坛上的张角,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只见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雪白,还没等旁边的张梁反应过来,他已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双眼带着一股绝望的神色痛呼道:“输了,输了……是什么人,破了我的法术?啊~~~”
口中话音未落,张角已经从祭坛上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跌落下来。
而他身旁的张梁,此时才刚刚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前扶起张角,嘴里连喊到:“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只见张角面如金纸,通无血色,嘴角依稀挂着一条淡淡的血痕,双目无神地望着张梁说到:“败了,三弟,我们败了……”
“大哥,”张梁急忙安慰道:“大哥不必如此,就算此次败了,我们依然还有退路,二哥在曲阳还有数十万人马,我们只要退到巨鹿,二哥就可以赶来支援,我们依然还可以和官军决一死战!”
“没时间了。”张角摇摇头,虚弱无力的说到:“我方才已经耗尽了自己的寿命,只想着能够一举击败官军,扭转整个局势,可不料官军阵中请来了高人,接连破掉我的法术,我能够感觉到,我此时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三弟,这次我恐怕是走不了了……”
“大哥……”张梁顿时双眼一红,威猛的汉子眼中蓄满了盈盈的水光。
“听我说。”张角突然鼓起一股奇怪的力气,抓住了张梁的手,用力地说到:“我们这次虽然败了,但你说的不错,我们还有机会。你也知我昔日曾在山中偶遇南华仙人,仙人赐给我《太平要术》,此书乃是天书,上面记载了无数神奇的法术,只可惜我资质愚驽,只能参详最简单的几种,这些法术威力巨大,若是修炼有成,别说撒豆成兵,就是移山倒海、毁天灭地也未为可能,我已经不行了,这本书,我就交给你,你带到二弟那里去,和他一起参详,若是你们都能掌握着书中的法术,那咱们,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说到这里,他原本蜡黄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片惨白,声音也是越来越弱,似乎已经到了气若游丝的地步。
而一直扶着他的张梁也终于忍不住,两行清泪垂落下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喊到:“大哥,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带你走,我们这就去二弟那里,我们一起参详,《太平要术》既是天书,一定能救你的,大哥,你千万要坚持住!”
“走,”张角虚弱无力地摇了摇头,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到:“不要管我,赶快走,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哥!”张梁虎躯一震,浑身都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抖起来,而张角则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卷竹卷,递给张梁道:“拿好,这是我们黄巾军最后的希望,千万不要遗落了它……”
张梁含泪接过那卷竹卷,正好看到正面刻着四个大字《太平要术》。
这《太平要术》当中的法术,他也和张角一起练习过,只是张角向来把这天书当做是宝贝,从不与外人观看,只告诉他这书上的东西都是天机,若是私窥天机,必遭天谴,所以张角只是把上面的法术用口述传与他们,连他们也没见过这天书的真面目。
如今突然拿到这不世的宝贝,即使张梁心情十分悲痛,也忍不住浑身颤抖了几下,随即一股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
有了这本天书,便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望着怀中呼吸已经渐渐弱下去的张角,张梁终于一咬牙狠下了心,他将张角扶到祭坛的一角靠住,坚定的说到:“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天书带到二哥那里去,等我们学会了天书上的法术,一定会尽屠朝廷的这群狗贼,为大哥你报仇雪恨!”
“去吧,去吧……”张角此时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也不知听没听清张梁的话,只是奄奄一息地默念着这两句话。
张梁倏地一下站起身来,擦干眼角的泪水,唤来心腹,眨眼间,他便骑上了战马,率领数骑匆匆逃出营地,投入了广袤的平原之中。
而正面战场上,此时已经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
黄巾军失去了数量上的优势,又被官军包围绞杀,这些几个月前可能还是村民走卒的战士,哪里是训练有素的官军的对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黄巾军便已经展露出兵败如山倒的势头,大量士兵惊恐的狂呼着开始往后方逃跑,更多的人则是直接丢下了兵刃,绝望地跪倒在地上,开始乞求官军受降。
官军阵中,皇甫嵩亲眼目睹了局势从危急到逆转的一切变化,忍不住喜上眉梢,他正要回头,恰好看见言姓男子走了过来,连忙恭谨地道谢到:“言仙师果然是法力无边,若非仙师相助,只怕我们这场已经败了。”
言姓男子却并没有什么居功自傲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到:“既然黄巾军已败,那在下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皇甫将军,在下这便要告辞了。”
“啊?”皇甫嵩愕然,惊讶地问到:“仙师为何如此?某还要为仙师上奏请功,以仙师的本事,此次定会被封为国师,此乃天大的荣耀,仙师为何弃之不顾?”
言姓男子嘴角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很随意地说到:“我乃世外之人,什么国师荣耀与我如同浮云,我这次来帮助朝廷大军,也只是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多少无辜的冤魂战死沙场,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再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皇甫将军,告辞!”
说完不等皇甫嵩开口再度挽留,他已经掉头走入了军士之中,片刻间,皇甫嵩便失去了他的踪影。
皇甫嵩正待瞠目结舌,身后隆隆的马蹄声响起,随后只见曹操董卓等诸员将领冲了过来,隔着老远,董卓便大声的高叫到:“奶奶的,真是太厉害了,皇甫将军,那位言仙师何在,你问问他是否还有意收徒?”
冲到面前,却只见皇甫嵩哭笑而立,那位言姓男子却早已不知所踪,董卓疑惑的抹了抹颌下长须,问到:“皇甫将军,这是怎么了,言仙师呢?”
“走了。”皇甫嵩简简单单地回到道。
“走了?”不光董卓,连曹操等人也露出惊容,正是到了论功领赏的时节,这位“言仙师”竟然走了?
“或许这便是真正的高人吧。”皇甫嵩无奈,只得凭着自己的揣测说到:“这位言仙师不贪图名利富贵,一心为了天下苍生,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拥有如此高深的法术。他刚才已经向我辞行了,此去……,不知何年还能与这位仙师会晤一面。”
众人听他言语,竟有落寞之意,各自心里也涌起淡淡的感触,尤其是曹操,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位言仙师只是寻常江湖术士,可是当他真正亲眼目睹了那呼风唤雨的本领之后,心底之震惊,连观念也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这世上,难道真有那移山倒海、行云布雨的神仙鬼怪?
而在众人没有看到的地方,那位原本清淡寡落的言姓男子,却正怔怔地望向黄巾军大营的方向,也不知他的手放在胸前蜷曲了几下,突然眉头一沉,嘴里自言自语地说到:“太平要术已经不在了?奇怪,莫非有人把它给带走了?不行,我还得再去查探一番,张角,我琅琊山的东西,一定要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