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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现在也不算是有钱人,在内陆可能是明面上首富,但大部分钱投入到微软,十几年后才能收回来,当然,从明年起,微软开始大规模的盈利,在微软上市前,会将投入的本金提前收回,可这点钱又能做什么?
但几年后,会陆续有好几个机会,机会年年有,不过前世李默没有注意,不注意则不知道,不知道则抓不住,不过这几个机会,他记得比较清晰,还记得那个笔记本上。
有的,现在确实需要考虑了。
还有好几年呢。
曹镇的冬天也让人难受,特别是路面。
这里位于沿江一带,说热,冬天照样冷得要命,说冷,夏天又热得要命。
眼下冬天与后来冬天相比,依然比较寒冷。
冬天时不时地落雪,大雪,中雪,小雨夹雪。
下雨天还好一点,路面上都是雪了,至少不泥泞。就怕出太阳,雪水一点一滴地融化着,加上人踩牛踏,泥浆裹着半化不化的冰块、半冰半雪的黑冰团、一团团化掉的水渍,使得路面像是一团稠密的面糊汤。
李默只好尽量地从小路走,小路上行人少一点,往往会长满茂盛的野草,野草也枯黄了,但路面不会泥泞。
只是这些长满野草的小道往往很狭小,李默用小拖车拉着行李,有时不得不只悬着一个车轮,拉着它往前跑。像他这样,这个小拖车,拉上三四回,几个小辘轳必然被拉坏。
主要李默依然很小,到了明年身体长起来,即便带着一些行李,也能扛着它们到处跑了。
李广平正在田间忙碌。
他从大棚里钻出来,看到儿子回来,立即跑过去,将李默的行李接过手中。
现在他不说李默为什么每次带着这么多书来来回回,这可是挣大钱的。
看到他回家了,小妹与两个弟弟一起围过来。
两个弟弟也略略懂一点事,但也不完全懂,跟着姐姐围着李默转。
李默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大袋糖果,三个小家伙高兴地抢过糖果袋,跑到一边“分赃”去。
“爸,你上次回来,将户口本挪在我包里,”李默又从包里拿出户口本。
“我上次去,你为什么不说?”李默母亲很不满地说。
农村用户口本很少,一般只有在交农业税时出示一下。可是李家农业税早交过了,不然李默也不会将户口本偷偷扣下来。
问题是前段时间,公社弄来一批化肥,让各户种大棚蔬菜的农民,持着大队证明,以及户口本去买化肥。化肥紧张啊,种蔬菜的农民越多,化肥就越紧张。
李默母亲在家找户口本,找了大半天没有找到,然后与李广平爆发了一场“战争”,骂李广平到美国看花花世界,都看花了眼睛,连户口本什么时间掉了,都不知道。
李广平觉得很冤枉,不错,王翻译很热情,敢情他真以为王翻译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呢,带着李广平转了很多地方。不过李广平美国一行,当真很舒服吗?从巢市赶到鸠城,再从鸠城赶到魔都,从魔都赶到香江,从香江赶到纽约,从纽约赶到洛杉矶,从洛杉矶赶到西雅图,再返回洛杉矶回国,一半时间就在路上折腾了。
两人大吵了一架,气得李默母亲跑到李默舅舅家,但大棚蔬菜得要人管理,李广平只好又跑到李默舅舅家将李默母亲接回来。最后还是曹书记出面,给了化肥,又替他们开证明,重新办了户口本。
听着父亲杂七杂八地边吵边说,李默额头上冒汗,他立即打断这个不好的话题,问:“爸,电视机问了没有。”
“有人想买,但多数想买黑白电视机。”
李默皱了皱眉头。
他给出的价格表面上似乎不是很诱人,若是有渠道的话,一台RB黑白电视机也不过五百来块钱,不带遥控器的十八英寸不到一千五百块钱,带遥控器的一千五百多。
李默所说的,只要卖到中国的,产品质量都比较次,可对于普通农民来说,他们显然不知道了。
但这是有渠道的,没有渠道,加上五六百块钱,也未必能弄到一台彩电。装电话难,想买一台进口彩电,并且是平价去买进口彩电同样也困难,不然电信部门领导都不会与李默搭成交易了。
因此到了86年年,价格放开后,一台苏城组装的索尼十八英寸彩电能卖三千多块钱。
因为大棚蔬菜,曹镇这些农民信息变得更发达,相信他们也能打听出这两者之间的差价。
不过若是黑白电视机,交了关税、托运费后,差价几乎变得很小,也没有那么紧张。
“爸,你再劝一劝他们,机会难得,以后我也不会再让郝立克带电器过来了。”李默这个举动,主要还是怕烦,怕一到晚上几百个乡亲跑到他家看电视,但也不是坑各个乡亲,下回他不让郝立克带了,有人再想买,十八英寸的,没有两千多块钱,是休想买来了。
“我再说说。”
李默也没有太在意,只要有十来户人家动了心思,想买,不管是黑白,还是彩电,不会有太多的人往他家里跑。李默得赶紧做另一件事,他先让父亲伐下一棵小树,用锯子锯成几截树桩。
李广平莫名其妙,李默跑到隔壁李大政家里。
这是他前世一段很不好的记忆,也就是在几年后吧,李大政父子将李默家一棵柳树砍倒了,拖回家中,李广平夫妇上门论理,结果被李大政父子暴打了一顿。李默父亲被打得鼻青脸肿,在医院睡了好几天。
那时李默还没有完全“开窍”,一颗大杨柳,在农村不稀罕,而且他们三兄弟当中,李大政是D员,平时看上去很和蔼,为什么突然变得穷凶极恶?
慢慢长大后,李默才明白关键。
一棵大杨柳不稀罕,可种在两家屋基地交界的地方。树是他们家的,这块宽约二十公分的屋基地也等到变相的是他们家的。
不是二十公分宽的屋基地,还牵涉到三个问题。
第一这里是圩心,也就是圩的中心区域,地势比较低,汛期到来时,长江的汛水一时半会流不到东海,于是长江沿途地区为了确保江堤安全,将各条支流的水闸关上。水闸关上,各条支流的水位会迅速上涨,涨到什么地步呢,最高水位能与圩区低洼处相差十几米,比传说中开封外的黄河悬河还要悬。
这种情况下,各圩区排水站不敢将圩内的水往外排了。虽然水稻不怕水,遇到汛期雨水多的时候,低洼处的稻田产量多少会有损失。
因此往往建造新房子之前,必须将屋基挑得很高,李默家前世的屋基就有八十多公分的高度。
二十来米长,二十公分宽,八十多公分高度,想一想要担多少泥巴,耗费多少劳力。
其次是取泥的难度,一般到秋后农闲时,到人家田间取泥,人家也不会任你无限度的取泥,生生将稻田变得低洼起来,散香烟是必然了,领人家的人情也是必然了,可还是不够,李广平主要还是在自家秧田里取泥,生生将半分田秧田取得变成一个小池塘。
最后是屋基地的面积有限。
纵然给李大富再多的香烟,再多的猪肉,李大富也不敢拿出多少秧田,给李广平做屋基地。后来李广平只好从自家秧田打主意,拿出近一分半的地,做了屋基地。
这是现在政策不管的,不允许,大队干部能过来将你家房子都拆掉了,但政策不管,这些地的面积还得算在耕地面积上,那每年就要乖乖地交农业税,以及其他支出。
李大政这颗树抢下去了,屋基地、门前的谷场、后面的院子,一厘多地抢走了。
人还是那个人,但在这种利益下,于是变得凶恶。条件好了后,大家心态渐渐放宽,隔壁也没有在上面盖房子,而是当成了过道……“争议地区”,我们两家共同拥有吧。李广平吃了苦头,有了“自知之明”,也没有当真。
李默想明白后,只能感慨,丛林法则无处不在,国家如此,邻里关系也是如此……