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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从树丛后窜出来,一手摸出弯刀,“什么情况?”
“这里。”宋文韵颤声道,举着血淋淋的手。
“你伤在哪里了?”老三满腹狐疑。
宋文韵在身上捏捏掐掐,也没发现异常。她牙关颤抖不住地往他身上靠,双手攥住他的衣角,“这哪来的血啊?”
老三下意识地往她下身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流氓!”宋文韵发现他不怀好意的窥视,声若蚊蚋,“不是,人家那个没来。”
老三脸上一涩,这不是追根溯源吗,匠心独运想象扩张一下也合理嘛!
黑暗中,四周传来一种令人心里发寒的声音,草木沙沙作响,老三脑海里顿时想到了什么,倏然间毛发倒竖,一脸惊恐。
蛇!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蛇正往这边爬来!
空气瞬间冷冰冰的,周围似乎杀机四伏。老三抢过她的手电筒,顶在脑门上扫射过去,幽暗里,可以看见周围树林中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光点,红的、绿的、黄的,差不多都是一对对的,那是野兽、毒蛇,或者癞蛤蟆的眼睛。
老三摁熄了手电筒,攥紧弯刀,站着不动,用嗅觉和听觉感知危险的气息。
宋文韵被他严阵以待的举止搞得紧张兮兮的,紧靠着他后背,吓得大气不敢出。林子里更显幽静,周遭的黑似乎浓得化不开。雾气遮掩了一切,山风给人湿漉漉的感觉。
“是什么?”宋文韵忍不住悄悄问。
“可能是蛇!”老三闻到一股浓浓的腥味,应该不止一条蛇。
宋文韵闻之一个哆嗦,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靠东面的一棵大树后传来两声“嘎嘎”的干笑,草木沙沙作响声顿时凝滞。林子里静得可怕。
老三听出那两声干笑是鬼狒狒发出的。怎么哪里都有它?阴魂不散的东西!他感觉情况不妙,鬼狒狒每次出现都会发生怪事,这个古老传说里的怪物似乎在幕后操纵一切。
在山里跋涉了大半天,体力消耗非常大,仅有的压缩饼干都让宋文韵吃了,这会,老三连跑的气力都没了。攥着弯刀,也只是做做样子,表示摩拳擦掌。
这里人迹罕见,古木参天,不知道密林里藏有多少飞禽走兽,说不定那边的灌木丛里就盘了一条碗口粗的大蟒蛇。
林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所有蛇虫野兽都隐藏着蓄势待发,只等鬼狒狒一声令下便猛扑上来。
等了好一会,林子里仍然没一点动静,那股腥味也越来越淡。宋文韵感觉老三紧绷绷的后背慢慢在松弛。没有出现异常的声息,他摁亮手电筒,在四周扫射一通,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危机消失得莫名其妙。
老三收起刀子,无意中抓住身边一根藤蔓,感觉黏糊糊的,放眼前一看,是血!吓得跳了起来,定神拿手电筒仔细照了,察觉不像血,放鼻子前闻了闻,没有腥味。再去看那根藤。
藤蔓比大拇指粗,弯弯曲曲,栓皮灰棕色,脱落处是红棕色。有一处创口正慢慢渗出血一样的汁液。
原来是鸡血藤!
这根鸡血藤方才被老三砍过,流出了红色汁液。他松了一口气,说,“是鸡血藤,这种藤的木质是红棕色的,砍伤后,会流出红色的汁液,很像鸡血。”
他看见旁边鸡血藤上那小蝴蝶似的紫色花,眼里一亮,割了几根空心草管,递给宋文韵两根。鸡血藤也叫蜜花豆,根和藤茎均可入药,含鸡血藤醇,铁质等成分,有行血补血作用。
“干嘛?”她迟疑地接过空心草管。
老三把空心草管小心翼翼地插到花蕊里吸食花蜜。鸡血藤花房里有很甜的花蜜,但它的花托上有一层细小的绒毛,不小心沾到皮肤上就会奇痒无比。宋文韵见状,照本宣科跟着吸食,吸了几朵花后,她双眼放光,惊叹:“真甜!”
鸡血藤花蜜吸完了,老三说:“我们得在山里露宿了,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在这里露宿?”宋文韵大吃一惊。
老三找了一个稍微平整的地方,卸下背囊,拿弯刀将那丛茅草齐根一顿猛砍。
宋文韵打着手电筒照着,问,“为什么要砍掉这堆茅草?”
“视野开阔些。”老三没有说出另一层心思。他感觉这丛茅草十分异常,四周的根茎生长得太规范了,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划在一个区域内。若是阵式,砍了有可能破了阵法。他将砍下的茅草搙在一棵五针松下,堆得老高。
他扎帐篷的位置很刁钻,在两棵大树之间,而且,一面紧靠一块高挺的岩石,大树与岩石之间找了几根断木塞住,形成一个有屏障的窝子,不仅挡住了部分山风,还增加了防止野兽袭击的安全系数。帐篷宽一米有余,勉强躺两个人。
那丛茅草丛砍去后,缠绕其上的那团雾气悄悄散了,周围变得异常澄明。明月当空,林子的景象变得清明起来,他看着宋文韵那妖娆的腰肢和挺翘的臀部,不着痕迹的咽着口水。
荒山野岭,如果这家伙真要心怀不轨,自己怎么办?宋文韵偷偷伸手到包里找防身之物,但除了一串钥匙,再没有其它硬东西。这会,她感觉自己像走进森林的傻姑娘小红帽,结果遇上了不怀好意的狼。
老三用手电筒往前面扫了扫,发现一丛灌木。那丛灌木叫金樱子,俗称糖罐子,生一种卵形的微甜红果,有刺,可以入药,固精补肾。当年,龙虎关的钟老头泡药酒常用这玩意,老三喝了,果然雄赳赳气昂昂。可惜穷乡僻壤,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个季节,糖罐子差不多熟了。老三去摘了许多糖罐子,在石块上踩去表皮的毛刺,跑小溪里洗干净,回头来给了宋文韵一大捧,自己只留了几个。
“这也能吃?”宋文韵站在帐篷外,脸红艳艳的,古典里散发出盎然的春意,引人入胜。
“是的。”老三蹲着,小心咬下糖罐子那层硬币厚的果皮,扔了里面裹了绒毛的瘦果粒。糖罐子就是外面这层果皮能吃,甜甜的,有一点点涩。
“你这个人其实不错——”宋文韵学老三的样小心咬下果皮,感觉味道不错。甜的,说明有糖分,可以充饥,“你好像挺有野外生活经验。”她接连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又吸食了鸡血藤花蜜,再吃了一大捧糖罐子,感觉关键时刻身边有这么个人还是挺管用的。
老三没做声,打着手电筒去溪谷里洗了好一阵子,再打了壶水。回到林子里,他将手电筒给宋文韵,“山里的溪水,很干净。”
宋文韵低头满面赤红,她害怕。
“我带你去吧。”老三带她去溪谷,将手电筒亮着搁在一块岩石上,避开了。
宋文韵搁下自己的小背包,悄悄在一块岩石背后小解了,再到尚未及膝的溪水中洗洗抹抹。她感到后怕,要不是那个浑身邪气的厨子救了自己,自己就困在了森林的边缘,一步之遥,绝望到死。
她心乱如麻,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那个既讨厌又不得不感激的男人。
溪水清凉凉的。洗好了,宋文韵提拎起小背包,喊了声,老三应声而现,领她回到帐篷边,干巴巴说:“山里很冷,别那么讲究了。早些休息吧。”
宋文韵不再坚持,爬进帐篷,感觉暖和多了,心里也踏实多了。黑暗中,透过树枝的缝隙,月色幽暗暗的……远处的猫头鹰的啼鸣令人背心透凉。
猫头鹰的夜哭最不吉祥,预示有人会离开,声音凄惨的,整个月夜就显得分外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