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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间便到了八月十五夜。
距离董仁桂来到扬州已经半个多月了,自从上次那个道人使用妖术夜袭被杀后,再也没有修士找过他的麻烦,好像那个造畜的灰衣道人的同伙就夜袭者一人一样。
不过董仁桂却丝毫没有掉以轻心,反而更加戒备,视此时的安静为暴风雨前宁静,一方面布置后手,一方面抓紧修行,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参加过了院试,并且得中案首。
今夜正值中秋,又是院试放榜后第三天,新秀才们在拜见房师,应付过各位科场前辈的宴请后,挑选了这个好日子一起聚一聚,交流一下感情。
而作为此次院试案首的董仁桂便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这次文会的主持人。
他在昆山玉的帮助下,包下了整座太白楼,又请了扬州名院涴溪院的姑娘们来陪酒捧场,将场内的气氛烘托的十分热烈,六十名新秀才都感到十分满意。
席间上座,此次院试的前三甲,董仁桂、刘子高、李威宁三人和扬州本地的名人雅士昆山玉、汪子同、何河六人。
其中董仁桂、刘子高、李威宁三人是此次院试的前三甲,刘子高是今年三十一岁,作儒者打扮,李威宁今年刚满二十,一身青衫显得分外风流倜傥。
而昆山玉、汪子同、何河三人则都是盐商子弟,汪子同的徽州人,何河是扬州本地人。
六人三人年龄、身份都各不相同,但是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言语风趣,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席间杯盏交错,酒令行转,喝的好不痛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同样是扬州盐商的何河起身道:“在坐的各位都是道德高士,文章达人,今日小弟不才,也有一位高士为为大家引见。”
何河身在首席,他这一动,顿时引来众人注目,听得其言,皆道:“不知是何方高士?还请何公子速速引见。”、
何河见众秀才纷纷催促,恨不得立刻得见高士,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还不快请于高士上来!”
一个侍者听命退了出去,引这一个十六七岁的农家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在众人的目光下局促的拉扯这褴褛的衣衫,满面通红的低头跟在侍者身后。
“到了,别走了。”侍者停下脚步,正要向何河复命,却不想被身后的少年撞了一个趔趄,他生气的回头瞪了少年一眼。
“诸位,这位就是本公子要引见给大家的高人。”何河对侍者的无礼无动于衷,伸手拉过局促的少年大声道:“以本公子浅见,这位高士足以胜过在座的各位百倍!”
说完,他用挑衅的目光看了董仁桂和昆山玉一眼。
“轰!”何河话音刚落,场上立刻炸了锅了。
“碰!”和何河同席的李威宁拍案而起,指着何河的鼻子大声道:“何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蓄意侮辱我们?要是你今日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我等便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
“哼!”何河被李威宁指着鼻子指责,也冷下了脸,冷哼一声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陪让本公子侮辱?”
“你……”
众秀才闻言大哗,纷纷跳起来指责何河,有些性急的如李威宁已经撸起袖子要教训他了。
一时间,场面大乱。
“好了!”场面乱成这样,作为主持人的董仁桂不得不出面了,只见他皱眉轻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震人发聩。
“都安静!”董仁桂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对视的。
“何公子,在下知道你不是那么无趣的人,今日请这位小哥来此,定有隐情要告知我等,还请你直言。”待场内众人安静下来后,董仁桂直视着何河,开口问道。
“玛德,上师只说要对付他,怎么没告诉我他是一个这么恐怖的人物?”何河在董仁桂的目光下汗出如浆,“看这他的手段,最起码也应该是超一流的高手了吧?不,说不定他也是法师!”
这样想着,他的举动不禁有些呆滞,显得有些失态,但是旋即他又想到上师的手段,立刻一个激灵,打灭了某些想法,老老实实的按照上师的指示做了下去。
“哼!”他冷哼一声,借此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收敛情绪,讲述起这位农家少年的事迹起来。
这位少年叫作于江,是扬州城附近的乡下人,今年十六岁,他父亲在夜间守水田的时候被狼吃,他拾到父亲遗留下的鞋,悲痛欲绝,立誓要为父亲报仇。
夜里等到母亲睡着了,他偷偷地拿着铁锤,来到父亲被狼吃掉的地方假装睡觉,希望能够伺机为父亲报仇。
他等了不久,就有一只狼来了。
狼迟疑徘徊地嗅着他,他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狼摇着尾巴扫他的额头,渐渐又低头舔舐他的大腿,他仍然一动不动。
狼欢跳着直扑上前,要咬他的脖子,贴近了他的身边,他急忙用铁锤猛击狼的脑袋,狼立刻被打死了。
打死这只狼后,他起身把狼放在草丛中。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只狼,同前面那只狼一样,又被他打死了。
他就这样一直躺到了半夜,再没有狼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他父亲告诉他说:“你杀了这两只狼,足以解我的恨了!但领头杀我的狼,鼻子是白的,死了的这两只都不是。”
他醒后心有不甘,便继续躺在原地等着,等待着领头杀死他父亲的那只狼,可惜等到天亮了,也没有狼再来。
他想把那两只狼拖回家,又恐怕吓着母亲,就把狼扔到了枯井里,自己回去了。
到了夜里,他又来到田间,可还是没有狼来,就这样过了三四夜。
一天晚上他正睡着,忽然来了一只狼,咬住他的脚,拖着他走。走了几步,棘刺刺进他肉中,砂石磨伤了他的皮肤,他就同死了一样,没有然后异动。
狼就把他放在地上,想要咬他的肚子。
这时他猛然挥起铁锤朝狼打去,将其打倒后,又跳起来接连打了十几锤,将狼几乎捶成了肉糜后,才停手仔细查看。
这一看,还真是只白鼻子狼。
见此,他十分高兴的背着死狼回了家,将报仇的事告诉母亲,母亲哭泣着跟于江到田间,果然从枯井中找到两只死狼。
前两日,于江母子俩到集市上出售狼皮时,说起这件事,被何河听到了,便出高价买下了他们的狼皮,带领着于江来参加文会,为他扬名。
听完于江的事迹,众人沉默了,过了半响,刘子高叹道:“此子果然高士也,吾不及也!”
他端酒起身走到于江面前,敬酒道:“不成想乡村农户之辈,也出来你这样的英勇之辈,而我等饱学之士中也有秦桧之流,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诚斯然也!于壮士,请满饮此杯!”
“哦,是,小人谢过相公!”于江初来时,还有些拘谨,显得唯唯诺诺的,时间一长,便显现出他过人的本色来,面对刘子高的赞美和敬酒,他毫不胆怯的直接面对,饮下了杯中美酒。
“噗……咳咳~”美酒刚一入口,于江便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他接过使者低眉顺眼的递上的毛巾擦了擦脸,满脸通红的看着刘子高抱歉道:“小人从来没有喝过酒,这……”
“没事,无妨。”刘子高皱眉看了看衣襟上的酒渍,没了和于江说话的兴致,返身落座。
“来人,给这位于孝子添上一个位子。”见刘子高退下,董仁桂抬手让使者在身边加了一个座位,邀请于江入座。
“诸位,”等于江入座后,董仁桂起身高声道:“皇朝以孝治天下,今日我等察闻于孝子的事迹,当上书县尊大人,大肆宣扬褒奖他才是!”
“是是是,案首所言甚是,我等当共襄盛举!”众秀才纷纷附和。
他们都是聪明人,当然明白董仁桂话里的意思,国朝以孝治天下,本县出现了于江这样的孝子,往小里说,这是县尊的教化之功,往大里说,这是圣天子君临天下,四海风气淳化的象征。
他们参与进这样的事情里面,当然是好处多多了。
心存此念后,于江席前立刻热闹起来,秀才们纷纷上前劝酒,以期在他面前留下一个印象,等日后上官召见时,说不定就能让自己名声上达,入了某些贵人的眼……
在数十个秀才的轮番轰炸之下,酒场萌新于江很快就不胜酒力,醉的人事不知了。
见于江醉倒,董仁桂目光一闪,迅速找了一个借口,结束了酒会,带着于江离开了太白楼,回转了府学街的寓所。
太白楼窗口,看着董仁桂匆匆离去的背影,何河惴惴不安的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